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柳如心跟梁二姑娘坐着聊天，梁二姑娘便说到了宁远侯府的事情。
梁二姑娘素来不喜欢宁远侯府的几个姑娘，蒋三姑娘没小瞧人的，宁远侯府有的姑娘表面和和气气的，但是你永远不知道她们心里有多少算计。
宁远侯府的情况没有那么简单，比表面看起来复杂多了。
“难怪他们传你才是宁远侯府的亲生女儿，就你这一张美丽的脸蛋，他们就觉得你更像是贵妃娘娘。”梁二姑娘笑着道，“许是想着你是商户之女，想你必定乐意去宁远侯府的。毕竟你成为了县主，你兄长也只是一个待在翰林院的进士，要是能有宁远侯府但靠山，也许还能帮助你的柳家兄长。”
“不清楚。”柳如心不多说这些事情。
梁二姑娘虽然是文人女儿，但是性子还是比较爽朗。她也不是故意要去说谁的坏话，她说了就是说了，也不是对谁都说。她在柳如心的面前说宁远侯府的事情，也不是想故意讨好柳如心。
而梁二姑娘知道她的大伯母跟柳夫人交情好，大伯母也宠着她的。柳如心是县主，又是未来的肃王妃，梁二姑娘认为自己跟柳如心说一些这样的话，也无关紧要。
“不清楚，最好不要清楚。”梁二姑娘道，“只要他们没有凑到你的跟前，就随意。”
梁二姑娘就有些头疼，她听闻她的父亲想让她嫁入宁远侯府。宁远侯的嫡长子已经成亲，嫡次子也不大可能娶自己，她的父亲竟然想让她嫁给宁远侯府的庶出的四少爷。
她的父亲认为四少爷是宁远侯的亲生儿子，四少爷现在是秀才，等到以后，四少爷必定能考中举人，再考中进士。就算四少爷没有考上进士，宁远侯必定也会拉四少爷一把。
梁二姑娘知道，她的父亲就是见宁远侯夫人的姐姐是皇帝的宠妃，宁远侯的嫡长子跟秦王也亲近，宁远侯本身也算是有势力的。她的父亲就是想让宁远侯府拉他自己一把，才想着把她嫁给四少爷。
哪怕她是嫡女，四少爷是庶出的，梁二老爷都觉得侯府不同。
梁二姑娘不好跟柳如心说这些话，这些事情还没有定下来，就是她父亲说了几句。可梁二姑娘心里清楚，这一件事情多半能成。
纵然宁远侯府的四少爷是庶出的，但是只要能获得利益，还是有人愿意嫁过去。四少爷也能娶到嫡女，梁二老爷就是为了显得更加诚心才想着让自己的嫡女嫁给四少爷。
“尝尝看。”梁二姑娘看向桌上的糕点，“这是我今早刚刚做的。”
“好。”柳如心拿起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确实不错。”
柳如心的性子是那种不爱多管闲事的人，在她还不知道梁二姑娘是否跟四少爷说亲的时候，她不可能瞎说话。她不能想着现在的事情就跟原著里的一模一样，也许跟原著的不一样呢。
要是梁二姑娘没有跟宁远侯府的四少爷说亲，柳如心还说，那可就不大好。
柳如心也不好张口就问梁二姑娘是不是要说亲了，她们今天才见面的。
“我的店里还有卖一些花饼，改日让人送些给你尝尝。”柳如心道，“我素来不怎么喜欢下厨，厨艺也没有那么好。顶多就是种一些花花草草，其他的，就没有那么擅长。”
“需要擅长什么？吟诗作赋？”梁二姑娘道，“还是琴棋书画？有时候，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哄男人的。要是男人爱重你，你会不会都好。会一些东西就可以了，出门不至于别人一直嘲讽，就不错了。”
梁二姑娘不喜欢为了那些男人多努力，她学习那些东西，不过就是为了她自己。只是在长辈的眼里，有的人就会说要是她不会什么什么，以后怎么让夫君喜欢。
“确实。”柳如心眼睛一亮，她也不喜欢为了男人就各种去学习那些东西。
男人未必就喜欢才华过高的女子，要是女子才华不够高，他们又觉得女子作诗作词是无痛□□。男人作诗作词那是怀才不遇抒发内心的郁闷，女子作诗作词就是小家子气就喜欢说深闺怨气。
要是女子写的诗词传出去，那还得看诗词是如何的，若是其中有点比较隐私的情绪在里头，指不定还可能坏了名声。
“棋，我是不会的。”柳如心道，围棋太难，还不如下五子棋。她的脑子没有那么好用，也不想去想那些弯弯绕绕的，不想下个棋还得懂得各种计谋，得一步步都算计得精准，“诗词……会背几首。以前，也少参加诗会，不是很喜欢。”
宁远侯府，宁远侯叫来了四少爷，他跟四少爷说了他准备跟四少爷说亲的事情。
虽然说四少爷的身份不同，但是四少爷现在在侯府，还是得按照侯府的规矩做事。若是一直不让四少爷定亲，那也不合适。
府里几位少爷年纪都比较相近，宁远侯的嫡次子不愁没有合适的姑娘，就是四少爷这样庶出的人，就不是很好找。
梁二姑娘是梁家的人，伯府的嫡出姑娘。哪怕梁二姑娘的父亲不是伯爷，但不代表梁二姑娘就不好。宁远侯的嫡长子娶的就是伯府的嫡女，这样一来，四少爷娶梁二姑娘，也不算是委屈了四少爷。
