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此刻傅榭根本不去思考保大保小。
这个问题根本不用考虑,韩璎是他的妻子,是他最亲的人,而韩璎腹中的胎儿对他来说,只是因为怀在韩璎腹中才令他重视。
“如果王妃生产顺利,傅某拿出千两黄金答谢,”傅榭凤眼微眯盯着沈怀仁,声音泠泠极为好听,可是却带着森然冷意,“如果王妃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把你们这些人一个个活剐了,沈大夫,傅某记得你在龙州有两个弟弟……”沈怀仁亲手抚养她的两个弟弟长大,据傅安探查,她的两个弟弟是她最重要的人。
沈怀仁没有说话,可是鬓侧两行冷汗涔涔而下。她本来就不是笨人,当即听懂了年轻俊俏的安西王话中之意——若是有了意外之事,王妃是最重要的!
沈怀仁此时已经明白了,对安西王来说,最重要的人便是那个一直被娇养的娇滴滴的安西王妃。
她一直是很独立的女性,见到安西王妃年纪小小的,可是身边侍候的丫鬟便有几十个,更不用说那些针线上人、上灶的人和负责侍候王妃出行的人了,心里便有些看不惯这位娇艳美丽藤蔓一样依附安西王的安西王妃。
到了此时因为安和西王的态度,她原先心中那点傲气此刻全化为乌有,满心里想着如何侍候王妃巴结王妃,以保住自己以及家人的性命。
傅榭的视线转向胡春光:“胡大夫,傅某会宰了许立洋。”别人或许不知,可是傅榭知道,对胡春光这个老太监来说,许立洋是他最重要的人,就像胡春光的儿子一般,胡春光甚至愿意为许立洋去死。
胡春光圆团团脸上惯带的笑容一下子凝固在了那里,腰也不知不觉弯了下去,他抬手抹了一把冷汗,低头道:“王爷请放心,老奴一定竭尽全力,护得王妃周全。”许立洋前些日子临回京城还见了他一面,交代他一定要好好照顾王妃,甚至握住他的手低低交代了一句——“若是……王妃的安危更重要”。
他没想到王爷也是这个意思……
胡春光等人离去之后,傅榭心里说不出的烦闷,静静坐在那里,凤眼不知何时笼上了一层水雾——他不能想象自己的生命中没了韩璎的场景……
傅宁走了进来,低声道:“禀王爷,陈大人求见。”
傅榭怕傅宁看出自己的异常,垂下眼帘道:“让他进来吧!”
傅宁出去之后,他用手指拭去了夺眶而出的眼泪。他是韩璎的依靠,一定要坚强。
陈曦进来的时候,见到书案上摆了一个大弓,傅榭正在着手修理弓弦。
他知道傅榭心烦意乱的时候总是摆弄弓箭,当下心中便有了主意:“王爷,标下陪你去靶场射箭吧!”
等到那个箭靶被傅榭的连珠箭射得全是孔洞,陈曦意识到傅榭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这才放下手中的长弓,缓缓问道:“王爷是为王妃担忧?”如今大周朝政虽然混乱,但是傅氏家族牢牢控制着大周的军队和财政,傅榭想要得到这天下也只是时间问题;塔克克部族虽然因为新皇后的缘故有些嚣张,但对傅榭来说并不是问题;西疆三州兰州、肃州和凉州,已经被傅榭牢牢地握在手里……这样一看,能让傅榭烦心的事,怕是只有即将临产的安西王妃了。
傅榭此时忽然有倾诉的欲望,幽深凤眼望着刚被傅靖扶起的箭靶,低声道:“内子怀的是双胎。”
陈曦:“……”
想到韩璎那娇小的身材,陈曦也担心极了,默然片刻方道:“沈怀仁怎么说?”
傅榭没有说话。
陈曦嗒然道:“女人生产,总是在鬼门关上走一圈……”
片刻后,陈曦想到了一个转移傅榭注意力的好办法,他见靶场内只有傅靖侍候,便沉声道:“王爷,王妃瞧着就是有福气的相貌,一定会顺利诞下世子的,您不须担心。标下觉得您该提前为王妃和未来的世子考虑了!”
傅榭抬眼看他。
陈曦英俊的脸上现出一抹笑意:“标下知您心怀天下,若您成为天下之主,那王妃势必要随着您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而王妃诞下的世子也会成为您的继承人……东汉光武帝生时,‘时有赤光,室中尽明’;南朝武帝出生,‘始生之夜,有神光照室’;魏文帝生时,‘有云气青色而圜如车盖,当其上终日,望气者以为至贵之征,非人臣之气’;宋□□出生,‘赤光绕室,异香经宿不散,体有金色,三日不变’……如果王妃诞下世子之时有祥瑞出现……”
傅榭专注地倾听着。这样的想法他其实有过,只是因为胡春光和沈怀仁匆匆告知韩璎怀的是双胎,一下子打乱了他的步骤,这才没有再提。
陈曦见傅榭似有意动,便上前一步靠近傅榭,轻轻道:“王爷,标下以为……”他把自己的想法全说了出来。
傅榭专注地倾听着,待陈曦说完,便道:“你我去书房商议此事。”
他要为韩璎和他们的孩子制造出一个与众不同吉祥非常的祥瑞。
韩璎由洗春和润秋搀扶着,慢慢踱着步,出了堂屋,沿着走廊来到了东厢房。
小丫鬟照玉掀开了东厢房门上挂的绣花锦缎帘子。
一进东厢房韩璎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她慢慢走了过去,这才发现东厢房里间的雕花熏笼上放着一排水晶瓶子,水晶瓶子里面养着一株株的风信子,都已经开花了,一串串一蓬蓬的花,有紫色的,有白色的,有桃红色的,有大红色的……很是美丽,散发着浓郁的芳香。
“把窗子打开吧,”韩璎笑道,“风信子虽然美,可是这么多风信子一起盛开,屋子里却有些太香了!”
