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意没有想到还会见到周柏岩, 在她跟傅时舟来b城的时候, 他就坐上了飞往伦敦的飞机。
周柏岩比她大四岁, 几乎从她记事开始, 她就记得他了, 周柏岩的妈妈跟她妈妈算是同事, 所以当时单位分配房子时, 两家算是邻居,虽然后来她搬到舅舅家去了,可是跟周柏岩还是会经常在一起玩, 他也会帮她圈期末的复习重点,周阿姨对她也一直都很好。
那时候暑假或者寒假,她就经常带着阳阳背着书包到他家去, 他会帮她补习功课, 周柏岩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孩子”的典型,年级第一总是他, 高考后他的成绩足可以上b城最好的大学, 可是他没有去, 而是去了本市的重点大学。
后来?后来又怎么样了?
后来她考上了他所在的大学时, 他就毕业了, 周柏岩大概就是那些小说中的男神了, 总是会很温柔地跟她说话,也会帮她把生活上学习上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还记得当时周柏岩毕业了, 他去了一家上市公司, 虽然工作很忙,可是工资也很高,那时候他一旦有空就会去学校找她,说带她去吃好吃的改善生活。
她那时候压根就没往其他方面想,只觉得他把她当妹妹在照顾,因为两家关系一直都很好,就连周阿姨都说,她是周家的女儿。
周柏岩在知道她有男朋友之后,仓皇失措的告白了,她当时特别震惊,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喜欢自己?
按周柏岩说的,在她上高三的时候,他就喜欢上她了,这一下过去五六年了,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周柏岩说,他以为她都知道的,甚至连戒指都买好了,就是一直在等她毕业,等她长大。
周柏岩说,他的未来规划里都是她,他甚至连房子的首付都存好了。
周柏岩说,辛意,我如此爱你。
那个时候,她身边已经有了傅时舟了,不不不,就算没有傅时舟,她也从来都没想过会跟周柏岩在一起,过去那么多年,她对周柏岩没有一点点关于爱情的感情,周柏岩的感情对于她来说,来得太突然了,她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从前总觉得不会放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全部一一被牵扯出来。
她还记得当时他在楼下,固执地看着她说:“如果没有他……你会不会喜欢我?哪怕一点点?”
她当时没有回答,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当年她太过自私也太过天真了,以为沉默最好了,后来才明白,这世间万种情绪,唯有沉默最伤人。
周柏岩在登上去伦敦的飞机前,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内容她到现在还记得。
他说,从前总觉得未来还有很多世间,可以慢慢告诉你,可以慢慢给你看,现在才领悟过来一切都太迟了。我一直觉得,人在最年轻气盛的年纪,如果爱一个他觉得最好的人,说不定就是一辈子,你说呢。
纪意站在宣传栏前看着周柏岩的照片,不知道怎么的情绪有些奇怪,又想笑又想哭,她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他了,却在最意外的时候跟他重逢。
“很傻吧?”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道有些迟缓的声音。
纪意回过头,看到周柏岩双手插/在裤袋里,正微笑着看她,“其实我们老师在拍这些照片时,心里是拒绝的。”
见他这样,纪意有些意外,其实周柏岩是那种很清冷的人,他不是很擅长跟人打交道,给人感觉总是非常沉默,现在居然能跟一个陌生人说笑,纪意真的很疑惑,不过很快又想通了,大概是当了老师后,性子有些变了吧。
不管怎么说,看他现在这样,纪意还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低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周柏岩看着她,眼神讳莫如深。
纪意觉得他作为林瀚的老师,他刚才也见过她了,这会儿她不说话实在是不合适,所以走到他面前,点头礼貌笑道:“周老师。”
“你是林瀚的表姐吧?怎么称呼?”周柏岩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当老师的缘故,周柏岩周身再没有从前那种清冷的气质了,相反还非常的温和谦逊。
纪意点了点头:“我姓纪。”
“纪小姐,你现在是要走吗?”周柏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道:“正好我也要出去一趟,一起走吧,作为家长,应该还是很想了解林瀚的成绩吧?”
“恩。”纪意颔首笑了笑。
他现在变得开朗了很多,这样挺好的,纪意在心里想着,至于那什么传言的事,她觉得也只能听听就算了,事实证明,大多数传言都是渲染出来的。
“林瀚同学真的很聪明,是一点就通的那种,不过可能之前基础没有打扎实的缘故,所以一些知识点他学起来有些吃力,不过没有关系,还剩将近一年的时间可以好好复习。”周柏岩语气很平常,好像真的只是跟她讨论学生的成绩而已。
“是吗?那太好了。”纪意虽然在想别的事情,可听到他这样说还是很高兴的,毕竟林瀚成绩好了,考上一个好大学,舅舅跟舅妈也会开心。
周柏岩笑着点头,“纪小姐应该是已经毕业了吧?”
