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渚手提着一杆花枪,这还是程肃在教过他枪法之后,觉得他最为适合的,花枪能较大幅度的弯曲,枪本身较轻,极为灵活,但对使用之人的技巧要求很高,恰巧适合楚北渚。
过了没多久,楚北渚觉得已经在力竭的边缘,此时盛衔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围住他的保护圈也越来越稀松。
盛衔不得不咬着牙提起了长矛,也加入了战斗。
他在五军营学过一段时间,因此倒不是一窍不通,但却也有些不够看,但碍于金军不敢攻击他的要害,因此盛衔提着长矛一通乱捅倒也有了一些效果。
终于楚北渚听到了马蹄声。
此时的马蹄声既是救命药,又是催命符,楚北渚不知道来的是梁军还是金军,若是金军的话,他甚至有种自杀的冲动。
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近,楚北渚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但万幸,是梁军,是孙泉带着兵赶来的。
楚北渚觉得盛衔毕生的运气都用在今天了,为什么不是他自己的?因为他的运气在遇到盛衡时就已经用光了。
梁军加入战局后,局势瞬间改变了,楚北渚左突右支地从一片混乱中出来,直奔萧靖之杀去。
但萧靖之丝毫不慌张,因为他身边的金兵看见他杀来,便严严实实地堵在了他的面前,不让任何人接近萧靖之。
楚北渚觉得有些讶异,但转念一想,萧靖之在大梁境内都能哄得一省的百姓尽皆信奉邪教,让他在金人中传教更加不是难事,说不定现在金人已经将他奉为神明了。
楚北渚虽然疲惫,但是不得不勉力一战,对上那些金兵。
梁军似乎还有后招,继孙泉带兵来了之后,似乎后面还有不断赶来的梁军。形势瞬间翻转。
此时楚北渚发现完颜函普也已经加入了战局,他更加无所顾忌,眼中只有萧靖之。
楚北渚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前面拦着的三个金军一个个地挑了,此时萧靖之见形势不妙已经跑了,楚北渚奋力打马也追了上去。
追击了一段距离后,两人已经跑出了很远,将所有的喧嚣都扔在了身后,偌大的草原上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二人。但两人的距离始终保持着,楚北渚的马已经是强弩之末,也不可能再快了。
此时楚北渚双手紧紧攥住缰绳,双脚却从马镫中拿了出来,这下他身形有些不稳,随着马一起一伏摇晃着,但他尚未停下动作,而是将双腿一缩,竟试探地在马背上站了起来。
他先是重重地晃了一下,然后身体向一边侧去,重重地摔在了马背上,马受到了惊吓速度竟然又快了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又缩短了。
楚北渚心里叫了声好,再次尝试着站起来,他也是先晃了晃,但突然提起一口气,勉强稳住了身形。
只见他虚握着缰绳矮着身子站在马背上,甚至向后迈了半步,然后他向前蹬了一步助跑,高高地从马背上飞起,自身的速度加上马原本的速度,让他离萧靖之越来越近,眼看就能落到萧靖之的马上。
但此时萧靖之竟也松开了缰绳,他回过头来死死地盯着楚北渚。
萧靖之表情十分诡异,似笑非笑,楚北渚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好,但在空中,只能任凭自己下落。
电光火石间,就在楚北渚即将要触碰到萧靖之衣襟的一刻,萧靖之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匕首,他持着匕首重重地刺来。
若是一年前,楚北渚绝对有信心躲过这把匕首,但近几月他的腰伤反复,现下腰部根本无法发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身体。
楚北渚先是觉得腹部一凉,然后便是剧痛,他所有的力气都松懈了,重重地摔了下来。
☆、向死而生
萧靖之的匕首刺中楚北渚后又回身去拉缰绳,楚北渚落下来时随手一抓竟是抓到了马尾,萧靖之的马似乎是吃痛,开始拼命往前跑,楚北渚死死地抓着马尾,被马拖行着往前走。
虽然草地看上去柔软,但其中夹杂着许许多多的砂砾和石子,楚北渚背朝着地面被拖行,只觉得裤子很快被磨破,然后双腿的后侧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像是被磨掉了一层皮。
楚北渚咬着牙松开了右手,尝试着在左臂上掏出匕首,但一松手,他身体就开始不稳,随着马的颠簸也跟着晃来晃去。
楚北渚忍着被拖行的疼痛掏出了一把匕首,举着匕首朝后刺去,连刺了三四下都没刺中,反而被马蹄踢中了手臂,匕首差一丝就飞了出去。
楚北渚隐约中似乎听到了萧靖之的一声冷笑,但他又觉得是自己听错了,索性也不去管,只顾着想用匕首砍伤马腿。
萧靖之气定神闲地骑着马,似乎是觉得受了重伤还被拖了这么久,过不了一会儿楚北渚就要放弃了。
楚北渚确实已经到了极限,但他仍在坚持,他拿着一把小小的匕首,试图找到马奔跑的节奏。
已经不知走了多远,直到楚北渚的双腿已经没了一点知觉,他才感觉到匕首划到了一处实物上,随后萧靖之坐下的马惨烈地嘶鸣了一声,然后重重地倒了下去,将萧靖之甩了下来。
萧靖之被甩得七荤八素,却也赶紧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前跑。
楚北渚想着成败在此一举,也迈开步子追了上去,他如同困兽一般,根本不顾身上的伤,仍旧提起腿奔跑着。
萧靖之摔下来的一下似乎也是摔断了腿,他一瘸一拐地竟比楚北渚还慢上一些。
追了一里地,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了。楚北渚用尽全力将手中的匕首扔了出去,匕首破风飞出去,但因为两人的动作都在移动,因此还是偏了一点,刺到了萧靖之的肩膀。
但萧靖之在力道的冲击之下摔倒在地,楚北渚趁此机会追了上去,将匕首拔了出来又刺向他的心口。
萧靖之也不会坐以待毙,也拿着匕首回击,此时两人谁也不占上风,谁都没什么力气,剩下的都是对求生的信念,他们的搏斗已经不带什么技巧,因此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看上去像是小孩子打架。
楚北渚根本不去躲避,也不管身上多了多少伤口,只想着杀死眼前的人。
萧靖之因为始终在躲着楚北渚匕首,所以看上去比他好了很多,就在他看好位置将匕首重重地刺向楚北渚的颈边时,楚北渚竟然移开了,但匕首没有刺空,反而刺进了楚北渚的肩胛骨中。
萧靖之想把匕首□□时,却已经是晚了,因为匕首卡在了楚北渚的肩骨中。
这一刻楚北渚想了许多,他想起在宫中逃脱追杀的时候,自己便是用身体接了一箭,借着这个冲力将身体送上了楼顶,那么现在是否可以采用同样的招数。
这样想着,他也这样做了,他可以让萧靖之的匕首刺进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忍着剧烈的疼痛,肩膀肌肉猛地收缩,便将匕首紧紧地卡在了里面。
萧靖之显然甚少和人对战,因此骤然失去匕首,便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显然是呆愣了一下,但就在他愣住的工夫,楚北渚的匕首已然刺了下去。
匕首先是刺进他的喉管,然后又向旁边划开豁口,刺穿了半条脖子。
这下萧靖之的四肢都软了下去,鲜血从颈部汩汩涌出,血液中又夹杂着从喉管中冒出的气体,气泡在血液中翻涌,像是血液正在沸腾。
萧靖之的眼中满是惊恐,他直勾勾地望着楚北渚,却又从口鼻中冒出血沫,时不时呛上一口,十分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