“凭父亲做主。”四少爷没有意见。
四少爷想着梁二姑娘确实也是他现在能娶到的比较好的姑娘，要是娶别的厉害人家的姑娘，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废太子被圈禁多年，势力早就七零八落，还被当今皇帝处理了不少。那些高位者，基本就没有几个再继续支持废太子的。
四少爷作为废太子的私生子，他就更难获得更有力的支持。别看宁远侯养着他，这不代表宁远侯就支持他。宁远侯就是一个精明的人，宁远侯养着他，那也是做两手准备而已。
“你母亲当年把你托付给我。”宁远侯道，“便是想着你能过上安生的日子，我也不想随意给你说一门亲事。就想着这梁二姑娘到底还算不错，她怎么也算是伯府的嫡女，她父亲在翰林院，也算可以。”
宁远侯当年暗地里支持过废太子，四少爷的生母还是宁远侯安排给废太子的。宁远侯这样的人，当然不可能是因为爱着四少爷的生母才如此帮衬四少爷，不过是因为他早年支持过废太子，被一些人拿住了把柄。
被迫养，主动养，这两者之间又有差别。
宁远侯一开始不想养四少爷，后来又想没有其他人知道，那么他养着也就养着了，也许以后还能有点用。
宁远侯不可能不知道四少爷跟废太子的旧部联系，他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任由四少爷让那些人到侯府，任由四少爷在外面的活动，有时候还会帮助抹平痕迹，不能让别人顺藤摸瓜摸到侯府。
“父亲选的人，必定是最为合适的。”四少爷道，能娶上梁二姑娘，那本身就是自己赚到了。他倒是想要更好的人家，想要人家家里有权有势，能为他所用，可这怎么可能呢。
天底下没有那么好的事情，他现在就是一个庶子，哪里能要求那么多。
“好。”宁远侯之所以问四少爷，没有直接定下来，就是因为四少爷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四少爷是废太子的儿子，要是四少爷哪一天算计成功，真的成为皇帝，那么四少爷就不觉得都是他在逼迫着四少爷。
宁远侯一步步算计，每一步都做得很小心，特别是在四少爷的事情上。
院子外，大少爷站在不远处，他见到四少爷出来，就赶紧躲到旁边。大少爷想着宁远侯找四少爷会是为了什么事情，他的父亲是不是真的知道四少爷的身世问题。
大少爷没有去见宁远侯，他认为若是宁远侯知道事情真相，那么宁远侯必定不可能多他说。
于是大少爷就去了老太太那边，他去给老太太请安，这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大少爷想问老太太关于四少爷的身世，他不知道老太太知道多少。
那些丫鬟婆子都退出去了，老夫人这才看向大少爷，“有什么要问的？”
老夫人想大孙子不会是想着柳如心的事情吧，宁远侯府已经有了蒋四姑娘姑娘，那就没有第二个蒋四姑娘。
“四弟……”大少爷顿了顿，“他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吧。”
“这个，我倒是不是很懂得。”老夫人说实话，“他当年直接抱着你四弟回来的，问他，他就说在外面喝醉酒跟人睡了，那女子难产而死，他就把孩子带回来了。”
老夫人当初问了宁远侯，宁远侯就咬定这个说法。哪怕宁远侯夫人说那个孩子不一定是宁远侯的，宁远侯也一口咬定那个孩子就是他的。
这些年来，宁远侯对四少爷的态度不少，给四少爷的东西比给其他庶子的东西多，差不多让四少爷等同于嫡子。
“四弟应当不是父亲的儿子。”大少爷道，“就如同三妹四妹都不是父亲的女儿一般，只是这里面的阴谋算计，怕是父亲在算。”
老夫人知道蒋三姑娘的事情是如意先去找蒋三姑娘，夏蕊盯着蒋三姑娘，这才知道的。而四少爷的事情，又是谁先开始的，老夫人看向大孙子，大孙子怎么就想到这一件事情。
“你知道什么？”老夫人面色严肃，若是只是简单的事情，大孙子必定不多问自己。而大孙子来问自己了，还说了这些话，这就表情四少爷的事情可能还有其他人知道。
“四弟是不是……”大少爷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废’字。
老夫人一看，她就明白了，大孙子说的是废太子。
早年，宁远侯府确实没有站在当今皇帝这一边，但是表面上也没有站在其他皇子那边。这不代表宁远侯府就真的没有站队，老夫人就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她没有插手那些事情。
