景司明颇有一种不真实感:“这就好了?”
  他又翻了一下小本本,总觉得这未免也太简单了,仪式感严重不足,还该有些别的什么步骤:“那然后呢?”
  柳天心看着他仿佛在关爱一个智障:“然后还用我教你么?”
  她说着抬手扯住了他的前襟,嗤啦就是一扯。
  景司明给惊呆了,潜在眼底的一泓幽潭瞬间被她给照出了炽亮的明光,披在身后的发丝不觉间又是一飘,不远处的卧榻呼地一声烧起了烈火。
  柳天心:“???”
  “你不愿意也用不着这样吧?!”她何尝见过这种操作,呼地一声站起来,被他给气得哆嗦, “人家以死明志,你这是烧床明志吗?”
  “我不是我没有!”景司明一声惨叫,他的脸色简直要变得比焰色还要更红了,忙跟着起身,小心翼翼地想把她给拉回来,“那是太激动了一个不小心……”
  “卧槽,别别别,你能行吗你,”柳天心一脸惊悚地远离了他,“不会不小心把我也给烧了吧。”
  “喂你的台词很糟糕啊!”景司明抬手给洞府加上了一重隔音结界,“不要说我不行啊!”
  火焰蔓延开来,整个洞府都被映照出潋滟的明光,柳天心毫发无伤,繁复的黑金长袍却被烈火点点吞没。
  肌肤被火光映衬得尤如霜雪,旋即潮水般被覆上了铺天卷地令人心悸的热。
  ——她还真被他给烧了。
  次日醒来周身尽是虚软,让柳天心觉得她这个玄圣怕不是个假的。
  景司明早就醒了,他脉脉看着她,眼中似有流金闪烁,唇角勾出一抹得意的浅笑:“昨天谁说我不行来着?”
  “敲里吗,景司明你听到了吗,敲里吗!”柳天心气得掐他,“之前天天不行不行一本正经,你们纯情的苍玄人实际上这么会玩儿的?”
  “咳咳,”景司明低低地咳嗽了一声,声线带着几丝威胁的潮湿,“柳院长看起来体力恢复得不错嘛,要不,咱们再……?”
  柳天心:“…………”
  怂.jpg。
  不敢嗦发。
  婚反正已经结过了,景司明也就不再担心flag的威力,左右找不到蛮皇,便潜心巩固境界,又过了一段时日,位于东海的永暗深渊内部忽地冲起了一道极为炽亮的血色光柱。
  光柱冲天,把半边穹庐都染上了一层诡怖的幽红,即使是生活在最西方云端浮岛之上的天叶一族,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蛮皇出关,同样以准帝之境。
  景司明横渡虚空,来到永暗深渊。两人又是一场大战,持续数月之久,眼看高下难分,蛮皇竟是把战线给扯到了人族领境。
  准帝之境与玄仙巅峰有着天壤之别,人族的众多强者前来援手,由于境界的差距,此刻已然很难给蛮皇带来足够的压力。而为了回护这些人族强者不被蛮皇轻易击杀,景司明反倒大受掣肘。
  众多人族强者当即四散开来,不再参与战团,纯粹只对战场周遭的城池聚落施以守护,以尽量避免其被恐怖的玄法所波及。
  但蛮皇自是不会这么容易应付。
  他渡入虚空,转身便走,抬手之间便又击毁了一个主城的防御大阵。
  景司明紧跟着追了过来,阻止他进一步杀戮,但两个人在主城上空过了几招,玄气激荡,城中建筑稀里哗啦,一片片坍塌倒伏。
  准帝境界的对决何待恐怖,只是玄法的余波,便足以使无数低阶修炼者灰飞烟灭。
  景司明时刻要注意避免误伤,而蛮皇的玄法释放却是愈发肆无忌惮,这便使得景司明非常被动,好在情况变得紧急之前,众多人族强者渐次支援到场,又为这座主城祭起了防御屏障。
  蛮皇一步转身,又到了下一个地方。
  他作为进攻方,孤身一人浑不吝,而人族是防守方,偌大的领境里生活有万千黎民。
  故此蛮皇完完全全地占领了战争的主动权,每次转移战场,都会有不少人因强者们赶来保护的时间差不幸殒命。而在此同时,景司明束手束脚,难免落在下风,几场架打下来,蛮皇安然无恙,他身上却已多出了十数道难愈的血咒之伤。
  ——情况实在不妙。
  大战持续到第七天,饶是并不擅推演之术,景司明也对未来有所预感,这让他心下浮出丝丝苦涩,感知得到柳天心的一缕神念借由魂网始终跟在他身边,叹了口气,向她检讨:
  你说得太对了,我真不该立flag。
  作者有话要说:  心心:嘻嘻嘻
  作者:嘻嘻嘻
  小明:卧槽,你们不要嘻嘻嘻,我很慌啊,我觉得我要凉!
  第143章 无耻下流柳天心
  看着下方雨飘摇的城池,柳天心默了一默开口了。
  她的魂念传音萦绕在他耳际, 字节凛冽得便如同极北的冰雨。
  她说:战争总是要有一些牺牲的。
  景司明祭出玄火, 燃断了蛮皇袖中恣肆漫卷的血色长河, 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她的意思, 莫非是让他把下方那笼罩在滔天血气与蔽日火光的城市弃之不顾么?
