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教主在牢里过得逍遥自在,把她绑来这儿的名门正派们这两日却都睡不着觉。他们发愁,然后聚集在蓦山派,让蓦山派一起发愁。
“收到消息,那群千机教余孽为了救那女魔头正在集结,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先对哪个门派下手。”长提帮帮主捋了捋胡子,十分忧虑。
他们长提帮离千机教最近,千机教要报复名门正派,那长提帮首当其冲要遭殃。他觉得,这件事是蓦山派领头的,那么蓦山派就该帮着解决这事。
“这不是正好?等他们集结,我们再次将他们一网打尽!”天衍派少掌门激奋道。
遥山宗宗主摇摇头,道:“这次之所以能一举攻入魔教大本营,那是趁魔教不备,先下手为强,没有给魔教反应过来的机会。如今魔教众人生出了警惕之心,我们再想围剿他们,怕是会伤亡惨重。”
“我们正道有这么多高手,何惧那群散兵游勇?”天衍派少掌门不明白这些中年人为何畏首畏尾,“好歹我们也是正道之首,何必长魔教威风,灭正道志气?”
天衍派掌门见自家蠢儿子如此口无遮拦,忙开口呵斥他:“还不住口?!这件事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这次能攻入魔宫,名面上是他们这些名门正派联手的缘故,可实际上呢?蓦山派的圣女与五长老卓子丹在这其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他们谁也不敢与那魔教教主过招,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必败,所以只能等二人出手解决魔教教主。
谁知圣女没有杀那魔教教主,反而将其捏在手中,这让他们一下子被动了起来,不得不捏着鼻子以蓦山派的意见为主。
若是蓦山派不想再趟这趟浑水,他们无法保证能顺利消灭魔教教众,一旦伤亡惨重,可是会动摇门派根基的。
遥山宗宗主笑呵呵地转移了话题:“不知凌掌门对此有何看法?”
首座上身穿道袍,以白纱蒙眼的女人老神在在地道:“不急。”
过了会儿,萧心月跟卓子丹过来了。卓子丹径直落座,萧心月则先向凌掌门及众门派之首行了见面礼,这才款款落座。
蓦山派掌门凌孤情听声辩位,扭头“看着”她的得意弟子,将千机教余孽集结之事告知她,然后考验她一般,提问:“心月觉得该如何应对?”
萧心月微微一笑,道:“魔教此次元气大伤,又有不少人落入我们之手,想必短时间之内不会轻举妄动,也不敢贸然行动,所以暂时不必担心。”
她说话轻声细语,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竟叫众人在不知不觉中便平静了下来。
凌孤情又问:“那魔教教主在牢中怎么样了?”
萧心月垂眸道:“没有异常举动。”
凌孤情搭在桌面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了起来。
卓子丹补充道:“有圣女看守,她逃不出去,就是她刚从高高在上的魔教教主,沦为了阶下囚,还有些不适应,天天上蹿下跳,闹腾得很!不过,过一阵子,她想必就会认命了。”
众人一听,对蓦山派的做法十分满意。
本来嘛,魔教在正道凭什么要享受礼遇呢?就该把她关进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吃着糟糠、窝窝头,喝着凉水,一日一顿胖揍,让她跟他们最近一样吃不好,睡不好!
萧心月看着她师父的动作,顶着众人的目光,提议道:“我建议换一个地方关押她。”
“圣女有什么提议,不妨直说。”
“我们是名门正派,行事得光明磊落,待人也该宽容有度。正因为对方是魔教教主,所以我们才更该给予她礼遇。”
众人哗然,显然不太认同她的话。
萧心月不紧不慢地道:“当年曹魏灭蜀,魏帝对后主刘禅以礼相待,封其安乐公,此后蜀国军队四分五裂、不足为惧。这便是乐不思蜀的典故。”
“我们都知道这个典故,那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卓子丹心里嗤笑这群人的愚钝。他一个没听过这个典故的外来客都明白了萧心月的意思,这群人是真没听懂,还是故意装不懂?
他道:“圣女的意思是,魔教教主虽比不上一国之君,可怎么也是一教之主。她从前就颇得教众的信任,要不然这群魔教教众也不会集结起来要救她,可见她在魔教教众心目中的地位之高。
“所以我们若能对她以礼相待,那群教众在被人怂恿来对付我们时,想必也会有所顾虑。然后我们也可以效仿曹魏的做法,让魔教教主乐不思蜀,如此一来,魔教大患便不足为惧了。”
众人恍然大悟,觉得他说的颇有几分道理。
他们倒不怀疑蓦山派徇私,毕竟萧家灭门案就是魔教干的,想来世上没有人比圣女更恨魔教的了。她能这般仁慈地对待魔教教主,那就是为了大局着想啊!