“恩,刚大学毕业不久。”
周柏岩看了她一眼,眼神一派温和,“那应该是在b城读的大学吧?以前我也想到b城来读书的,现在过来教书也算是完成了一桩心愿吧。”
“我听林瀚说,周老师您是从国外刚回来的吧?”
“是啊,一直都挺想回来的,只不过总不敢回来。”周柏岩收回视线,微微低头,掩饰了眼里的悲痛。
“诶?”纪意一怔。不敢?不敢回来?
周柏岩淡淡笑道:“因为一个最重要的人不在了,所以总觉得如果不回来的话,还可以告诉自己,她还在。”
纪意听了这话心里非常难受,她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撇开其他的不谈,她跟周柏岩也认识二十多年了,她几乎是把他当成亲人来看待的,那时候他出国,她每次想起他,心里总是会不是滋味,总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是不想跟他联系,只是打开对话框,她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所以每次都是看着对话框发呆,又把它关掉。
两人又没话可说了,毕竟也不认识,林瀚所在的高中离市中心都很远的,这一块都很难打到车,纪意本来是想走到前面的路口坐公交车的,周柏岩却开口了,“纪小姐,现在是上课时间,所以那些的士司机都不会到这边来,一般是很难打到车的,我送你一程吧?”
纪意刚想开口婉拒,周柏岩笑了笑,“不用不好意思的,之前我一个学生的家长也跟你一样,我也是送她去了可以打到车的地方。”
他都这样说了,纪意只好说了谢谢后跟着他上车了。
周柏岩摇下车窗,“纪小姐,我是去老城区那边,你看顺不顺路,要是顺路的话,我就送你吧,路上现在都没什么出租车,估计也难打到车。”
纪意下意识地回道:“就在老城区跟新城区的交界,就宁康路那里。”
“真是巧了,我正好也要去那边办事,纪小姐,我送你吧。反正也是顺路。”周柏岩看向纪意,又收回眼神,关注路况。
“恩,那麻烦你了。”纪意说到底还是想跟他多相处一会儿的,她也想问问他过得怎么样,只是又觉得自己现在这身份问这些的话,又太突兀了,真是懊恼得很,碰到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旧交,却不能告诉他自己的身份,纪意也是矛盾得不行。
周柏岩却笑着说:“应该是我麻烦你,我刚来b城也没几个月,对这里也不是很熟,前几天有导航我都绕了一大圈,等下你帮我指下路,拜托啦。”
“b城的路是挺绕的。”纪意开始放松了,因为对周柏岩的现状太好奇了,她只能试探着问道:“以后是打算一直在b城待下去吗?”
周柏岩手握着方向盘,摇了摇头,语气很轻,“最多呆到明年吧,等事情办完了可能就会走了……”他顿了顿,对纪意笑道:“这个可不能告诉林瀚啊,他要是知道了,全校估计都要知道,那我们校长估计就不会给我加福利了。”
纪意被逗笑了,“恩,我不会跟他说的。”
她也不好意思追问他是办什么事情,只能在心里琢磨乱猜测了。
“那是打算再出国吗?”纪意问道。
她只记得,当时周柏岩去伦敦是去工作的,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很好很好了,怎么会突然想到回国呢?
“不知道,看吧。”周柏岩耸耸肩,“反正一个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有可能去非洲也不一定。”
一个人?
纪意错愕的看着他,难道林瀚说的是真的?
周柏岩察觉到她的眼神了,自嘲一笑:“是不是很好奇我这个老男人怎么还是光棍?”
“呃,不是不是。”纪意赶忙摆手,只是内心的疑惑越来越大了,如果说林瀚说的是真的,那么周柏岩该不会是为了她吧?
周柏岩似乎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也不管对方是不是陌生人,语气没了之前的轻松,倒有些哀伤沉重起来了,“纪小姐,你相信因果报应吗?”
