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教协会大本营。
四合院内, 暖风徐徐吹着, 一堆老头正围坐在足有两米的实木方桌边吃着烧烤。
抿了一口手边啤酒, 廖宗元舒坦的感叹道:“还是夏天美, 冷饮啤酒小烧烤!隔冬天那样寒风哗啦啦的刮, 咱大伙坐着别说烤肉了, 不被冻成雕塑都是老天爷怜惜咱的老命。”
旁边的一老头迅速撇嘴, “你这是光想着吃的好处了,出任务要带一大堆家伙什的时候你怎么忘了?冬天负重走路咱可以取暖,夏天负重走路却只能吭哧吭哧的流一身汗, 都不是啥好季节,没啥好比较的。”
“没情调!”
“瞎比比!”
“移民去!”
“卖国贼!”
人老了总喜欢学孩子一般斗嘴,就在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怼的时候, 一盘烤肉恰在这时被端了上来, 见此,两人预备放下恩怨以美食为先, 可由于先前的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 终究是慢了身边的周从军一瞬。
见周从军将那把肉串全部抢走并埋入口中, 对视一眼, 两人冷冷说道:“不要脸!”
周从军:“嘿嘿嘿。”
烤得娇嫩的羊肉裹满孜然与辣椒, 十来串烤肉下肚,他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正打算再捣一筷子凉菜解腻,嗡嗡地手机振动声却使他不得不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喂, 我是周从军。”
“周会长, 是我,易夏。”
易夏此刻刚坐上陆司澈的车,在对方热切的注视之下,她边扣安全带边将自己这边的情况讲清,末了,又补充道:“我那日和江老一起行动,他曾说苗疆蛊族轻易不会允许后辈在外走动,唯有肩负振兴蛊门的任务,族人才可被批准出族。”
“所以呢?”
“所以我想……”易夏蹙眉,“蛊之一学,只有苗疆族人代代传承,而康局长已有五六年的时间没有出省,他在近期中蛊,证明苗疆那边确实正有所异动。”
周从军附和着点头。
事实上,早在易夏将情况说明之时他就想到了这一点,蛊虫在未寄入人身之前极其脆弱,唯有懂蛊者谨慎呵护,才能使它们安然成长。
而苗疆距s市极其遥远,飞机飞行虽只需五六个小时,但这么长的时间缺人照料,蛊虫却怕是还没运到便成了死虫,所以蛊族一众若想祸害他们s市的人,只有亲身远离苗疆才可能会成功。
再结合蛊族内部规矩,要说他们没什么鬼打算,周从军是第一个不信!
挂断电话,他一口闷干面前的啤酒,“老伙计们。”
闻言,插科打诨、斗酒划拳的一群老头纷纷抬头。
周从军咧开了嘴,“有大活可以干了。滇、蜀、黔、湘、渝五地大伙随便选,咱这里刚好十人,两人一组去暗查苗疆蛊族近期动向,半月后协会内再见。”
“我去,就知道你老周从来不是个好东西,感情又开始压榨劳动力。”
“得,会长吩咐,怎么着都没得改了!我先选巴蜀一带,正好去吃吃地道的蜀味火锅。”
“我跟老马一组,老马头,你想去哪?”
“早知道就不该贪嘴留下来吃白食,速度与激情的最新一部我还没来得及看呢,这又得去出任务了。”
……
说什么的都有,但无一例外的是,抱怨完后他们均迅速开始从座位上结伴离席。
不肖片刻的功夫,刚刚还充满人气儿的院子便只剩下了两人。
廖宗元叹气,“最近还真是不太平呐。”
“早就不太平了。”周从军冲他努嘴,“咱也走吧,滇省最乱,那群老东西也不看在咱俩腿脚不便的份上把这地儿给选走,真是太没人情味了。”
廖宗元点点头,滑动着轮椅跟在周从军后面,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闷闷道:“老周,这件事过后我想退出协会。”
不知是否是因为人越老越惧怕死亡,他最近总是心生胆怯。
怕自己出任务时遭到暗害,怕自己助人改命时不经意触犯天道……若是没个牵绊还好,但心中已有了心心念念的人,这条命,就不单单只是他自己的了。
周从军刹住轮椅,“……,也好。”
这话的意思便是同意了。
轻轻松松就得到这个答案,廖宗元本该开心,但不知怎的,他的心却猛地抽动了几下。
鬼使神差的,他嗫嚅动唇,“那你呢?你准备什么时候退?”