“忍辱负重”、“宽容仁慈”、“善良大方”等夸赞之言不要钱似的往外冒,一时之间,议事堂就成了“圣女夸夸堂”。
大牢也关过了,苦头也吃过了,也是时候给魔教教主一点甜头了。
不少门派都支持圣女的提议,剩余少数不表态的门派的态度也没人在意。凌孤情见自己的弟子、蓦山派未来的掌门能得到如此多的支持,她自然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驳回弟子的提议。
魔教教主对自己即将能迎来出狱之事一无所知,她现在吃饱了睡,睡醒了吃,日子过得很自在,但也有些无聊。
陈觅善再次给她送饭时,她问:“牢头能帮我去跟你们的圣女求个情吗?让我出去放放风,人家死刑犯临死前好歹还能出去走走呢!”
陈觅善没好气地说:“你想放风?你是不是还想飞?给你脸了?”
“我要是会飞,我当然也想飞,可我这不是不会飞嘛!再说了,让我出去放放风咋啦?我又不是风筝,不必怕我会迎风飞走。”
陈觅善发现自己竟说不过她,气得嘴都歪了,恶狠狠地说:“吃你的饭,少做白日梦!”
有时候他以为圣女抓了个假的魔教教主回来,毕竟从来只听闻魔教作恶多端,那魔教教主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心狠手辣,还未曾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精力旺盛、聒噪又做作的女魔头!
他刚转身出牢门,便看见圣女悄无声息地站在门边,吓得他一哆嗦:“圣、圣女。”
“你去忙吧!”萧心月道。
陈觅善心虚地跑了,萧心月进了牢里,道:“就算你是风筝,你也未必能飞走。”
周珠英笑道:“线在你们手上嘛,我知道。”
萧心月被她的笑容灼了眼,她别过脸去:“你就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周珠英乐观道:“随遇而安嘛!”她眼珠子骨碌一转,凑到萧心月面前,“圣女姐姐,我能出去放放风吗?”
萧心月斜睨她:“然后像昨晚那样逃跑?”
周珠英被说得心虚,讪笑:“怎么会呢?我昨晚没想过逃跑,我就是迷路了。昨晚乌云盖月,四下无灯,风又大,一时半会儿被迷了眼,就走错了方向。”
“伶牙俐齿、巧舌如簧。”萧心月背着手,“走吧!”
周珠英愣了下,没想到真能出去放风,她高兴地飞奔跟上。不过一出牢门,她又后悔了:“要不我还是回去吧,这外头太冷了。”
萧心月驻足回首打量她。
周珠英心想,女主该不会是现在才看见她只穿两件单衣吧?
女主都不关心她了!她觉得内心很受伤。
萧心月却道:“教主装绵羊装久了,就忘了自己是狼了吗?”
“什么意思?”
“你有浑厚的内力,何须惧怕这小小风寒?”
周珠英:“……”
她要是知道怎么运用内力,她早就用了,怎么会这么苦哈哈地思索着如何用汤勺越狱呢?!
她也不好说自己武功全忘了,把底牌都露出来了,那往后自己只会任人鱼肉。
萧心月心下一沉,却没再追问,径直解下身上的斗篷递了过去。
周珠英不客气地接了裹在身上,但看见女主这小小的身板,也没好意思独占,就扯出半边:“我们一起裹?”
萧心月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个浅笑,然后回绝了她:“不必。”
周珠英也没坚持。亦步亦趋地跟在萧心月身侧,欣赏着周围的景致。不过这大冬天里也没什么好看的,周围的树都已经干秃,唯有梅花凌寒独放。
走着走着,她就发现大牢跟萧心月居住的小院都看不见了:“我们走这么远好吗?”
萧心月反问:“让你多走两步,多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不好吗?”
“好是好,可这里面就没有什么阴谋?”
“你可以不跟上来。”
周珠英厚着脸皮:“那我可得跟紧圣女姐姐,我相信圣女姐姐不会害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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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门各派:关押她、虐待她、给她点颜色瞧瞧!
圣女:好。
教主唉声叹气:我可惨了,被关着,不得放风,还胖了!女主也不关心人家了!
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