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心中都飞快打起小算盘。
  这个时候比的是同心协力的团队精神吗?
  不,比的是谁先坦白甩锅快。
  不用徐百忧开口问,这二位不打自招,争着抢着你一言我一语,把该交的不该交代的,通通交代得巨细无遗。
  坦白好像没分出胜负,那么接着比甩锅本领哪家强——
  胡云旗:“你就不该拦着我去找路守纪要人。打不赢他手下,我可以跪在地上求他!用我的孝子之情打动他!用鸡汤金句荼毒,不,感化他!”
  贺关:“你见过路老头吗?你知道他吹起仁义道德来有多溜吗?你还打动他,感化他,不被他洗脑就不错了。别你去一趟,爸爸没救出来,把自己也搭进去。”
  胡云旗:“得了吧,我智商不比你高?你都没被洗脑,我更不会。”
  贺关:“洗脑的前提是要有脑子,我没脑子,他洗个屁!”
  胡云旗:“终于肯承认自己蠢了。蠢就蠢吧,还喜欢瞎出主意。”
  贺关:“我主意瞎,你有本事一开始就别听啊。”
  胡云旗:“马后炮。出主意的时候,你可没这么谦虚。”
  贺关:“是你自己没用,打不开保险箱和电脑。”
  胡云旗:“我至少把门锁撬开了。”
  贺关:“要没老子,你现在还在地库兜圈子呢。”
  胡云旗:“要没你,我根本不用跑这一趟,白费功夫没收获。”
  贺关:“你不王牌特工嘛,要什么收获,起过范儿,耍过帅就够啦。”
  ……
  两个人嘴皮子都利索,效果堪比茶馆听相声。
  徐百忧作为唯一的听众,其实原本毫不知情,只是半夜被吵醒,直觉反应贺关和胡云旗有猫腻。她并不想追根究底,担心贺关,所以再睡不着,索性起来等他。
  狗男人依然能说会道,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既然精力旺盛,那爱吵吵吧,徐百忧懒得管他们,掩唇打着哈欠,起身走去房间。
  咔哒关门声响起,贺关才发觉人没了,丢下争得面红耳赤的胡云旗,去敲房间门。
  得到里面人同意,他推门而入。
  徐百忧没睡,抱膝坐在床头,脸冲着窗外的白月亮,脸上有些皎洁的冷清。
  贺关推轮椅近床边,不觉低下声音,“生气了?”
  “没有。”徐百忧笑笑,赤足下床去扶他,“我想你陪我睡。”
  贺关得意,“不抱着我,闻着我的味,睡不着了吧。”
  徐百忧嗅了嗅,皱起眉头,“好几天没洗澡,臭死了。”
  “不可能,你天天帮我擦身,还加精油,我香着呢。”贺关故意拿乔,挂在她身上不动弹,“嫌我臭,我不陪你了啊。”
  “好。”徐百忧作势就要把他送回轮椅。
  “别别别。”贺关立马变脸,藤缠树似的缠着她,苦哈哈道,“媳妇儿,我求求你,让我陪你睡吧。”
  徐百忧缺乏安全感,以前习惯挨着床边睡,现在有了贺关,她喜欢赖在他温暖的怀里。
  两个人似乎都没了睡意,谁也没说话,相互依偎,享受冬日夜晚带来的宁静。
  间或,徐百忧会扬起小脸,望着贺关笑,笑得很甜,很美好。
  贺关就会亲吻她光洁的额头,指腹拂过天鹅颈,留恋在锁骨的小涡里轻柔打旋。
  撩开一缕萦绕她脸上的鬓发,贺关说:“我不告诉你,是不想你又多一件烦心事。”
  徐百忧哪会不懂他的苦心,“我知道。”
  贺关抱紧她,“明天最后一天,别想了,管他呢。”
  她也回抱,“好,我不想。”
  “我媳妇儿这点最好,不会跟自己较劲。”轻点她秀挺鼻尖,贺关把基调放轻松岔开话题,“赵尹涛,还记得吗?故意挡你车那傻叉,我高中时候的好哥们儿。”
  “嗯。”徐百忧只记得人名,长相模糊,“是不是头发都白了?”
  “对,就是他。”贺关笑,拿自己哥们儿开涮也没顾及,“老得跟我大爷似的。”
  徐百忧翻过身,趴在床上面向他,眸光悠长,“不知道你老了会是什么样?”
  “老帅哥呗。”贺关亲昵地刮一下她鼻梁,开始习惯性自吹,“我要老了,肯定更受欢迎。老太太们排着队,争着约我去超市抢一早的新鲜蔬菜。”
  画面感太强,徐百忧想象着,笑得眼角弯弯。
  贺关挑眉,“你不吃醋?”
  “不吃。”徐百忧摇头,眸底闪出自信的狡黠,“因为我知道,你抢回来的菜,最后都会变成好吃的,装进我的肚子。”
  “要不说你聪明呢,到老了,也没有老太太斗得过你。”还挺会安排,“你的意思是,往后买菜做饭的活儿,都我包了呗。”
  “我负责洗碗。还有……”徐百忧绾起长发凑近,咬他耳朵厮磨低吟,“陪我男人睡觉。”
  “老实点,小心我弄你啊。”酥酥麻麻像过电一样,贺关本来就不经撩,赶紧把她的脑袋往自己颈窝里摁。
  徐百忧得逞地伏在他肩头笑了会儿,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贺关就爱看她笑,歇业的脑子根本不想事,“说什么?”