“诶?”纪意更是一头雾水了。
正在十字路口,正好是红灯,周柏岩转过头来,“我相信,这世界上很多很多的报应,是分时候的,有些早有些晚,但不是不报。”
如果她只是纪意的话,绝对不会明白周柏岩的意思,可她是辛意,所以她明白。
周柏岩……说的应该是傅时舟吧?纪意的第六感是这样告诉她的。
纪意想,他应该是痛恨傅时舟的吧,和申明励一样,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们,虽然说当初傅时舟的确是不怎么珍惜她,傅家的人也确实很过分,可说到底,她的死跟他们是没有直接关系的。
站在她的角度,她更希望,这些还在想念辛意的人,能够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因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选择的,不应该她死了之后,由这些她关心的人背负痛恨。
可是,她又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劝说他们,因为现在的她说的话,申明励不会听,周柏岩也不会听。
见纪意不说话,周柏岩也不在意,他死死地握着方向盘,骨指处微微泛白,显然内心已经是悲愤到了极点,过了片刻,他慢慢恢复平静了。
纪意家就在宁康路上,她指着家门口附近,周柏岩就停了下来。
“今天真是太感谢了。”纪意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笑道。
“不用谢。”见纪意下车了,周柏岩也跟着下车,他走到她面前,脸上全是抱歉,“真是不好意思,大概是国外没人跟我说话,国内也找不到人跟我说话,所以今天好像跟你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没关系的。不用说抱歉。”纪意走出几步,又转过头来,看向周柏岩,满脸纠结之色,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周柏岩笑了笑,打开车门开车走了。
纪意刚回到屋子,就听到有人在敲门,她其实有些累了,但还是起身去开门,门刚打开,傅时舟就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看到她,脸色才和缓了一些。
他跟着进了屋子,问道:“小意,你刚才去哪里了?”
纪意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两瓶橙汁,递给他一瓶,若无其事的回道:“随便逛了逛。”
刚从冰箱里拿出的橙汁还有些冰,傅时舟只觉得这股凉意从掌心直接蔓延到了心里,他薄唇紧抿,“你跟周柏岩什么时候又联系上了?”
他刚才一直在阳台上,听到声音,就看了一眼,发现是一辆车停在她家门口,然后她从车里下来,他还来不及回神呢,就看到周柏岩也跟着下来了。
如果说傅时舟这辈子最觉得膈应的人是谁,那肯定是周柏岩。
像贺远城这样的都是小角色,傅时舟固然是嫉妒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周柏岩就不同了,说到这个人,傅时舟就发自内心的厌恶跟……忌惮,他那时候刚跟小意在一起,那天下班两人是打算去附近的自助餐厅吃一顿的,结果还没走到公交站呢,周柏岩就出现了,其实这要是放在傅时舟从前,他不会把周柏岩当回事。
可周柏岩刚好就出现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一个月拿着两三千的底薪,那时候刚好温饱,周柏岩家里没钱没势,可他就是在外奋斗了四年,混上了一个部门经理,还买了新车,正是一个男人最意气风发的时候,而他傅时舟呢,穿着廉价的西装,还得让女朋友跟自己一起挤公交,这样一对比简直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那一天就结下梁子了。
周柏岩的表情明显是错愕震惊又是沉痛,但很快他就恢复平静了,问他们要去吃什么。
小意那时候还是个傻白甜呢,就告诉他,他们要去对面街头那里均价六十一位的自助餐。
周柏岩那时候也是个真男人,很快就装作没事人一样,说刚发了这个月的奖金,要请他们吃饭,结果——艾玛!去了人均四百的自助海鲜餐厅。
傅时舟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周柏岩心怀不轨,但小意呢,当他是好哥哥,他也不能说不去吧?
那一顿饭吃得傅时舟胃病都快发作了。那时候周柏岩完全是一副好哥哥的样子,对小意那是百般关怀,时不时就请他们吃饭,周柏岩呢,还跟傅时舟说,可以介绍他去他们公司上班,这样的话更有发展前途,小意感动不已,傅时舟那天晚上连连洗了几个冷水澡,才压抑住对周柏岩的厌恶。
后来,周柏岩应该是告白了,那天晚上小意回来完全一副失魂落魄受了大打击的样子,再后来,他爹就病重了,让他回b城,他只知道,周柏岩去了伦敦的分公司发展了。
哪知道,他又回来了?!
傅时舟不淡定了。准确地说,要炸毛了。
“你跟周柏岩又联系上了?”
说这话的时候,傅时舟的语气是委屈的,但在纪意听来就是质问。
“跟你有什么关系?!”纪意瞪了他一眼,语气非常差。以前傅时舟就因为周柏岩时不时就跟她吃醋,说一些让人讨厌的话,那时候他至少还是她男朋友,所以有资格吃醋,现在他是什么?凭什么这样问她?
傅时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可他也忍不住啊,这个周柏岩肯定是心怀不轨,诶,不对,他猛地醒过味来,周柏岩不知道纪意就是辛意啊,那他怎么会出现?
