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齐将胡萝卜拉到洞前的枯树下,和文宁并排坐在一起:“你也别板着个脸了,小吵怡情。”
胡萝卜道:“我只是在想阿榕的那一个眼神,欣喜,狂热,得意……什么都有,却唯独没有关心。”
桑齐想了一会儿:“这到底是个什么眼神?”
胡萝卜继续道:“当时兔子疯魔,他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是像在期待这一切的发生,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怎么可能?”文宁皱眉道:“兔子会疯魔的事,如今也就我们几个加上蔷薇知道,阿榕他怎么会知道?”
胡萝卜摇摇头:“我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我只希望兔子在摆脱魔气之前,能够离这个阿榕远一点。”
“所以……你们是因为阿榕吵了一架?”桑齐颇为嫌弃的叹了一口气,“那阿榕不过一个刚修成人形的榕树妖,你们至于吗?”
文宁道:“我猜大概是这样的:胡萝卜觉得阿榕不可信要扔泥人,兔子觉得阿榕没什么问题反而是胡萝卜心眼小非要扔别人送他的泥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
“差不多吧。”胡萝卜接道:“如果那泥人是文宁送的,我肯定不会非要兔子扔了泥人,但阿榕是真的有问题。”
“这最后一句话你也对兔子说了?”
“哪一句?阿榕有问题?我说了好几遍。”胡萝卜如实答道。
“不是,是上一句。”
“如果那泥人是文宁送的?”胡萝卜点点头,“说了。”
桑齐揉揉眉心:“误会就是这么来的。”
胡萝卜有些不解:“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桑齐道:“当然有问题,当初你离山出走就是因为吃了文宁的醋,再后来我们和兔子正面、侧面不知道跟你说过多少次文宁和兔子的关系,她肯定以为你早就放下了。这时候你出来这么一句话,她肯定觉得你不信任她,还怀疑她的兔品,怎么可能给你好脸色看?”
“可我没有不信任兔子啊,我那句话是真心的,如果那泥人是文宁或者你送的,我都没有意见啊。”
胡萝卜一急就又想去洞里找兔子解释。
文宁伸腿绊住了他:“哪去?好好坐着。”
胡萝卜一时收不回大长腿,便硬生生的摔了个狗啃泥。
恰好兔子和蔷薇从洞里出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
胡萝卜将将抬起头便看到站在身前的兔子:“你……不生我气了?”
兔子伸出一只手道:“起来吧。”
胡萝卜扶着兔子的手站起来:“早知道我摔一跤你就不生气了,我就早摔了。”
兔子白了他一眼道:“脸上脏的什么似的,回去洗洗,明日你过来我给你梳头,但是我不明白你们要我梳头做什么?”
文宁解释道:“你梳头手艺那么好,说不定是之前梳过呢,多梳几次说不定能想起些什么。”
桑齐将蔷薇拉到一旁,悄声问道:“你是怎么把你们大王劝好的?”
蔷薇也悄声道:“我跟大王偷听了你们的谈话。”
虽然声音很低,但洞前的各位岂是凡人?都将蔷薇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胡萝卜握着兔子的手,轻轻晃了几下:“那泥人……”
兔子凤目微眯:“嗯?”
胡萝卜无奈道:“你留着吧。”
第80章 兔子和胡萝卜(六)
又是一天清晨时光。
文宁边穿衣服边喊胡萝卜起床,喊了半天没听到动静,他边系腰带边走到外间,愣了:“胡萝卜人呢?”
床上的被子胡乱堆在一旁,还能看出有人躺过的痕迹。
只是,人呢?
正寻思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是胡萝卜。
“你去哪里了?”
胡萝卜疲惫的揉揉眉心:“我盯了阿榕一夜。”
文宁半晌方回过神:“你昨天半夜偷溜出去的?”
他竟然没有察觉?看来这胡萝卜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胡萝卜点点头,无力的坐到床上:“只可惜什么都没有查出来,他在树里睡了一夜。”
文宁叹口气:“心怀叵测者也不是时时都在做坏事的,你赶紧梳洗下,我们去找兔子。”
胡萝卜应声梳洗后,二人便去了兔子洞。
阿榕正把一个泥人递给兔子……
胡萝卜眼见就要冲上去,被文宁摁住了肩膀:“怎么?又想吵架?”
