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顶嘴!”谢瑄的脸色更黑了,“族兄不在,谢容锦你身为谢家少主,置自身于危险之地,丝毫没将谢家的未来放在心上,我身为代家主今日就替族兄教训教训你。”
  “凭什么代替父亲教训我啊。”谢容锦小声嘟嚷,真父亲都没教训他呢。
  谢瑄青筋暴起,“来人啊,带少主去祠堂跪着。”
  “又是这招。”谢容锦无所谓地撇了撇嘴,他从前每次犯错都是罚跪祠堂,谢容锦挥手让护卫退下,“祠堂的路我熟,我自己能去。”
  谢容锦转身朝着祠堂走去,谢瑄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这些日子别让他出去,外面不安生。”
  护卫们齐齐应是。
  风起,云涌。
  谢容锦面无表情地跪在祠堂里,等到护卫们将祠堂大门锁上,这才从怀里掏出那枚玉佩。
  若不是玉佩,他还真想不到自己歪打正着找到了亲生父亲。
  仔细欣赏了好一会儿,正当谢容锦想挪一挪跪的发麻的膝盖,门口却忽然传来开锁的声音,谢容锦连忙将玉佩塞进怀里,又按下嘴角的微笑。
  祠堂的大门被推开,一个容貌与谢容锦十分相似的少女提着篮子走了进来。
  “哥!”
  谢容锦回头,微微诧异,“妹妹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月白色衣衫的少女快步走到谢容锦的面前,将篮子放在谢容锦面前的地上。
  “哥你还没吃东西吧,这是我刚刚让厨房做的荷叶鸡。”
  诱人的香气,谢容锦咽了咽口水,“还是妹妹好,还记得我没吃东西。”
  “哥快吃吧。”月白色衣衫的少女催促道,“我是瞒着别人过来的,快吃了,别被发现了。”
  “不碍事。”谢容锦不紧不慢地撕着鸡腿上的皮,他不爱吃这个。“不会有人说的。”
  族叔虽然每次罚他跪祠堂,可也从没阻止过月锦给他送饭,整个谢家都在谢瑄的掌控之下,谢容锦半点不相信谢瑄对月锦送饭之事不知情。
  半柱香之后,谢容锦一脸餍足地摸了摸肚子,“妹妹你回去吧,你出来太久要是被那女人知道,她又得训你了。”
  “她病着呢,前几日她去上香,回来时惊了马,马车翻了,她也磕到头了。”谢月锦将碗筷收入篮子里。“哥,明天族叔来问你,你记得服个软。”
  “知道了。”谢容锦打了个呵欠,“我离家这些日子,她没找你茬吧?”
  “没有。”谢月锦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就是打我婚事的主意,不过被族叔知道了,族叔骂了她一通后收敛了不少。”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自己配不配。”谢容锦厌恶地皱了皱眉。
  谢月锦听见这句话脸色却微微一变,但很快用温婉的笑容掩饰了过去,谢月锦拨了拨耳边碎发,提着篮子起身。
  “哥,那我先走了。”
  谢容锦张了张嘴,冲动下开口,“妹妹,你想过父亲的样子吗?”
  “父亲的模样?”谢月锦微微一愣,“应该和哥哥差不多吧,奶娘说哥哥的眼睛像极了当年的父亲。”
  “我的眼睛。”谢容锦抬手摸上自己的眼睛,若有所思。
  “哥哥突然问这个做什么?”谢月锦好奇开口。
  “没什么,就是好奇。”谢容锦放下手,“你也知道,我是为了寻找父亲的消息才溜出谢家的。”
  谢月锦沉默片刻,嗔怪道:“哥哥这次真的任性了,当我知道哥哥自己一人闯进了匪寨,我差点被你吓死了,也难怪族叔生那么大的气。”
  “以后不会了。”谢容锦掏了掏耳朵,“哥向你保证。”
  “你向我保证做什么。”谢月锦捏着篮子转身朝门外走去,“明天你向族叔保证去。”
  “哎?”谢容锦愣了一下,连忙起身追到门口,“妹妹,你真生气了啊?”
  “少主!”门口的守卫拦住了谢容锦的去路,“您不能出去。”
  “不出去就不出去。”谢容锦撇了撇嘴,重新回到祠堂内,对着列祖列宗的排位打瞌睡。
  两人都以为谢瑄第二天就会把谢容锦放出祠堂,然而一天一天过去,谢容锦都快在祠堂安家了,也不见谢瑄开尊口释放他。
  数月之后,天刚蒙蒙亮,祠堂的大门被从外面推开,残余的月色将来人的身形拉长。
  谢瑄看着盖着锦被,靠在神龛桌上呼呼大睡的谢容锦,额头忍不住蹦出青筋。
  “谢!容!锦!”
