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大姑娘那里出了事。大姑娘夜里起了热,老爷那里已经惊动了,请了大夫。只大夫也说不出个缘由,用了药也不见效。老爷便让人来请姑娘过去……听那话音,怕是要不好的样子?”
一听这话,莹玉便急急起身。穿上衣服,连洗漱都不曾,就忙跑去黛玉院里。
一到屋里便闻到扑鼻的药味,再到里面,就见林如海正红着眼睛坐在黛玉床前。而黛玉则红着脸,躺在那里,人世不知。
“父亲。”
“莹玉,你来了。”林如海抹了把眼泪。
莹玉连忙上前,直接坐到黛玉床上,伸手摸向她的额头,烫手的厉害。“父亲,大夫怎么说?”
“只道是郁积于心,思虑过重。”林如海是真不知道,自家这女儿小小年纪,怎么就有这么多的思虑,竟到了如此地步。“刚喝了药,只时时不见效。”黛玉在贾家发生的事情,他暂时还不知道。
莹玉便道:“父亲明日还要上朝,不如先去休息,姐姐这里我来照顾。”
林如海哪里能安心去休息,“为你哪里能安心休息?”
可怜天下父母心,莹玉不再劝,只对赵嬷嬷道:“嬷嬷,倒杯凉水来,我喂姐姐喝一点。她的唇都干裂了。”
水一直备着,转手就递了过来。
林如海一见她如此,便知她要干什么,忙道:“赵嬷嬷去打些温水来,一会儿给她擦一擦手脸。林嬷嬷去给黛玉备上衣服,喝了药,怕一会子要出汗,好换了。”
两人应了,一时间屋里便只剩下父女三人。
莹玉乘机便将灵泉水注入杯中,量不算多,但因为杯子小,这么一算,量也就不算少了。
林如海见状,将黛玉扶的半坐起,莹玉将水送到她嘴边。虽然烧的昏昏沉沉,可许是因为太热,对于送到嘴里的冷水她到是不拒绝。一杯水很顺利的喂下,这才又放她躺下。
灵泉水的药效十分快速,两位嬷嬷回来时,黛玉额头已经见汗。
发热最怕的就是这热发不出来,憋在体内,把人烧坏了。如今出了汗,那便是见好了。
众人全都松了口气,下人们更是直念阿弥陀佛!
又等了一会儿,黛玉额头上的温度果然降了些,却也未全退,依旧比寻常人要热一些。但汗却已经止了。
“嬷嬷们先给姐姐擦一擦汗,换身衣服,再请大夫探下脉。”
吩咐完,父女俩从屋里出来,莹玉又给林如海倒了杯水,依旧加了灵泉水:“我知劝不住父亲,只是父亲是我们姐妹的依靠,还请您保重身体。”
林如海本不想喝,以免露了形迹,可莹玉的话却是戳了他的心窝,又听女儿苦劝,到底还是接了过来。
待饮了水,才问道:“你可知你姐姐因何而忧,因为而思虑?”
具体事情莹玉其实也不知,只道:“姐姐今儿才从贾家回来,在那里发生了什么我不甚了解。只是,姐姐身边那个叫紫鹃的,听说跟贾宝玉牵扯不清,如今被贾宝玉收进房中侍候……”再多她却没再说。
林如海一听牙便咬的咯吱作响,“贾家,欺人太甚。”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给黛玉把了脉,确定暂时无碍,且断言,只要夜里不再反复,到天亮也就没事了。听了这话,莹玉终于把林如海给劝了回去。莹玉却是直接上了黛玉的床,与她一处躺着。至于其他人,也让她们轮流去休息。夜里要人守着,明天白天,也缺不了人侍候。
过了约摸一个时辰,林黛玉再一次起了热。这一次却只有跟她躺一处的莹玉知道,她没惊动任何人,兀自喂她了些灵泉水。灵泉水依旧有效,那热一会儿退了。
只是又出了一身热汗,莹玉这才叫人来给她换衣服。
只这一次,到天亮她都没再起热。
天蒙蒙亮时,她听到林如海来了一趟,只在外面问了些话,人却没进来。知道没再出事,这才去上朝。莹玉转头去看黛玉,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又悄悄喂了她些灵泉水,这才重新睡去。这一睡,便极沉。
再醒来时,已近午了。
黛玉早已醒来,身上又换过一回衣服,却并未起身,只躺卧在她身边。见她醒来,眼圈便是一红,却没见泪:“妹妹醒了。”
莹玉坐起,摸了摸她的手:“看来姐姐大好了。”
“只是辛苦了妹妹跟父亲,让你们忧心了。”
莹玉道:“忧心是真,只盼姐姐日后保重自个儿,莫再让我们如此忧心。至于辛苦却不必说,本是一家子骨肉,难不曾还要论功劳不成?”