  人族强者们祭起的防御屏障挡下了绝大部分的玄法余波。但仍有道道霞光落进人族的聚落里, 炸起滚滚的浓烟与狰狞的沟壑。
  原本豪华瑰伟的建筑摇摇欲倒, 更有不少早已倾塌在一片血海之中, 遇难者的残躯逐渐被融作血流,向长街上逃窜的幸存者汹涌追袭。
  即使是远在空中, 他也能隐约听到下方那惊惧无已的哭号与尖叫声。
  战争确实总要有些牺牲。
  但他举起重剑, 还是尽可能地将蛮皇的攻击给尽数挡下。
  他知道倘若他不去管顾下方的城池会发生些什么——蛮皇只消一击, 整座城池便会尽数化血海,而后血海蒸腾, 再汇作狂龙般的血气倒卷上天,作为进攻的武器,或是消耗的补充。
  数之不尽的人族苍生, 对于他而言, 是需要竭力保护的负担,而对于蛮皇来说,则是可以随意取用的给养。
  倘若保护族人,那么他在大受牵制之下,只会不断负伤,直至被蛮皇击毙;而倘若放弃的话, 那么蛮皇便可以得到无穷的补给,终究还是会以辗压性的优势地获得胜利。
  ——这是近乎无解的难题。
  景司明感到有点奇怪,以柳天心的聪明程度,又怎会看不出他所面临的危局,这让他很难理解她在此刻为何会给出这样的建议。
  沉寂了小片刻,柳天心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还有一个外挂没用呢。
  景司明不由一惊:什么?
  作为主角自然少不了外挂,但这些外挂大多只能在前期的升级过程中起到作用。若是最终决战也要靠外挂取胜,未免给人以胜之不武之感,作为作者的高维生物是不会这么安排的。
  更何况剧情崩坏之后,景司明就没有什么外挂了,就连原书里始终伴随左右的龙灵都没有出场,因为龙傲天这家伙进境太慢吃得还多,这会儿还是一条只能当炮灰的胖蛇。
  所以听了柳天心的话,他更加茫然了,一时间是真想不出来自己还有什么外挂是能用的。
  狂暴啊。柳天心提醒。
  ???景司明噎住。
  “狂暴”只能算是个小外挂,因为它是一个无法主动释放的被动技能,依稀记得,上次狂暴化还是被齐采荷那家伙的窒息操作给逼出来的,到如今已不知多少年没有用过,他都不免怀疑,这个小外挂究竟还在不在了。
  他试图激化自己的情绪——但这样的尝试并没有效果。
  不着急,柳天心非常懂行地说道,现在还是决战的前期,狂暴肯定不能想开就开,等受到刺激,决定要拼死一搏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有了。
  景司明:……
  他险些又中了蛮皇的一道血咒,很难不分出思绪去琢磨她轻飘飘丢过来的那一句“受到刺激。”
  什么是受到刺激?是让他看着人族死伤更多,直到伏尸万里,血流飘橹么?
  景司明感到柳天心眼下的表现非常不对劲。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甚至还带着几分戏谑,似乎要强行把这惨痛紧张而沉痛的气氛,往上帝视角置身事外吃瓜看戏的方向带。
  心心?景司明心下一凛,你到底想做些什么?
  柳天心没有回答。
  景司明只觉身边一空,她把神念给抽走了。
  柳天心凝现云梭,离开洞府所在的幽曲兰汀,掠过鳞次栉比的亭台楼阁,最终来到了停泊着迁跃舰的实验基地。
  周边一片寂静,尽管时时会看到有人在走道上伫立,但却没有谁会对她过多在意。
  所有人都连接着魂网,神游天外,时刻关注着景司明与蛮皇的战斗。
  毕竟,苍玄人族的命运很快便将由这场战斗来决定。
  柳天心坐进迁跃舱,拉下操纵杆,引擎以一种醉人的韵律开始嗡鸣。
  这把不远处的好几个博学院弟子都给惊醒,后知后觉地记起要盯着柳院长不准她乱动迁跃舰的任务,急慌慌地跑过来试图阻止:“柳院长,你干什么!”
  但他们已来晚了。
  奇异空间里的时间永远足够充裕,她漫步到那株萦绕着玄妙气息的巨树之下。
  枝桠上,羽衣亮丽的灵鸟婉声鸣叫,逸散着圣洁光辉的白鹿之灵步伐轻灵,优雅地踱向了她。
  柳天心抬手抚了抚它的耳朵,白鹿昂头,蹭了蹭她的手,在她掌心留下了一朵淡金色的花。
  柳天心盘膝坐下。白鹿知趣地走向一旁,灵鸟也振翅飞向远方,徒留她一人独坐在惮意的寂静里,深浸沉冥。
  柳天心再一次感知到星际的视景。
  她眼下已是玄圣之境,神魂强度比之先前又大不相同。花了一番功夫之后,她成功地与置身于炽日帝国研究所的那具躯壳建立了联系。
  但这缕联系纤薄脆弱得就像是一缕细丝,她几乎无法控制那具身体。
  好在她有足够的时间。
  她在星际的这具壳躯被放置在胶囊似的半透明营养舱里,周身连接着各类精细而繁复的导线。逐渐变化的体能数据被导线精细入微地传输到运算中心,旋即醒目的警告窗口弹出在相关人员的通讯终端里。
  一串忙乱的脚步声过后,一大群人赶到了她所在的特监病房中。
  他们中有身穿月白长褂的研究人员,有实枪荷弹的炽日士兵,还有穿着一身便服,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但身上却隐隐带着玄气波动,显然是由炽日帝国制造的异能者。
  显而易见,先前景司明在这里大杀四方,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柳天心小心翼翼地释出魂力,打算对这些人进行精神控制。
  但却没有成功。
  这让柳天心感到很是奇怪,为什么当初景司明不过是玄灵境,就可以在这里大杀四方,而她已身为玄圣,却连无比简单的精神控制都做不到。
  这实在不符合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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