  “啥?”谢容锦抬手手揉了揉眼睛,一样东西从袖子上滑落,落在材质上好的锦被上。
  “谁喊我啊。”谢容锦打了个呵欠,睁开眼睛,顿时被面前的人吓了一跳,但很快,谢容锦的心里又升起郁气。
  ——这回竟然关他这么久的紧闭,也太过分了,故而谢容锦故意吊着眼梢,懒洋洋道:
  “族叔?您今儿怎么有空来着祠堂?我在这里睡的很好,您别担心。”
  谢瑄捏着拳头,容忍着谢容锦在他的怒气值上跳舞,这要是他的亲生孩子,他早就上板子了。
  谢瑄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怒气,目光无意间看到那样从谢容锦身上掉出来的东西。
  玉佩。
  十分眼熟的麒麟佩,曾经经常被那人挂在腰间的玉佩。
  谢容锦察觉到他的眼神,顿时暗暗叫糟——他昨晚捏着玉佩就睡着了,没有把玉佩收好,刚刚这么一动就掉出去了。
  谢瑄嘴唇翕动,缓缓蹲下从谢容锦面前捡起那块玉佩。
  “族叔,这是我的玉佩。”谢容锦慢了一步。
  “不。”谢瑄吐出一个字,目光锋利如刀,“它不是你的东西,告诉我,这玉佩你从哪里捡来的?”
  “我说就是我的。”谢容锦想要从谢瑄手里抢过玉佩,却发现对方手指捏的紧紧的,因为太过用力指甲都发白了,谢容锦拽了拽,纹丝不动。
  “谢容锦!”谢瑄眼睛泛红,“这是你父亲的东西,你告诉我,它哪来的。”
  谢容锦眼睛转了转,“我不是说了我去云虎山调查我父亲的踪迹,这就是我在云虎山捡到的。”
  “你以为你能骗到我?”谢瑄的喉咙里发出两声闷笑,“是他给你的对不对,他还活着。”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谢容锦趁谢瑄一个走神,将玉佩抢了过来,塞进自己的怀中,紧紧捂着。
  “族叔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我告诉你啊,这祠堂我住挺好的,有吃有喝还没有碍眼的人扫我心情,现在就算请我出去,我也不出去,我要住到天荒地老。”
  谢容锦两腿一蹬,一脸破罐子破摔的表情。
  谢瑄抬头,看着谢容锦与那人十分相似的眼睛,半响后,一滴热泪从眼眶里滚落下去。
  “我对不起少主啊!让你变成这样,我有何颜面去见他,悔!悔啊!”
  谢容锦知道谢瑄的少主指的是他的父亲,但对于谢瑄口中的话,却不满起来了。
  “我这样怎么了?我没偷没抢,至于看到块玉佩就激动成这样吗!我父亲在不在人世还难说呢。”谢容锦眼也不眨地说谎。
  就在两人说话之事,有人在门口敲了敲门。
  是谢家门口的守卫。
  “家主,有一名公子在门外。”
  谢瑄抹了抹眼角,又拍了拍胸前衣服的水迹,“可有说名号?”
  谢瑄眉头一挑,难道他被关个禁闭之后,他父亲就按约定过来了?
  “那人是不是一身白衣,脸上还带了个银色的面具?”谢容锦急急忙忙开口。
  护卫摇了摇头,“并未戴面具,那人一身玄衣,模样倒是生的极好,他身后还跟了几个护卫,看上去来头挺大。”
  谢瑄皱了一下眉头,“请他进正厅等候,待我换身衣服就去。”
  护卫应了一声,随后匆匆离开。
  “我也要去看。”谢容锦不死心,指不定是他父亲没空过来,派手下过来接他呢。
  谢瑄脚步一顿,似笑非笑地扭头,“刚才是谁说要在这祠堂睡到天荒地老的?”
  谢容锦没理会谢瑄的嘲讽,跟皮猴一样窜了出去,谢瑄看着他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微微叹了口气。
  “族兄要是还在,知道我把他儿子教成这样,绝对会生气吧?”
  谢容锦跑到正厅,正厅里气氛凝重,谢家管家跪在那玄衣人面前,而那玄衣人竟然捧着茶杯十分自然地坐在主位上。
  或许是察觉到他的到来,玄衣人合上杯盖,氤氲的水气之中,那人抬头看向了他。
  那是一张令人失神的容貌,眼里却带着生人勿近的冰冷,高高在上的神情,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谢容锦,你杵门口做什么?”换好了衣衫的谢瑄走到门口,看到谢容锦一动不动的身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族叔啊,我是不是升天了啊。”
  不然,怎么会有神仙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123章
  “胡说什么呢!”谢瑄下意识呵斥谢容锦一声, 随着意识到人正经父亲在面前, 顿时歇了声。
  谢瑄挤开挡在门口傻愣愣杵着的谢容锦, 走到大厅里面, 颤颤巍巍地行了一个礼。
  “谢瑄见过少主。”
  祁恒冷淡地应了一声,又看向跪在地上的谢家管家,“把谢容锦带出去, 我和谢瑄有事相商。”
  “是。”管家叩首, 随后将出神的谢容锦拉了出去。
  见谢容锦离开之后,祁恒这才看向谢瑄,“起来, 这些年打理谢家, 辛苦你了。”
  谢瑄一脸狂热, 忙摇头:“不辛苦不辛苦, 能为少主分忧, 是我的荣幸。”
  “分忧, 倒确实有一件事让你分忧的。”
  “请少主示下。”谢瑄恭敬道。
  祁恒眼眸抬了下,薄唇吐出两个字,落在谢瑄的耳里却如平地惊雷一般。
  但多年少主资深粉的修养,让谢瑄很快冷静下来,他们少主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而一旦说出口说明此事必定能行。
  想到谢家的未来, 谢瑄的眼神更加狂热了, 他连忙跪下去, “谢瑄该做什么?”
  “你亲自去王家走一趟。”祁恒拿出一封信, 将它摆在手边桌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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