  “赵尹涛,你高中同学。”徐百忧提醒。
  “哦,对,你不问,我真把事儿忘了。”
  半路岔出去的话题再勾回来,贺关说,“赵尹涛今天去看我家老太。听老太说我要转行跑运输,他也想入伙。下午我们通了电话,他打算把店和车都卖掉,来儋城和我一起开运输公司。他当了十年汽车兵,驾驶技术肯定没问题,还会汽修。”
  隔行如隔山,徐百忧翻身坐起,仔细问:“开运输公司需要做哪些筹备工作?”
  “办理经营证照,在物流园附近租用场地停车办公,再买几辆货车。”
  贺关也没经验,下午请教了傻叉哥和陈叔,现学现卖,“我们商量过了,先买五辆车,两辆带拖挂。只跑长途,至少需要五个驾驶员,再找一个兼职会计做账报税。驾驶员我算一个,赵尹涛算一个,其他的挂靠。金水没驾照,暂时只能干点打杂的零活。三毛可以先从跟车徒弟做起。”
  他讲的具体,徐百忧听得认真,“大概需要多少启动资金?”
  “这你不管,我们自己想办法。”贺关不是敷衍,就想独立干成点事。
  “我可以把房子拿去抵押贷款。”徐百忧不是看轻,知道创业难,想着能帮则忙。
  “不用。”贺关否决干脆,“我一大老爷们儿奋斗事业,怎么能用女人的钱。”
  徐百忧嗔怨,“直男癌。分这么清楚,以后你的钱我也不用。”
  “我都是你的,哪有我的钱。”
  贺关赔上迷人笑脸,拉她倒回自己怀里,“老房子拆迁赔偿款,奶奶答应借我二十万。借条怎么写她都想好了,还不起钱,就用小曾孙抵债。”暖烘烘的手滑向她平坦小腹,轻轻地拍,“媳妇儿,争点气啊。生一个抵债,再生一个当利息。”
  徐百忧没有响应他的说笑,支起半边身子,反而变得有些严肃,“贺关,我不打算要我外公的一百万。路守纪想让我做他的接班人,我也拒绝了。他说我自命清高,蠢钝至极。如果现在是我一个人,我肯定会坚持自己的决定。可现在我不是一个人,我不可以太自私,应该考虑你……”
  “我支持你的决定。”贺关当多大的事儿呢,举重若轻地接过话,“路老头的钱谁知道干不干净,咱不能要。拿了你外公的一百万,你大舅和小姨肯定心里不会舒坦,万一有事无事找你茬,我又不能打不能骂的,还不如不要。钱嘛,自己挣自己花才最自在痛快。”
  冲他如此通情达理,徐百忧主动献吻,照脸上亲了好几口。
  贺关装模作样,故意躲来躲去,“救命啊,我媳妇儿变小狗了,喜欢咬人,还喜欢往人脸上抹口水……”
  徐百忧虚捶他肩膀,“是你说的,口水能消毒。”
  贺关捉住她的手,贴在唇中细吻,“我还让你老实点,你老实了吗?今天已经两回了,再来一回,你真想活活爽死你男人啊。”
  “不正经。”徐百忧抽回手,再度拉回主题,“你不同意我跟车,我去给你当会计吧。”
  贺关意外,“你会?你怎么什么都会!”
  “不会,我可以学。”她有些自豪地笑吟吟道,“我从小到大最擅长念书考试。”
  贺关定定看了她会儿,倏而很是惋惜地叹出一声,“如果你没被拐卖,在盘河上学,我就算留两级,也要和你做同学。你带着我学习,我带着你早恋,说不定现在孩子都会打王者荣耀了。”
  徐百忧缩进他怀里没说话,回首望去岁月长灯照亮的来时风景。
  相遇之初,你我都不是最好的自己,以后也未见得能互相成就最好的自己。
  可你有了我,我有了你,像一半拼图找到另一半,完完整整,已是最好不过,最圆满不过。
  第88章 第八十八朵花
  昨晚后半夜才躺下,贺关一张嘴像租来的着急还似的,滔滔不绝讲了许多儿时趣事。
  徐百忧只负责听,不知不觉间睡去,再醒来,天刚擦亮翻出鱼肚白色。
  身后的男人仍在熟睡,一只大手霸道地压制在她柔软胸前。据为己有不算完,睡梦中还时不时色气满满地揉捏两把。徐百忧本就不适应两人同床,睡眠又浅,就这样被不断吵醒,几次想踹她的狗男人下床。
  终究舍不得,半醒半睡忍到天亮。
  轻轻拎开他的爪子,徐百忧下床换衣服。
  睡衣纽扣解到一半,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往后仰倒,又落进狗男人的怀抱。
  无限春光若隐若现,男人本有些惺忪的睡眼,伴着晨起的蓬勃,登时亮出幽幽狼光。
  闻香而去,脑袋凑近了看清雪肌,贺关惊讶扬脸,“我靠,怎么红了?!”
  “贼喊捉贼。”一根指头戳着额心推远他的脑袋,徐百忧抓拢敞开的前襟挺身坐直。
  “我干的啊?”贺关睡得踏实一点没印象,想她肯定难受,不免内疚,“我手没轻重你就使劲打呀。你不能太惯着我,把我宠坏了,我真敢缠着你胡来。听见没?”
  为表坚决,连名带姓地喊徐百忧。
  她似是而非地应声,无端有些好奇,回头问:“你自己睡的时候,手里也喜欢抓点什么?”
  “没有啊。”睡眠严重不足,贺关闭着眼睛答,隐约透出点心虚。
  他同样没有与人同床的经验,虽然上床经验很丰富。
  以前混蛋,拔□□无情爽完就走,只把女人当泄欲的工具。
  人生无二回,没能守身如玉等来真爱,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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