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先生皱了皱眉头,“这些人真是不堪大用,这么一点小手段就被吓得屁股尿流。眼下是多好的机会,二品亲王妃被毒死在大牢里,本朝从来未有过的事儿。只要大家伙齐心协力,肯定能将顾衡摁得永世不得翻身。”
温大学士一脸惊悸,“其实我也看过午门杀人,斧头一落身首分离。可我的人回来说,那顾衡安稳的坐在一边喝茶吃点心,时不时还与旁边的人谈笑风生。最后还亲手捧着装了人肠子的铁盘,笑呵呵的拿筷子拈着让人一一观看。”
温大学士眼里掩不住惊惶,“这份煞气,哪里是一个三甲榜眼所为,分明是他娘的活屠夫转世!”
康先生也听得一阵作呕,连喝了好几口茶才压下来,神情悻悻。
“那小子从前在莱州乡下的时候,就很有一点天不怕地不怕的意思。但那不过是匹夫之勇,被人拿话挑拨几句就一蹦三尺高,根本就不是做大事的材料。没想到这几年的历练下来,他的脾性倒是改了不少!”
温大学士愁苦道:“这人的手段如此生猛难缠,皇上又如此器重他,日后……必定成为咱们的心腹大患。”
二皇子有了顾衡为臂力,可谓是以一抵十。大皇子本来就没有嫡子的正统身份,这样一来岂不是事事都处在下风!
康先生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和温大学士结成联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对付顾衡,却没想到这人滑不溜手的同时还心狠手辣。那杜王妃的奶娘死的时候虽然干脆,死后却在顾衡的手上零零碎碎的受了大罪。
案上的烛火在康先生的脸上勾勒出深刻的阴影,他坐在桌边喃喃道:“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弱点,只是有些人的弱点隐藏的有些深。只要咱们细细找寻,总能找到一二!”
温大学士觉得自己读了一辈子书,从来没有遇到过让自己如此忌惮的人物,他迫不及待地想把这股不安尽快的消灭掉。听了这话建议道:“有些人爱金银,有些人爱美酒佳肴,有些人爱青楼名妓,有些人爱名垂青史,就是不知道顾衡到底爱什么?”
康先生眼睛慢慢亮了起来,“我听说和他夫人感情甚笃,身边也没什么像样的女婢侍妾。若是有这么一个才貌俱全的良家女,机缘巧合的入了顾衡的眼近了他的身,你说咱们算不算得上知己知彼?”
温大学士双手一拍,满脸兴奋道:“我有几个学生眼下正在江南富庶之地做官,我马上给他们写信,让他们细细甄选身姿妖娆才学满腹的女妓,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让顾衡动心的绝世佳人。”
康先生又重新找回把控全局的气势。
“错了,用不着满江南寻找。等会儿我给你画一幅顾夫人的肖像,你照着这个模样找个五六分相像的就行。行为举止都要好好训练,不能留半点风尘气。到时候我再出面认那女子做个干女儿或是侄女,顾衡就休想再逃出咱们的手掌心。”
温大学士满脸叹服——这才是谋士的所为,一计不成马上又另生一计。那个被算计的人就像粘在蜘蛛网上的虫蝇,虽然奋力挣扎但总归逃不脱最后的死亡下场。
他双手一拱,双颊难掩跃跃欲试,“先生请放心,我一定把这些事办得妥妥贴贴。江南灵秀,养出来的闺秀自带三分灵气。那顾夫人出身低微,又生养了几个孩子,即便有几分好颜色,又哪里比得过江南女子的文秀溢美?”