“不对不对,他不知道你就是小意啊,这怎么回事啊?”傅时舟追问道。
其实也不是周柏岩的威胁太大,傅时舟觉得膈应的是,他是在最落魄的时候遇到周柏岩的,他至今都记得周柏岩那时候上下打量他的那种表情,那种隐藏的不屑。
还有就是他跟小意二十多年的交情,傅时舟坚决不承认青梅竹马这个词,一听就浑身直犯恶心。
纪意白了他一眼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有,现在请你出去。”
傅时舟这时候怎么可能出去,他干脆直接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说:“周柏岩怎么会突然从国外回来?小意,你当时都没有告诉嘉阳,那肯定也不会告诉他,你们怎么会碰上的?”
纪意打开电视机坐在一旁,面色微冷回道:“还要我说多少遍?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至于刚才那个人,我跟他怎么认识,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意。”傅时舟坐在她旁边,沉声道:“我知道你现在很讨厌我,好,周柏岩为什么回来我不去管了,我也不问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问了。”
纪意起身坐在另一边去,脸上还是没什么笑意。
傅时舟坐了一会儿之后,纪意就下逐客令了,他只好走了,回到自己的屋子,傅时舟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曾经他也只是跟小意吃醋耍赖而已,心里也没什么紧迫感,因为他知道小意并不喜欢周柏岩,那时候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可是,现在?傅时舟不确定了,如果小意觉得周柏岩才是最适合她的那一个,他怎么办?
还有,周柏岩不是在伦敦呆得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回来了?他有什么目的吗?这些傅时舟都不清楚,更让他心慌的是,按照小意的性格,她当时都没有告诉嘉阳,也没有告诉明励,所以她不可能会跟周柏岩说她就是辛意啊,该不会说周柏岩出现在小意身边只是巧合吧?要是是其他人,傅时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觉得就是巧合了,可那是周柏岩啊……还是说他知道了什么?
傅时舟想到这里,一颗心就直至下沉。
小意不会主动去找周柏岩的,她肯定也没想到周柏岩会回来,所以,周柏岩怎么会来b城,又怎么恰好出现在小意面前?
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傅时舟拨通了钟愈的电话,“去帮我查一个人,我知道这有点难,因为没照片,但你还是帮我看一下,周柏岩,他现在就在b城,查到之后告诉我他的地址就好。”
挂了电话后,傅时舟决定给陈嘉阳打个电话,陈嘉阳现在应该还在吴镇,他当时说过,会在国内呆两个月左右。
陈嘉阳很快就接了电话,只不过语气还是跟从前一样,“有事?”
傅时舟是真心想帮助陈嘉阳的,他当时的想法是如果陈嘉阳愿意呆在国内的话,他会给陈嘉阳一大笔资金帮他创业,如果他去国外的话,他会帮他留在国外,还给他购置房子,可惜陈嘉阳不愿意,傅时舟也觉得如果他太强硬的话,只怕陈嘉阳都不会再接他电话了。
他对陈嘉阳的印象特别好,又加上他是小意的弟弟,所以就算平常他语气再不好,他也会经常打个电话问问他。
好在,通过这几年的努力,陈嘉阳还是会接他电话的。
傅时舟笑着问道:“在吴镇还是w市?”
陈嘉阳有些不耐烦,“w市。”
“那个,嘉阳啊,我最近可能会去伦敦一趟,我记得周柏岩周大哥好像在那里?”傅时舟试探着问道。
陈嘉阳想了想,回道:“是,你到底有什么事?”
“你知道他的地址还有联系方式吗?之前在w市时他就很关照我跟小意,这次去了我想请他吃个饭。”傅时舟被自己的这番话也快恶心到了。
陈嘉阳哼道:“得了吧,他不会愿意见你的。你要没事,我就挂了,我还陪我爸妈吃饭呢。”
说着他就挂了电话。
傅时舟仔细分析陈嘉阳说的话还有他的语气,显然陈嘉阳是不知道周柏岩回国的事的,他曾经听小意说过,他们家跟周柏岩家关系很好,如果周柏岩回来了,又是从国外回来,那不可能小意家不知道吧?看来只有一种可能了,就是连家人都不知道周柏岩回来了。
周柏岩回来到底是做什么?
他知道了什么?
傅时舟陷入了沉思中。
另外一边,纪意看着电视,心思却飘得很远,傅时舟的话她也不是没听进去,但这不是她该关心的,毕竟跟周柏岩碰面只是巧合而已,她关心的是,他现在还是一个人吗?真的像林瀚说的那样吗?虽然当初对于他突然的告白和感情,她是不可置信的,但后来,她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该不会一直都是一个人吧?
