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无人。
一具无头尸身倒在凉亭里。
鲜血顺着枪锋缓缓滴落。
这时,又有十数道身影从墙外纵身进入院中,脚下轻柔若狸猫,丝毫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进来后,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悄然打了几个手势,便趁着夜色向后宅而去。
事实上,周山海的武功并不算弱,勉强也可以称为高手,虽然近些年来养尊处优,荒废了大半武功,但毕竟还有着内功的根基在。
他之所以死的如此利索,完全是因为措不及防,再加上来者的武功比他强太多,以有心算无心,他能躲过第一波暗袭,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十几道身影快速穿过回廊,奔向周府的后宅,身上的夜行衣几乎与黑暗完全相融,沿途也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有手中所持的长枪,偶尔会在月色下闪过一道耀眼寒芒。
…………
后宅。
萧元正坐在院内的石凳上。
萧佐则坐在他的对面。
此刻虽然已经夜深。
但萧氏兄弟身上依然甲胄未解,兵刃也放在随手可及的地方。
看着沉默不语的兄长。
萧佐心中有些奇怪,不由问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
听后,萧元扫视了一下弟弟,摇头道:“不知怎的,今夜总感觉有些心绪不宁,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萧佐挑眉道:“我们这次进入宋土,行踪极其隐秘,外人根本不知道,而宋皇如今又命在旦夕,他们想必也是自顾不暇,无心过问别的事情。”
“我指的不是大宋。”
萧元微微摇头。
“不是大宋?那……是西夏?”萧佐皱起眉头:“我们现在和西夏是盟友,他们应该不会在背后动什么手脚吧?”
“话虽如此,但西夏乃是虎狼之辈,我们与他们合作,就等于是和虎谋皮,随时要提防他们在背后反咬一口。”
说着,萧元从石凳上站起来,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函:“这是昨日堂主发来的传书,告诫我们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要为他人白做嫁衣。”
萧佐沉吟片刻,点头道:“西夏那帮人的确不可靠,虽然现在我们缔结了盟约,一旦到了紧要关头,那盟约就是一个笑话。”
“好在我们这次的任务已经完成,大半年的谋划总算是没有落空。”
说到这里,萧佐眼中流露出一抹自得之色。
萧元闻言,也笑了起来:“不错,这次任务如此顺利,还要多谢西夏那帮废物,要不是他们当初对宋皇进行暗杀,我们也不会如此顺利的把罪名栽赃过去。”
“这笔烂账是铁定要算在他们头上了,无论宋皇是死是活,到时候等着他们的,都将会是大宋的疯狂报复。”
“到了最后,不管谁输谁赢,渔翁得利的永远都是我们大辽……”
然而就在这时,萧元耳中突然听得弓弦颤动之声。
继而,两道呼啸的劲风骤然席卷而来!
“什么人?”
萧元双眸精光爆射,雪亮的刀光犹如疾电划过长空,发出呜呜刺耳的刀啸之声,撕裂了四周黑暗的同时,也传来一道金铁交斫之声。
“铛!”
霎时间,火星四溅。
两支三尺余长的“三棱点钢箭”被劈落在地。
看到这两支箭矢的模样,萧元和萧佐两人瞳孔骤然一缩。
“杀!”
伴随着一声冷喝,十数道身影已然出现在了院中,枪锋所指处散发出刺骨的锋芒,将萧氏兄弟围在中间。
“你们是什么人?”
萧元手持长刀,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众人。
“取你们性命的人!”
一道金光犹若长虹破日,当胸便向萧元心窝急刺过去,锐利的枪锋撕裂气流,发出的声音好似夜枭鸣啼。
“鎏金长枪……真以为我认不出来你们吗?”
萧元一声冷笑。
手中的百炼折铁刀撩起一片银光刀海,与破空刺来的长枪缠在一处,金铁互击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响动,清脆密集的声音,听起来宛如珠落玉盘。
另一旁,也陡然响起了冷冽的杀音。
属珊堂的众多武士从房中冲出,毫不畏惧的挥动手中长刀,向其他黑衣人砍杀而去。
很快。
偌大的别院就已经沦为了修罗杀场。
“你的对手是我!”
萧佐本想上前帮兄长一起解决对手。
一个手无寸铁的黑衣人,却突然横身拦在了他身前。
“你找死!”
萧佐眼中杀气陡生,手中的折铁刀在胸前一横,刚想动手,却觉眼前一花,那个黑衣人已然凌空而起,单掌压了过来。
掌下所含的力道有若千钧重鼎,雄浑的掌风甚至让他呼吸都感到困难。
“不好!”
萧佐心中大骇,他这才发现这个手无寸铁,看似没有丝毫威胁的人,竟是个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
不得已之下。
他只能飞速向后退去,脚下的步伐如野兔般灵敏,手中长刀则快速劈斩而出,卷起一片凛冽的刀山,试图挡住那个黑衣人的掌势。
可那个黑衣人却浑然不惧,右掌陡然化为剑诀。
一柄长长的软剑如毒蛇般从他袖中疾射而出,剑光纷乱如花。
不过须臾之间,就把萧佐斩出的刀气全部震碎。
“蛟须剑!”
看到这柄软剑,萧佐心中又惊又怒。
“该死的杂种!”
萧佐口中一声怒骂,凛冽的刀气犹若巨浪狂飙。
可黑衣人袖中飞出的这柄软剑,比寻常剑器还要长上不少,且来势极为隐秘迅速,在月色的映照下,犹若银鳞翻波。
片刻后。
只听得萧佐一声惨叫。
黑衣人手中软剑横掠而过,直接把萧佐的手臂斩断,半截残肢染着鲜血飞到半空。
紧接着,黑袍人手腕一翻,晦涩的剑光如毒蛇噬人一般,从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角度,斜着刺进了萧佐胸膛。
另一边。
萧元看到兄弟惨死,顿时血气上涌,脑袋一阵晕眩,就觉得眼前金蛇乱颤,旋即腹部就传来了难以忍受的绞裂剧痛。
在失去知觉之前。
他隐约看到那个黑衣人从怀里摸出一物,随手扔在了自己身旁。
再然后。
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