黛玉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的错,日后不再说了。”
莹玉这才起身下床,让人服侍着穿衣梳洗。
“妹妹又长高了,这衣服小了些。”
莹玉这半年长得极快,做衣服时,也不像穷苦人家,专门做大些,还能多穿些日子。她的衣服做的都是合身的,十天半个月的就见小。她扯了扯袖子,“今天先这样吧,明天再换。”
“天冷的很,估计要下雪。这边的冬天比南边要冷,这么穿会受凉。”黛玉不赞同的道,又对林嬷嬷道:“嬷嬷拿件披风备着,妹妹要是出门,就加上。”
这是好意,莹玉没拒绝。
洗漱毕,就开始用饭。黛玉精神看起来不错,但胃口不佳,饭只用了一点点。见莹玉担忧,还安慰她:“我醒来比平日晚些,喝了粥,又喝了药。这会子不太饿,吃的自然少。”
这话莹玉是信的,喝药本来就败胃口,而她吃的本来也不多。
到是她,熬了半宿,这会儿饿的很,吃了许多。
吃了饭不一会儿,孙先生到了。问了才知道,因为黛玉生病,所以林如海早就安排人去通知孙先生,这几天都不必上课。谁知孙先生知道黛玉生病,便过来探望。
这师生俩本就十分投契,此时人来,黛玉心情便更好了些。莹玉陪了一会儿,便被人叫走。作为管家的人,总会有一些杂事来找的。
一问却是贾宝玉来了。
莹玉立刻想起昨夜所闻,怕是寻了些东西来道歉的。想到黛玉这一夜的难受,她直接开口:“父亲不在家,不便接待男客。何况,连个帖子都没投递,就这么莽撞的上门,把我们林家当什么地儿?他想来就来的么?”
回的人立刻去处理了。
到了傍晚,果然下了雪。鹅毛般的大雪,赫赫扬扬,不一刻便白了路面屋顶。莹玉忙让人给林如海送了斗篷以及一应雪具……才把人打发走,陆晋的人又来了。
陆晋的人带了一车子野味过来,送东西的是他身边的内侍小顺子。小顺子说:“世子今儿一早就出去狩猎,收获不错。这一车是专门给姑娘留的,让姑娘尝个新鲜。世子这会儿进宫给皇上送猎物去了,不得空过来。或是明日,或是后日,就会来拜访……”
刚让人把小顺子送出去,林如海就回来了。
“父亲可冷着了?”
“我儿的斗篷送的及时,并未受冷。”顿了一下又问:“你姐姐今日可好,可有反复?”
“姐姐大好了,这一天也未反复。只饮食减了些许,精神到是比往日还要好些。”
林如海这才放心,但依旧还是去了黛玉院中亲瞧。更留在那边用饭,之后才重回前院。
到了晚间,莹玉想着昨夜所见温侯府,便又出了窍。出来时到还在贾家,只是这次不是荣国府,而是宁国府。且极巧的是,这次出来便在一个烧着碳火,极为温暖的房里。
刚有了感知便听到一声极为粘腻的“心肝,想死我了。”,听得她一个激灵,汗毛都竖了起来。不及去看,人已从屋里飘了出来。到门外才看到守在不远处的一个丫环,这一看却是吓了一跳,竟是秦可卿身边的大丫环。一看她的神色,莹玉便怔了一下,这怎么看着像是作了贼?
她若有所思,便听屋里又传来一声娇切切的声音:“不要,老爷。”
莹玉愕然,嗖的蹿出去好远。待停下来才想起,既便她站在他们床头,也不会有人看到她,她着实没必要这么慌张。此时她不慌张了,脑子也转了起来。
秦可卿的住处她去过几回,虽不十分熟悉,也断不会认错。可现在深更半夜,这里却并不是秦可卿的房间。最要命的是,那一声“老爷”,那可不是叫她丈夫贾蓉的称呼。在这府里头,能被称一声老爷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贾珍。等贾珍死了,才轮得到贾蓉呢。
“嘶!”莹玉倒抽了口气,再一次看向来处。好一会儿才认出那是哪里,正是天香楼。对着那三个字她看了许久,才低喃一声“疯了。”
离了贾家,她心绪依旧不能平静,便只慢慢的飘着,顺便平复心情。
她想不明白,秦可卿为什么要这么做?那贾珍就不说了,本就是最荒唐下流之人,这样的人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可秦可卿为什么要那么做?半夜三更到别处与人相会,更让丫环守着。这种种迹像无不表示,这件事她是配合的。可贾珍是个什么货色?值得她如此?又或者,那贾蓉难道连贾珍还不如?
即便,即便贾蓉真的比贾珍还不如,她也不该跟贾珍混在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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