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氏瞪大双眼看着这一幕。
两位求道者,为了向着山巅更近一步,赌上了自己的精神,意志,身家性命,一切一切!
这一刻,他居然被两人因为生死决斗,而向火焰一般熊熊燃烧,扩散出去的这股‘交感’电波所影响,有些理解了他们的信念。
他的眼眶不知为何有些湿润。
很多事,不需要语言,不需要过程,连原因都不需要就能深入人心,感动他人。
就像是太阳升起,落下,明明是每天都能见到的场景,可有时候你去体会,去契合那股朝阳新生,黄昏落幕的磁场,你就会被影响到。
两人所蕴含的意志,就像是一团烈阳,已经完全在这一战中爆发了出来,体现了出来。
那种为自己所要追求事物,付出一切,燃烧自己也在所不惜的决心,深深震撼了他。
这一刻,他深深感觉到了,他们两人的这次决斗是神圣的。
不为什么势力,也不为仇恨,纯粹是为了梦想而战。
比起他们的纯粹,以及殉道者一样的决心,他简直自渐形秽,感觉自己的思想觉悟极其低下,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交感打击。
毫无疑问是交感打击。
飘零氏此刻会有这种想法,完全是进入了神原观和白磷王两人爆发意志后的交感打击之中。
平时的他,恐怕觉得白磷王就是一脑残,怎会有现在这种白磷王好高尚,自个好庸俗一样的想法。
不过交感打击的特点就是短暂,飘零氏并不会被影响太久。
而场面上的两个人,胜负已经分出。
白磷王在最后关头,手中的穿蛇枪点在了神原观的枪杆上,按理来说,枪杆这么小的接触面积,还是圆的,刺上去怎么也会滑开,届时他刺神原观,神原观一枪打他身上,两人无疑是各自同归于尽的结局。
可是,白磷王的枪法太准了,他的穿蛇枪是靠刺穿蛇瞬间吐出的信子而成名,无论是精准还是速度都是宗师级别,螺旋翻滚刺上去的矛尖不但没有滑开,反而一矛把神原观的枪杆扎断了!
银白色的半截枪尖飞出,飞了十几米远,狠狠插透了后方的树干。
白磷王手中的长矛,也刺透了神原观的胸膛,旋转着穿胸而过,开了一个大窟窿。
直接贯穿心脏,就是神仙也死了。
白磷王握着长矛落地,微微叹道。
“是我赢了。”
可话刚刚出口,被穿胸而过的神原观就瞬间出现在了他面前。
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手提着的半截枪杆狠狠从下方捅了进去。
整寸绞。
毒龙枪!
噗!
白磷王大口喷吐血液,看着从自己肋下插入,穿过心脏再从锁骨破出的枪杆,张合着嘴巴,不敢置信。
他承认,他刺穿神原观心脏时,因为集中力道打断了他的枪杆,力量没剩多少。
可剩下的旋转力道,也该把他的心脏绞个粉碎才是,为什么他还能行动,为什么他还能用缩地和枪法。
神原观胸膛里还贯穿着白磷王的长矛,刚刚移动时又扩大伤口,此时已经有拳头那么大一个窟窿了。
他嘴里吐出黑色的血,夹带着一片片碎肉,那是他的内脏碎片。
他的肺部就像是丢进了绞肉机里,被这杆螺旋长矛撕碎了一大块。
只可惜。
看着不敢置信这是为什么的白磷王,神原观凑近他低声道。
“我的心脏长在右边。”
神原观完全是在骗人,他是用【恶魔之心】运走了心脏位置。
“哈哈。”
白磷王大笑两声,声音虚弱,而且很苦涩。
他的心脏是长在左边的,此时已经被神原观搅碎了,失去了动力来源,血液已经不流动了,大脑缺氧,浑身力气也正被抽走,要不是神原观还杵着半杆枪插着他身上作为力点,他已经倒下去了。
这种致命要害被贯穿,即便是他这个等级的高手也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不超过半分钟就会死去,也就多一分说话的力气而已。
他喃喃道:“是吗,看来,我真是不走运,最后关头大意了,你赢了,观..者。”
“不,是你赢了,白磷王。”
神原观的神色有些复杂,哪怕白磷王到死他都不告诉他真话,因为...
“白磷王,你输给了运气,枪法上的比试,是你赢了,以后我不会再用枪,这是我对你的尊敬。”
白磷王张开嘴巴,露出了个淌血的笑容,他闭上双眼,似乎一切都释然了。
至少,他二十多年的苦修,没有白费。
至少,他曾经打败过一个强者的枪。
“那我就当真了...去吧..成为..成为..”
最后那两个字他没有说出口,头颅就已经垂了下去,气绝身亡了。
神原观松开手,后退半步,看着这个赢了他一手的对手倒在地上,心中有些复杂。
敬佩,尊重,骄傲,什么感情都有,但最深的,无疑是寂寞。
他感觉杀死白磷王,就像是亲手杀死了一个自己。
一个仗枪独斗,不惧任何敌人的自己。
而现在,持枪的他已经死了,最后却是靠自己的身体活了下来,依靠自己自身的本事活了下来。
他....太依赖外物了,以至于疏忽了自己的拳法,自己本身的本事。
身体打磨到最高境界,未必不能赢这些外物。
神原观一点点拔出自己胸膛中的矛杆,转头看着愣住的飘零氏,也不将其作为武器,而是将那柄打断自己阎王枪的穿蛇枪丢在地上。
“我给你一个打败我的机会,你要来试试吗?”
飘零氏看着神原观胸口那个都能看到对面景物的大洞,不知为何脚步却有些筹措,紧握着手中的刀,却犹豫着不敢上前。
他之前是被白磷王的死震惊了没有去偷袭,可现在他回过神来,面对重伤的神原观,依旧不敢下手。
因为现在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无端端有种让他恐惧。
好像面前这个胸口开洞的男人,再击败了白磷王之后,他的某些东西得到了成长,变得更加恐怖。
他的气场,更强烈了。
他的身体变得高大,身后仿佛涌动着无尽的血海和黑暗,双手沾满鲜血,脚底下摞满了挑战者的尸骨。
“你确定不上来试试?我受伤了,现在是打败我最好的机会,如果这还不够的话,我空手让你。”
那人虽然是规劝着,可淡漠的眼神,完全是没把他放在眼里,说着还向前走了一步。
“我..”
飘零氏喉咙滚动了一下,想说句场面话,可身体却条件反射后退了两步。
明明胸口的血洞还在流血,还说出‘给你一个打败我的机会’‘空手让你’这么挑衅的话,明明是奇耻大辱才对!
可他没感觉自己被侮辱到,甚至..甚至有种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感觉!
这种感觉更加让他屈辱。
可为什么,为什么身体..半步都不敢往前!仿佛在畏惧着什么一样!
他握紧手中的刀,希望能给予他力量,突然,他浑身一震,他看向对方,想明白了。
这个男人本就该如此狂妄,他也理所当然会胆怯。
他就像是关底boss,等着勇者上门挑战的魔王,无论受多重的伤,无论用不用武器,无论说出怎样张狂到不可一世的话,对于喽啰一样的挑战者而言,那都是合情合理,符合逻辑的。
因为他...
实在是太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