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喜欢的。”沈瑶月抬头望了眼头顶的太阳,眯了眯眼睛说。
  顾辰飞从后面抱着她,说道:“回到京城,若是一切顺利,恐怕你很难再过像今天这样的闲散日子。”
  最近在这里,顾辰飞不不管院里有人没有,十分自然地抱着她,若是她因为害羞不容易,他就厚着脸皮朝她笑。
  时间长了,沈瑶月完全适应这个动作。他刚才所说的,无非是东宫一事,不同于毅王府的生活,还能有些自由。太子这个职位,就算做了皇帝,到死都是不能歇的。
  “你愿意去吗?”沈瑶月先问。
  “我不愿意。但只有我,我会去的。”顾辰飞笑笑:“对我来说,什么都不如你们好好的。我原本就有了这些,那些权势,都是过眼云烟一样的东西。你呢?”
  “我也这般想。所以,只有我们一家在一处,当真无须在意,到底是身在宫阙还是王府。”沈瑶月和他一样的心思。
  “我突然想知道一件事情。”顾辰飞抱的更紧了些。
  “什么?”沈瑶月不明白他还想问什么。
  顾辰飞熟练地将人抱入怀里,轻轻地靠在耳边,低低地说道:“白日宣淫的滋味”
  第96章
  那天白日里关了门, 岂有人不明白意思?两个丫头都是同她一起长大的,一连几日看她都在忍笑。
  饶是沈瑶月一向比旁人心宽些,不免脸色泛红。顾辰飞依旧黏着自己, 只好板着脸, 不想多说。
  “别气了。”顾辰飞清楚缘由, 抱着孩子,陪她一起去马车。
  “没气。”她闷闷地说。
  “没气不肯和我多说。”顾辰飞好笑地问。
  “哎, 你让我缓缓。”没说几句啊, 她的脸上有泛起几丝红云。
  顾辰飞抿了下嘴唇, 趁她瞧不见的时候, 忍不住一笑。尽管一路做小伏低, 可一点都不后悔那日的事情。到了江南,一行人悄悄在城外住下, 这里的巡抚,是毅王爷一手提拔,铁杆心腹,见京城势变, 丝毫没有生出异心。
  在此处,等各地兵力集结和旧仆梅如的到来,做两手准备。
  三天后,院子附近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凶手在被捕的同时自杀。
  一群人出了院子,见到被害的是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人。
  “这是梅妹子。”老侍卫看清长相,豁然变色。先前两人谈论后, 已经确认了顾辰飞的身份,可梅如是这件事情里,最有力的证人,她死了,一切将会变得艰难。
  顾辰飞倒不见太多失落,只是叹了口气:“好生安葬了。”自从发觉是太子害了毅王,他早已决定,无论找没找到人,都要让太子为此付出代价。忠君一事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放在第一位上的事情。
  沈瑶月觉得她看起来眼熟,可是谁,却说不准,疑惑地回了屋子。
  过了几日,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忽然有人敲窗户。
  “是谁?”
  “是我。”外面有个沧桑的声音说道。
  老侍卫目光一凛,提刀冲了出去,没多会儿,带进来一位中年妇人,长相竟与那日倒在血泊里的人,一模一样。
  顾辰飞问:“那日你是假死?”
  梅如先是看了顾辰飞良久,流露出欣慰之色,才问:“白日里还有人来过?”
  “是,同你长相一摸一样。”老侍卫说道。
  梅如眼神模糊起来,叹道:“我娘以前说,我有一个双生的妹子,自小就送人了。按你们的意思,那日她死了?”
  “死了,有人杀了她。”
  梅如凄凉地笑笑:“一路上都有人追杀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妹子,大约是替我死了。”
  屋中人都是默默,沈瑶月忽而说道:“那日来的,应当是我母亲的旧仆。”她示意彤儿取出一张画像,递给梅如:“这是梦兰姑姑以前的长相,同您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很像?”
  “当真是她。”梅如叹了口气,她不等人安慰,对顾辰飞说道:“你过来,把胳膊伸出来。”
  顾辰飞挽起袖子,梅如看了一会儿说道:“真的是你。”
  “我外祖父当真是南诏人?”