周从军转头,“等我找到接班人的时候呗。”
视线瞄见老廖那不对劲的表情,他轻笑一声,继而装出一副嫌弃模样,“你这什么情况?你这老家伙不会是对我有别的心思了吧?瞅你这胡子拉碴的样,我可瞧不上你这还不抵我媳妇颜值十分之一的老头。”
廖宗元怒瞪向他,“泥煤!”
真是白瞎了他的担心。
*
易夏到家之时,天已经全黑。
甫一进门,先给陆司澈发送了一条由‘我到了’这三个字组合而成的短信。
手机荧幕乍然一亮,看罢短信,陆司澈才踩下油门离开新湖宫苑,轿车直驶向二环内一所别墅群内,验证过后,他驱车进入自家车库。
拔钥匙、锁车门、安全锁一气呵成,‘哒哒哒’的奔向大门口,他高喊道:“我回来了。”
这声过后,仅仅一秒的间隔,房门便从内拉开。
“女朋友呢?”
见开门的是向来不苟言笑的父亲,陆司澈收起面上的笑容,“还没确定关系。”
“你有什么用?!”陆展恨铁不成钢道:“想当年,我娶到你妈时才不过二十,生你的时候也才不过二十一,你呢?你……”
正说着话,只觉自己的身体一下被人推开。
陆向阳一把拉过自己的宝贝大孙子,“你还不如阿澈,你能娶到儿媳妇多亏了我跟你妈,要不然你以为你一个从十五六岁就泡进了兵营的闷瓜蛋子有谁能看得上?情话不会说,饭食不会做,得亏了生在好年代,要不然铁定就是打一辈子光棍的命。”
陆展老脸涨红,“我……”
原来在父亲的心中一直都是这样想他的,想就想呗,在他儿子面前说这话干嘛?
在两人面上各扫一眼,陆向阳继续道:“阿澈之前只是不想谈,你看,他这想谈了,不就立马找到对象了?以后别把你跟我乖孙一起比,你比不上。”
陆展心累无比,“爸……”
陆向阳笑了笑,“行,我不说了,咱进去吧,这开门一会空调的凉气都要跑散了。”
在两人对话途中,陆司澈一直保持着沉默。
幸而他大多数时间都自己待着,若不然想要保持冷静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而他之所以不插入其中,只因他知道自己将要迎来的尴尬不比自家老爹要少。
果不其然,刚靠向沙发,对面就紧挨着坐了两位家中地位最高的人物。
这两位最高人物把控了陆家的经济大权、收支大全、地位升降大全以及人员调控大全,人物与自己的关系,即为他的亲娘以及他的亲奶奶。
在被旁敲摸索的询问了一通女方信息后,两人终于问到了重点。
“你跟人家小姑娘啥时候能正式在一起?”
陆司澈:“看缘分。”
“估摸着啥时候能带回家来让我跟你妈看看?”
陆司澈:“可能一个月,可能一年,说不准。”
“你确定你是认真,并想要以结婚为目的跟人家小姑娘交往吗?”
陆司澈:“确定。”
“有小姑娘照片吗?我跟你妈想帮你参谋参谋,邻居张阿姨看相看的可准了,能直接凭照片帮人核姻缘。”
陆司澈:“……,有照片,但是……”
陆妈妈&陆奶奶:???
陆司澈:“她自己就是玄学大师,核姻缘的话,我觉得她可能要比您说的那位张阿姨更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