照玉和引玉过去打开了窗子。
韩璎看着这些盛开的风信子,想起了如今正在外书房的傅榭,心中满是甜蜜。傅榭虽然因为害羞,从来没有说过爱她,可是她已经感知了傅榭对她的爱……
赏完花,洗春和润秋正要搀扶着韩璎回去,韩璎却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要自己走。
她笑着道:“我多走走有好处的!”
到了走廊上,瞧着院中盛开的腊梅,韩璎想起了一句话,不由笑了:“我得好好保重我自己,免得将来我不在了,别的女人住我的房,睡我的男人,花我的银子,戴我的首饰,还打我的孩子!”
洗春:“……”
润秋:“……”
引玉等丫鬟也都红着脸笑了:“王妃,您太风趣了!”
韩璎笑了笑,却没再提这个话题。
傍晚时分,韩璎午睡起来,又勉力到廊下走了几圈。
洗春润秋对她最是忠心,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引玉等丫鬟把韩璎经过的走廊环环围住,以防中间出了岔子。
韩璎走了一阵子,有些累了,见西边夕阳正好,便趴在东厢房前的雕花栏杆上看夕阳。
她容颜甚美肌肤晶莹雪白,金色的夕阳映在她的脸上,美得如一幅画。
傅榭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他微微顿住脚步看着韩璎,成亲好几年了,可他每次见到韩璎,总觉得韩璎怎么看都很美,总是看不够。
韩璎此时也看到了傅榭。
傅榭披着黑缎披风,身穿宝蓝长袍,黑玉腰带束出了劲瘦的腰身,整个人笼罩在金色的夕阳中,容颜俊俏,身材高挑,神祇一般,令韩璎有些移不开视线。
见韩璎不说话只是看自己,傅榭也有些明白了,俊脸微红走了过来,挨着韩璎立在那里看夕阳——韩璎什么都好,只是太好‘色了!
韩璎见傅榭过来了,便抬手亲热地摸了摸傅榭的脸,笑眯眯道:“哥哥,我就爱你这张脸!”
又摸了摸傅榭的腰:“还有你的小细腰!”
见傅榭耳朵都红透了,她还不肯罢休,又向下去摸傅榭的腿:“还有你的大长腿!”
见王妃调戏王爷,洗春等丫鬟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都红了。
傅榭满脸通红,又不能把韩璎怎么了,便弯腰把韩璎横抱了起来,大踏步回了卧室。
把韩璎放在床上之后,傅榭俯身过去,正要教训韩璎,冷不防韩璎探出舌头作势舔他,把傅榭吓得一下子向后退了一步。
韩璎双手撑着坐在床上,笑嘻嘻道:“你要敢过来,我就舔你!”她这几日总算发现了傅榭的弱点——傅榭最怕痒了,无论是摸他或者舔他,总能让他浑身发痒笑出眼泪。
见自己一靠近韩璎就伸出舌头吓他,傅榭又好气又好笑,却又不肯放弃教训韩璎,便趁韩璎不备凑了过去。
谁知道韩璎反应很快,飞快地伸出舌头在傅榭耳朵上舔了一下。
傅榭浑身一麻,当即笑着歪在了一边。
韩璎哈哈大笑起来。
自从她的产期越来越近,她和傅榭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真的夫妻之事了,不过随着她对傅榭身体的了解越来越多,这种调笑玩耍却时常发生。
小夫妻俩正在调笑,外面传来洗春的声音:“禀王爷王妃,国公爷、侯爷、侯夫人和世子到了!”
韩璎一下子呆住了:“……”咦?这是怎么回事?
傅榭被她又摸又舔,笑得凤眼含泪亮晶晶的,此时不禁得意道:“岳父岳母和小舅子已经来了,我看你怎么欺负我!”
韩璎“嗷呜”一声,拉过傅榭,张嘴含住了他的耳垂。
傅榭耳朵很敏感,被她用嘴热烘烘湿漉漉地一含,顿时浑身发麻作痒,笑得直喘气,却又怕不小心伤了韩璎,只得竭力忍耐。
傅远程、韩忱和林氏等不及,便带着已经会走路的韩亭直接来了内院。
他们一行人一直走到内院堂屋门前,傅榭才从堂屋出来迎接。
见到一向严谨的傅榭俊脸泛红凤眼含水,身上的锦袍也有些皱,傅远程等人都很是无语。
傅远程和韩忱还好,林氏却担忧极了,秀丽的眉毛皱了起来——难道韩璎都要生产了,傅榭和她还行房中之事?
傅榭简直是想要寻个地洞钻进去了,他红着脸行了礼,请父亲和岳父母进去,又讷讷地解释道:“阿璎一会儿就出来……”
这话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下子就连傅远程和韩忱都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