不插手不代表就不懂得，老夫人心里清楚，要是四少爷是废太子的亲生儿子，那么宁远侯多半是知道情况的。不仅如此，宁远侯当年暗地里还是站在废太子那边。
在废太子被圈禁之后，宁远侯不但没有放弃废太子，还养了废太子的儿子。
若是让当今皇帝知道这一件事情，那么宁远侯府必定不可能好。可四少爷是废太子的儿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孩子都大了，还是被宁远侯府养大的，就算宁远侯现在弄死四少爷，那也来不及了。
要是宁远侯对四少爷下手，皇室必定会觉得四少爷留着皇室血脉，宁远侯竟然敢私下动手。
要是宁远侯不动手，皇帝也会对宁远侯不满。
除非宁远侯在四少爷出生的时候，就把四少爷抱到皇帝的面前。
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这一条路就是黑的！
老太太不觉得四少爷能多有出息，还有就是四少爷脾气冷，没少打那些丫鬟奴仆的。老夫人顶多就是说几句，却也管不了那么多。
“你当如何？”老太太想知道大少爷的想法。
“孙儿还有选择吗？”大少爷嗤笑，他的选择就是站在秦王这边，希望秦王能夺嫡顺利，那么他到时候有从龙之功，家里也就能再起来。
大少爷想自己跟秦王怎么也算表兄弟，若是秦王成功，宁远侯的那些事情的影响也就能尽量最小化。大少爷有时候就在想宁远侯让他多靠近秦王，是不是早就想好了两条路。
秦王成了，宁远侯府能继续繁荣下去。
四少爷成了，宁远侯府也有从龙之功。
可四少爷是废太子私生子的事情若是早早暴露出来，侯府就可能完蛋。
“父亲走了另外一条路，孙儿就只能走剩下这一条路。”大少爷不可能跟着宁远侯一块儿走下去，不可能背叛秦王而去扶持四少爷。
哪怕四少爷跟大少爷当过兄弟，但是四少爷是废太子的私生子，大少爷跟秦王的关系才更为亲密。
“只是这样一来……怕是这个……保不住。”大少爷道。
“活着便好。”老夫人想只要一家人活着就好，总比罪犯欺君满门抄斩来得好。
大少爷一早就已经让人传消息出去，让人去跟秦王汇报消息。
秦王府，秦王收到宁远侯府大少爷传来的消息。
“废太子的私生子？”秦王早就想过四少爷可能是废太子的四少爷，还想着蒋四姑娘能不能尽早查到消息，蒋大少爷倒是先查出来了。
蒋大少爷查到四少爷的母亲是一名舞姬，多少官员的府里都有歌姬舞姬的。要只是一名舞姬，那就没有那么好调查出来，关键在于废太子被废的时候，先皇就曾经因为废太子养扬州瘦马而不满。
废太子没有那么注重美色，只不过被人设计罢了。
那一名舞姬不是扬州瘦马，但曾经给废太子跳舞过。
一般人估计就觉得就只是跳一场舞，没有什么的。可是这一场舞，就能让两个人在一起。
“看来确实如此。”肃王道，“只不过当初留下的证据怕是没了。”
他们能顺着线索挖出四少爷的真实身份，不代表他们就有证据能证明四少爷的身份。这是他们的推断，再结合四少爷平时见的人和做的事。
“废太子有这么一个私生子，不代表就没有别的。”肃王道，“慎郡王可至少这一位四少爷的存在？”
慎郡王是废太子的亲生儿子，当今皇帝没有圈禁慎郡王，而是让慎郡王和曾经的废太子妃一块儿去郡王府住着。圈禁的就是废太子和废太子的几个妾室，那些儿子女儿都出来了。
先帝下旨圈禁废太子，当今皇帝孝顺先帝，加上朝政复杂，自是不好放废太子出来。当今皇帝也曾站队过废太子，废太子又是皇帝的兄长，皇帝就放出其他人。
慎郡王手里没有实权，平日里生活也是小心谨慎的，就怕一不小心就跟他父亲一个下场。
“不如让慎郡王看看。”肃王面带冷意。
司徒明远不认为得一直放任四少爷在外面，就算他们没有明确的证据，那又如何。要是慎郡王去出头，去把四少爷拉扯过去，也许是一条路。
那些人应当是找过慎郡王，那些人现在是跟着四少爷做事，那些人也可能对四少爷没有那么满意。论身份地位，四少爷就是一个身份底下的舞姬生的私生子。
当天晚上，慎郡王就知道了四少爷可能是他亲弟弟的事情，他吓了一大跳，他一点都不想要这一个弟弟，他想要安心过日子，根本就不想胆战心惊的。
没有皇位，不是还有郡王之位吗？
“母亲。”慎郡王慌了，他赶忙去找他的母亲，废太子妃。
府里的那些人称呼废太子妃都才是称呼为太妃，算是王太妃。
皇帝容许那些人称呼废太子妃为太妃，那也是为了提醒慎郡王一家子，废太子早已经是过去式了。慎郡王一家子就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别去折腾那些有的没有的。
“何事？如此慌张？”王太妃见儿子急匆匆地过来，又看着儿子馒头大汗，心下暗：难道皇帝要对付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