该不会还……喜欢她吧?
纪意知道自己这样想有些自作多情,可今天周柏岩的种种表现让她不得不担忧,像贺远城,她也知道他是真的喜欢她,可纪意更加清楚,只要她不接受他,时间长了,贺远城就会放弃,他会遇到更值得他喜欢的女孩子的,周柏岩……就不一定了,像他说的,在告白前,他就喜欢她四五年了,如果他还是念念不忘的话,再加上一个五年,那就将近十年了!
十年!
她不是不震撼的,如果他没有出现的话,纪意还会在想,可能他在国外开始了新的生活。
其实在周柏岩走后,她跟周阿姨通过一次电话,周阿姨告诉她,说她一直都知道周柏岩喜欢她,因为是当妈妈的,所以知道让儿子目不转睛的人是谁,周阿姨还说,他性子太倔强,也太固执,就怕这一辈子都看不开。
现在该怎么办?纪意抱着抱枕也陷入了苦恼中。
与此同时,周柏岩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正好就碰到了房东阿姨,房东阿姨是本地人,特别热情,刚开始知道周柏岩是从国外回来,还特意送来了不少b城的特产还有她的拿手好菜。
房东阿姨拉着周柏岩笑道:“哎呀,我刚经过你家的时候还在想呢,也不知道你下没下班,真是太巧了,柏岩啊,阿姨知道你今年也不小了,都三十多了吧,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啊?”
周柏岩摇了摇头,“没考虑这个。”
不只是房东阿姨,就是自家七大姑八大姨前两年的时候拼命要给他介绍,这几年大概也知道他的决心了,也都消停了。
房东阿姨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怎么能不考虑呢?都说先成家再立业,你是先立业了,现在也该考虑成家的事了,正好呢,我家有个远房侄女,比你小几岁,今年二十七八,她在一家外贸公司当财务,模样长得也好,不说其他的,我这侄女啊,是独生女,爸妈都在单位上班,他们家给她买了一个房子,条件是还不错的,柏岩,你觉得怎么样?”
周柏岩很无奈,只能委婉的说,“阿姨,您这侄女肯定也是很优秀的,只是不瞒您说,我是不婚族。”
房东阿姨愕然不已,在她的思想里,那不管什么人都是要结婚的,怎么能不结婚呢?
“呃……这怎么能行?”房东阿姨当年也是舌战过街坊四邻的,这会儿真是词穷了。
周柏岩冲房东阿姨一笑,“谢谢您了,只不过我不愿意结婚,就不耽误人家女孩子了,谢谢您了。我学校前不久发了两箱苹果,还有一箱您给搬去吧?”
本来房东阿姨还沉浸在不婚族给她带来的冲击中的,一听苹果,赶忙就合不拢嘴了。
等帮房东阿姨把苹果搬到楼下,房东阿姨的儿子就过来了,目送着两人离开,周柏岩这才上楼回到房间。
他租的这个房子是两室一厅的,采光很不错,他躺在沙发上,想着今天遇到的纪意,眼眸深沉。
周柏岩不是厌恶傅时舟,他是恨。
当初傅时舟把辛意抢走,他也只是厌恶他而已,后来他去国外,就是主动退出放手,无论如何,周柏岩觉得只要辛意幸福就好,无论给她幸福的人是不是他。
可是后来呢,当他在电话里得知辛意出了车祸当场就死亡的消息时,周柏岩几乎都快晕过去了,等醒过来之后,他第一反应就是回国,可是站在机场内,他害怕,真的害怕了,他怕看到她了无生机的脸,他怕看到她的墓碑。
从前总是放在心尖上偷偷喜爱的人,转眼间就没了,周柏岩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接受。
他就欺骗自己,骗自己只要不回去,只要没看到她的墓碑,他就可以假装她还在。
可是自欺欺人也是有期限的,当周柏岩从妈妈那里听说了一切之后,那天晚上他把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一个人坐在屋子里。
周柏岩起身,进了一间房间,他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沓照片,全是傅时舟跟纪意的,周柏岩坐了下来,傅时舟现在开始新的生活,想要幸福美满?
呵。
因果报应,该报的总会报的,可傅时舟为什么还没报应?!
为什么还不去死!!!
周柏岩情绪突然激烈起来,他深吸一口气,从裤袋里摸出手机,这是一个老款的手机,边缘的漆都磨光了,他点开手机,屏幕正是辛意的照片。
他伸出手指隔着屏幕勾勒着,眼眶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