  “是。”梅如说道:“我们去见皇帝吧。”
  “眼下见不着,我们等人都齐了,再去京城。”顾辰飞说。
  “好。既然无事,明日带我去妹妹的墓上看看吧。”梅如叹道。
  “我也去。”沈瑶月说,当下同梅如讲了梦兰生前的一些事情。可她知道的也不多,都是听陈嬷嬷说的。
  自己的身份谜题找到了最有力的证据。可沈瑶月一直向查的真相,却因此消亡。顾辰飞说道:“你的继母当年做了什么,可真的不会知道了。”
  “眼下有更要紧的事情,先忙完再说。回到京中,不愁拿不到错处。”沈瑶月说道。沈远牧同太子勾连愈深,难保行事清白。到时候,再以此威胁陈氏。
  “好。”顾辰飞应道。
  京城,苏府。
  “你真想好了,想好了我就应了他们。”苏母慈爱地看着独女。自从沈瑶月死了,独女伤心了好一场,原本跳脱的性子收敛了很多,恰逢郡王家求亲,竟也松了口。
  “嗯,我想好了。”苏怀瑾说道。她近日想了许多,反正父母在成婚之前没有见过,都可以过得很好。郡王家的世子印象中是一个温和的人,同自己父亲差不多。
  自己也许能同他过得很好。
  苏母喜道:“明日我就应了他们。”
  仆人慌慌张张地进来了:“太太,老爷回来了,宫里传了旨意,要让姑娘入东宫。”
  “什么?”苏母惊愕道。
  太子监国后,京中形势越来越差,时有暴戾之行,东宫中人人自危。此时竟召女儿入宫,实在不是好事。
  “瑾儿你别急,我去同你爹商量商量,一定能求殿下收回成命。”苏母急急忙忙地走了。
  苏怀瑾坐在那里,久久不言。心里如明镜一样,知道太子不可能收回成命。
  苏府若是为女抗命,就是谋逆的罪名。若是入了东宫,自家便永远受太子威胁。
  苏母求了许久,终于失落地回来:“你爹说他求过太子,太子当众翻了脸,若你抗旨,一家不保。”
  “那就入东宫好了。”苏怀瑾笑道。
  “瑾儿,你怎么了?”苏母担忧道。
  “我无事,娘,你不用担心我,我本来就不在意嫁给谁。”苏怀瑾说道。苏母再也忍不住,抱着女儿痛哭,一家嫂嫂齐来劝说,才好了许多。
  终于清净了,苏怀瑾在漆黑的夜里想,太子拿苏府满门胁迫,她不能不从。可是,她也不会让太子就那样如意。
  次日,朝中有重臣执意要拜见皇帝,可都被拦在殿外。官员们在殿外跪了一片,都被太子撵了出去,一时间宫内外一片哗然。
  赵太师这日回来,把多日不上朝的赵冉叫过来,连同自己不争气的儿子。
  “那太子是我一手提拔,如今同我叫板,好大的胆子!”赵太师气道。今日他同太子商议事情,竟受到了一顿训斥。
  赵冉面无表情,只是站着聆听。自沈瑶月的死讯传出后,他一直颓唐,家里对外只说是病了。
  “今日他竟一意孤行,下令各城不得随意出入人口,还不说缘故。呸,这城门可是随意不能进的么,若是久了,会出多大事情。”赵太师骂道。
  赵冉依旧不回话。赵太师盯着他,眼里冒火。
  赵冉的父亲在旁担心他们吵起来,忙问:“那太子为何要如此行事啊?”
  “他不过是怀疑毅王的儿子还活着,可尸体我都派人查过,怎会有假?”赵太师气得双眉倒竖。
  “那有没有可能活着啊。”赵父怯懦地说:“我听街上……”
  “你个不孝子,整天在街上闲逛做什么!”赵太师懒得同不学无术的儿子多说,当下将儿子和孙子合在一起骂了一顿。
  赵冉原本没在意,可先前听父亲有未尽之言,不禁生了些盼头。
  父子二人被撵出去后,赵父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儿子,我知道你最近不好过。可你祖父这个样子,你总要为你爹想想啊。”他一贯懦弱无能,在儿子面前,丝毫没有架子。
  “爹,你刚才说街上在说什么?”
  赵父说道:“我在外面赌牌的时候,听到他们议论,毅王儿子一家还活着。”
  “现在怎么还有人赌牌?”赵冉不解。
  “悄悄的,没人发现。”赵父循循善诱说:“你如今年轻,羽翼未丰。平日里对你祖父说些软话,好好做事。苏姑娘要嫁入东宫,你就不要继续伤心了。”
  赵冉知道此事未必是空穴来风,上天让大家重生一次,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死了。他沉溺于这件事中,没注意父亲后面说了什么,胡乱答应了声,转身回去找祖父。既然活着,便会回来,他要做一个内应,就算做补偿。
  赵太师见他终于活得像一个人,训斥了一番后,吩咐他去做事。
  赵冉趁机用了几日功夫,查到了许多线索,源头虽模糊,可恰恰能证明,人还活着。他忙碌其它事情时,也是满心欢喜。只是一想到太子最近的许多举措,都是在针对顾辰飞,甚至派出了杀手。如此警惕,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心中愈加认为,祖父对太子一直以来的支持,很可能都错了。
  “赵公子。”
  赵冉听见有人喊他,停住步子:“苏姑娘。”
  许久不见,苏怀瑾分辨不出今日同往常有什么分别,看着同样恍惚的赵冉,没有说话,默默低着头走了。
  一瞬间,赵冉想告诉苏怀瑾,沈瑶月还活着,她们关系不错来着。可苏怀瑾的心思不知道飘去了哪里,就没有说。
  他只是奇怪地望了她一眼,却不知将要烟消云散。
  苏怀瑾入东宫那日,太子妃坐在殿中,等人来敬茶。
  冯贵妃刚死的时候,太子对她多加限制,可见她同以前无甚分别,只是用心做事,时间久了,看管松懈了下来。
  胡莲心原以为自己会在太子妃失势后得些益处,却发现太子多疑暴怒,昔日备受尊敬的太师府,已经成了弃子。如今又有了苏良娣,家中正是鼎盛,必能盖过自己昔日的荣宠。她暗中筹谋,是否同太子妃合力。
  “姐姐近日气色倒是好了许多。”胡莲心道。
  “妹妹也是。”太子妃淡淡应道,眼前好似空无一物。
  “今日进来的这位妹妹,听说人长得极为俏丽,姐姐之前见过她,觉得如何呢?”胡莲心试图让她感到嫉妒。
  “尚可。倒正好和妹妹两种气韵。”太子妃懒得理她的小心思。
  胡莲心见太子妃依旧如以往一样少与人争,想来日方长,转了话头道:“怎么这个时候,苏妹妹还没过来呢。”
  太子妃看了看日影,也觉得晚了些。太子昨日喝的大醉,并未去就寝,按理说不该晚来。
  “来人,去看一下。”
  “不好了。”殿外有宫人跑进来:“娘娘,苏良娣自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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