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好首饰,店员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 说出了价钱。
  钱多多毫不犹豫地从包里取出黑卡, “刷吧。”
  付完钱, 店员建议她办一张会员卡, 她极其爽快,说:“那就办吧。”
  等钱多多一走出珠宝店,店员惋惜一般地摇摇头。原以为长这么漂亮品味也应该不错,谁知这位钱小姐品味竟如此低俗。大金链子什么的, 实在是太不合适了。
  虽然品味低了些,付钱时倒是十分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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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钱多多把裙子上所有装饰都拆除了, 但路易没有生气, 证明她还可以继续这么穿。
  前世她真是傻得可以,明明不喜欢那么穿, 还必须得忍, 一忍还忍了两年。
  她拽了拽外罩上的排扣, 觉得勒胸,索性把外罩取下,只穿一件内衬长裙。
  穿好裙子, 她把买好的大金链子带到脖子上。
  大金链子压在脖颈周围,泛着沉甸甸的金光闪闪。
  路易还在公司,没有回别墅。钱多多抱着一盘樱桃,去了天台上。
  昨日下了雨,天空澄澈如洗,清新的空气里掺杂着绿植的与花的香味。钱多多歪在花架下的躺椅上,一颗一颗地吃樱桃。
  想起上辈子她因受了惊吓,吃樱桃噎死了,她吃樱桃的速度减慢下来。然后脑海里猝然闪过那只突然飞出来吓到她的野猫。
  野猫。
  她细细思忖,随即眼光亮了起来。
  慢悠悠地吃完一小盘樱桃,她对佣人说:“请再给我端一盘来。”
  “小姐,您已经吃了那么多,再吃的话,恐怕……”
  佣人这么说,本来钱多多想算了的,然而余光瞥见朝天台走上来的人影,她顿了顿,口吻立时变得尖利刻薄,“我让你去拿你就去拿,哪来这么多废话!再废话,小心我让louis解雇你!”
  佣人即刻躬身,“是,是,小姐。”
  一转身,佣人就撞见了路易,她赶忙恭恭敬敬地弯腰,“先生回来了。”说完就马不停蹄地去端樱桃。
  钱多多似才发现路易,慌张地解释,“她不让我吃樱桃,我才冲她发火的,平时我也不是这么爱发脾气,就是她太过份了,我要吃樱桃,她还不愿意去拿,有这么当佣人的吗?”
  钱多多确定方才路易听到了她和佣人的对话,知晓佣人根本就没她说的那么过份。
  所以,请快点看穿她虚伪又表里不一的“本质”吧,请快点厌恶她吧。
  路易默然,视线挪到她脖间的大金链子上。
  在日光下闪得刺眼的大金链子让路易眉间微拧。
  注意到他在看她的大金链子,钱多多故意抬起胳膊,佯装撩刘海,不经意露出手腕间同样闪得刺眼的金链子。
  “取下来。”他沉下脸。
  “什么取下来?”
  “项链。”
  她摸着项链,仿佛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委委屈屈地取下项链。
  似乎没了再和她说话的心情,他没有停留,转身下了天台。钱多多握着大金链子,心情愉悦地恨不能拿着高音喇叭唱歌。
  佣人端着樱桃战战兢兢地上来,“小姐,您的樱桃。”
  对于佣人,钱多多有点过意不去,她忖度几瞬,把取下来的项链丢到佣人怀里,假装施舍般,“我不要了,你拿去吧。”
  “小姐,使不得。”佣人捧着大金链子很是无措。
  “louis又不喜欢我戴这个,我留着干什么,放那儿也没用。”
  “可是小姐……”
  “我叫你拿着你就拿着,你听不懂人话?”钱多多又故意刻薄起来。
  “是,多……多谢小姐。”
  佣人退下,钱多多松懈下神经。再这样下去,她都觉得自己可以去当演员了。
  用晚餐之前,路易一直在书房里处理工作,钱多多乐得自在,恨不得他能时时刻刻投身在工作上。
  想想前一世,一得到她,他就随时随地地黏着她,只要他在别墅里,她就必须在他的视线范围以内。而这一世他并没有如前世那样。
  她很清楚,他之所以发生变化,是因为她的计划。或许他现在已经有些厌恶她了。他没有黏着她,这就是证明。
  钱多多给自己打气,再接再厉,说不定马上她就能摆脱他了。
  晚餐她依旧吧唧嘴,并且刀叉老是不小心碰到餐盘,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路易的容忍度好像到了尽头,他说:“你需要了解用餐礼仪。”
  她嘴里含着饭,说:“呃?”