“可……”
“可什么可?”文宁截住胡萝卜的话,“老实站着,你看那阿榕每次都是嬉皮笑脸的,可曾像你这样拉着一张脸?”
“我……”
“你什么你?”文宁又道:“好好学学。”
阿榕将泥人递给兔子后,便告辞离去。
离去之时,看到胡萝卜和文宁便笑着打了招呼。
只是这笑容在胡萝卜眼里像是挑衅。
若不是文宁摁的紧,恐怕他又要冲上去跟人起冲突了。
带阿榕走远后,文宁才松开了手:“胡萝卜,你平日里不是挺温和的么,怎么见到阿榕就像是被蜜蜂蛰了的刺猬,淡定不下来呢?”
胡萝卜长吸一口气:“我还是觉得阿榕不可信,还有,刺猬浑身都是刺,蜜蜂蛰的进去吗?”
兔子对二人道:“你俩在那嘀咕什么呢?过来吧。”
文宁拉着胡萝卜走了过去:“蔷薇呢?还没起?”
兔子道:“一大早的就起了,不知道和桑齐做什么去了,自从他俩挑明关系后,就像连体儿似的,得空便黏在一起。”
文宁深以为然:“不管他们,来,束发。”
胡萝卜坐在铜镜前:“兔子,阿榕他……”
兔子将梳子往桌子上一撂:“你若再提他,我便不梳了。”
胡萝卜看着桌子上的梳子,幽怨的道:“我只是想问下他送了你几个泥人?”
兔子拿起梳子:“五个,都在那边放着呢。”
文宁走到泥人旁,拿起一个观看:“看起来捏的还不错。”
兔子接道:“我跟他说了几次不要了,但他还是执意要送,说是报答灌溉之恩,我也不好推辞。”
文宁将泥人放回原处:“也不知道他看上了你哪里,这般殷勤的送礼讨你欢心。”
铜镜里胡萝卜的脸绷的紧紧的。
文宁靠在桌子上看兔子给胡萝卜束发:“别说,你这束发的手艺还真不错,力道正好,看着也舒心。”
“是吗?”兔子看了看自己拿梳子的手,“我给你绾发的时候都没能这般得心应手。”
文宁继续道:“那你可想的起以前都为谁束过发?”
兔子摇摇头:“不过我想,那应该是极亲近之人,不然怎么就上头了?”
胡萝卜的脸色又暗了一分。
文宁突然道:“我回去拿个东西。”
说罢,他便走出了洞里。
但下一刻,他却隐去身形又进了洞。
洞里静悄悄的,兔子和胡萝卜只是偶尔在铜镜里对视一眼,也不说话。
不消多时,发便束好了。
只是这次,兔子的精神没有恍惚。
他还以为没了他在一旁打扰,兔子会容易陷入往事,看来是他想多了。
兔子对着胡萝卜左看又看,总觉得哪里不满意,挥手将胡萝卜头上的玉簪变了样式。
文宁看到玉簪的样式时,显了身形:“兔子,这玉簪你哪里来的?”
兔子正自得意:“好看吗?我稍稍改了样式。”
“你自己改的?”
兔子看文宁的神情不太对,脸上的得意也渐渐没了:“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文宁盯着玉簪:“这鸡毛似的簪头是你照着别的改的,还是你自己想改的?”
“什么鸡毛啊?”兔子很不乐意,“这是凤翼好吗?”
文宁忽然笑了一下,耐人寻味:“我确定你与亦图认识,且关系匪浅。”
“呃?怎么说?”
文宁道:“这个样式的玉簪我曾在亦图的头上见过,一模一样,你们两个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是吗?”兔子怔怔的盯着胡萝卜头上的玉簪,她只是单纯觉得这个样式好看而已。
文宁点头道:“我不敢直接给你看亦图的画像,那样的话你受的刺激会太大,但倘若这样由你一点一点想起或许会好受一些。”
兔子低头道:“这真是件麻烦事……”
“我最近总忍不住胡思乱想,与其这样温水煮青蛙,有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如我们兵行险着?”
文宁眉心微蹙:“你的意思是?”
兔子道:“你不是说我一看到亦图的画像就疯魔吗?那你就将亦图画出来,若是这一下给刺激好了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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