  “明天开始,会有人教你相关礼仪。”
  她乖顺地点头。就在这时候,路易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他对着手机冷冷淡淡地嗯了一声,结束通话。
  他从座椅上站起来,淡得没有任何情绪的眸光在钱多多身上停留半秒,继而离开了别墅。
  钱多多目送他走远的背影。他这时候去哪里?今天还会不会回来?不回来的话,简直就太好了。今晚她住在这里,就会和他一个房间,她还是很抗拒和他“同床共枕”。
  对于和未婚夫每月一次的固定“约会”,齐姜每次都悬着一颗心,巴不得每月一次变成每月零次。
  她瞅瞅对面的路易,想要快点吃完饭,结束这种压抑的折磨。
  说起来也是好笑,她连自家老子都不怕,却怕自己的未婚夫。每一次面对他,她都忍不住地怂了下来,那是一种不受控制地怂。在他面前怂,就愈发讨厌自己这么怂,也就愈发讨厌他。
  不过讨厌归讨厌,她还是很佩服这男人的。
  路易是他爸年轻时和一个法国女人生下来的私生子,十二岁才被认回路家。
  五年前,路易他爸和他哥遭遇空难死亡,路氏又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路家老爷子还一病不起,所有人都以为路氏这个大集团要垮掉的时候,年仅二十一岁的路易站出来,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将整个集团救活。
  很难想象,一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是怎么做到让一个垂暮的集团重新站起来,并且在五年内越做越大,到现在明显地已经要压过与之齐头并进的齐氏的。
  仅仅五年,路氏俨然成为商业巨头,而他本人也成为炙手可热的巨鳄。
  齐姜唏嘘不已。
  她和他是家族联姻,她不喜欢男人,但得用婚姻来做掩护。而他也对她没意思,只是完成家族联姻的任务,妻子于他而言只是一个符号。所以两人协议婚后互不干涉,各玩儿各的。
  为了应付双方家长,两人每个月都得假装约会一次,也就是吃一顿饭,吃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齐姜心道还好她不用和他做真夫妻,要不然长此以往下去,她得憋屈死。
  路易用干净地纤尘不染的帕子擦过指间,看也没看齐姜,说:“齐小姐,下个月见。”
  齐姜笑呵呵:“下个月见。”
  说完就在心里骂自己,能不能硬气一点,人家看都不看你,你还笑嘻嘻的,跟个奴才一样。
  和路易分道扬镳之后,她径直去往夜店。在夜店里蹦了会儿迪,那股子被压迫的憋屈才彻底消散。
  她半倚着吧台,慢慢地恢复力气,有男人上来搭讪,她叱过去,“老子喜欢女人。”
  男人悻悻地握着酒杯走开。不多久又有女人来搭讪。穿着暴露的女人前凸后翘,笑容魅惑,“我可听到了,你说你喜欢女人。”
  齐姜瞧了瞧女人妖娆的身姿,而后露出闪着银光的虎牙,“对啊,尤其是你这样的,最喜欢。”
  女人嗔笑,红唇凑过来,“真的吗?”
  齐姜捏住女人的脸,就要吻下去,对上女人刷了眼影的大眼睛时,脑中倏地浮起一双如装了碎星的明眸。她吻下去的动作卡顿住,一把推开女人。
  “怎么了?”女人骤然被推开,有些不明所以。
  “双眼皮哪儿割的,太明显了。”齐姜的声线没有起伏。
  女人耳朵一热,骂道:“你双眼皮才是割的!”骂完就大步钻入了人群里。
  齐姜双手交叉,沉静地靠着吧台,突然骂了句:“妈的,邪门儿了。”
  /
  一听到外面响起汽车轮胎碾压过地面的摩擦声响,钱多多极速合上书,旋风一样地钻进被窝里。
  她把自己摊成大字型,歪七八扭地盖着被子。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沐浴露的香气和水雾气临近,她平躺着假睡,竭力保持肢体自然。
  路易穿着浴衣,额发末梢微湿,看见睡成大字型的钱多多,他拧眉,叫醒她:“钱多多。”
  都连名带姓地叫她了,闭着眼睛的钱多多心一抖,慢慢地睁眼,“louis,你回来了。”
  他的浴衣半敞开,露出里面结实健壮的肌肉,饶是见过他比这还裸.露的样子,钱多多也不禁脸红。她无法控制地双手捂住眼,一时忘记要和他演戏,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一样往后退缩。
  她双手捂眼,颊边似晕过水色胭脂,左肩衣服垮下来,露出半边光滑圆润的肩头。
  路易拧起的眉心缓缓松开,他俯身欺压而近。
  感觉到一片阴影笼罩下来,钱多多挪开双手,正好撞进路易变得幽深的瞳孔里。
  这样熟悉的,被欲望填充的眼神让钱多多心底生出最深的恐惧。她哆哆嗦嗦,后退到床头,退无可退。
  他一只手撑在她身侧,一只手在她粉粉的颊侧游移,仿佛野兽在进食前,考虑该从哪里下口。
  大脑混乱的钱多多什么都忘了,恐惧让她的眼眶湿润起来。
  “不许哭。”路易说。
  钱多多紧贴床头,声音颤抖,“我……我害怕……”
  他在她眉间落下一吻,“别怕。”
  钱多多跟更加怕了。她理智全无,想起了上辈子她和路易凶残的第一次。那样的惨状她永远也不想再经历一次。
  感觉到身上一凉,她正准备要反抗,路易却停了下来。她愣了愣,听到他说:“你流血了。”
  她起身,看到被单上的血,心里登时一喜,此刻理智也慢慢地回归原位。
  ……
  重新躺到换了床单的大床上,钱多多蜷缩起来。
  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她后怕地又缩紧了一些。还好她来了月事,不然今晚她铁定逃不过。虽然她告诉自己早晚都要经历这件事,可她还是怕,怕到什么也顾忌不了,只想逃避。
  她以为路易洗完澡会在这张床上睡,但她料想错了,路易没有折回,而是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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