康先生终于满意了,捋着下巴稀疏的呼胡须道:“眼下把顾衡扳倒,以防二皇子做大是我们当前第一要务!但两派之争,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要长远要细细筹谋。当今皇上当了十四年亲王才夺得大位,不光我们连大皇子都需好好磨练。”
两个人又细细商量了一些事,觉得一切妥当熨贴了,温大学士这才趁着浓密夜色悄然而归。
巾帽胡同,顾府。
一个面貌极为普通的青年男子正恭谨回话,“康先生和温大学士大致就说了这些内容,我吊在房顶上听得真真的。以我的身手,他们这些文弱书生应该没有察觉出异常。”
这是韩冬特地留在原处盯着康先生动静的,这人的脑子也算机灵。竟然知道翻墙进门,没想到一听就听了这么大一个瓜回来。
顾衡哈哈大笑,亲自从书案的抽屉里摸了两个实心的金元宝递在那个人的手中,“好好的跟着韩冬做事,等过个三年五载,我就帮你们求个象样的前程。不说大富大贵,一家子老老少少终可以求衣食无忧。”
男子双眼放光的退下,顾衡满意的对着韩冬笑道:“你挑的这几个人不错,让他们安心做事,我不会亏待他们的。”
韩冬搓了搓双手嘿嘿了两声,“都是退下来的老兵,空有一身本事却养不起一家老小。像刚才那位也是侦缉的一把好手,奈何没有过硬关系,连到衙门里当捕快都不行。大人不计较得失收留他们,总算给了大家伙一条活路,所以一个个办起事来比谁都认真。”
顾衡双手豪迈一挥,“只管把人带回来,不管是你从前军中的兄弟,还是江湖上的朋友,只要有本事人品过得去,都可以先在顾家留下来。”
跟着爽快人办事就是痛快,尤其顾衡这种不差钱的主子。
韩冬大嘴一咧嘿嘿笑道:“小满前个儿还跟我说,咱家夫人又给大人调了五千两银子的头寸,我说这样好像不太好吧。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大人总要找个来快钱的路子才好!”
这些年主仆俩相处的极好,韩冬有时候也会极有分寸的开两句玩笑,这样显得更加亲厚。
顾衡忍不住瞪了一眼,“你媳妇儿怎么什么都跟你说,我那是叫拿吗,我那是叫借!再说男人有钱就要变坏,我身上根本就不揣大钱,就是买一块奇石一件古帖都要老老实实的先跟夫人交代。所以想变坏都没那个条件,你也要好好跟我学学!”
韩冬干脆把自己的钱袋翻了出来,里面除了十几两碎银子之外竟然什么也没有。他抖了抖钱袋道:“我家小满跟夫人学了个十成十,在家里还说让我最好跟大人一样,要不然她就觉得心里亏得慌。”
说笑几句后,韩冬终于言归正题,“我就说那个康先生怎么老喜欢针对大人,原来是为这以后未雨绸缪呢。不过满打满算如今皇上才登基两年,康先生和温大学士是不是想的太过久远了?”
顾衡摇了摇头,“恐怕现在才开始谋划,康先生已经觉得有些晚了。再说康先生根本不惧怕二皇子的嫡子身份,历朝历代的太子多半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更何况大皇子比二皇子要年长许多,在朝中更容易有所建树。”
他忽然想起刚才那位探子的话——康先生竟然建议到江南烟花之地找寻一个和顾瑛面容相似的女子,好达到把控自己的目的。只是那些人忘了,顾瑛在这世上是独一无二绝不可替代的存在。
顾衡冷嗤一声,不管那些人出什么幺蛾子,他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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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八章 挖坑
整个夏天顾衡都在扮演着一个尊师重道的纯良弟子, 无论大事小事都要问一句“老师怎么看?”“老师的意思如何?”
一时间康先生的人气在朝中得到了空前高涨, 人人都知道顾衡曾经师从于他。连大皇子看见这位名义上的大师兄都多了几分亲热, 心中暗自觉得自己的夺嫡之路又多了两分胜算。
康先生得意之余也不免惴惴, 生怕这个一改平日行事风格的弟子在暗地里憋着什么大招。到后来见他全无动静,就以为这人终究还是要在外人面前做一份体面的。
二皇子自然有些想头, 在某一天课余时终于鼓足偌大勇气问道,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做的不好?
望着小少年跟自己妻子极为肖似的杏仁大眼,顾衡哈哈大笑, “其实有时候眼睛看见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的,耳朵听到的也并不一定都是实话。大人的世界很复杂,你只要安安心心的在一旁看着就是了。”
二皇子蹙起了好看的眉头若有所思, “是不是像父皇教我的那样, 桌面上摆的点心,不管喜不喜欢吃都不能露出欢喜的神情来。要不然上行下效,上位者就容易被下面的奴才糊弄。”
顾衡没想到宫中的皇帝连这些隐晦的东西都教给自己的儿子, 他摸了摸小少年温软的头发, “的确是这样,咱们越是喜欢的东西,越要放在心底里秘密的藏着。若是大张旗鼓的放在外面,又没有能力好好保护,咱们的心爱之物就容易成为别人攻击的靶子。”
二皇子扑闪着大眼睛,脸上有一丝鲜见的毅色, “那我要变得无比强大起来, 任何人都不能夺去我的心爱之物。”
顾衡象对待朋友一样使劲儿击了一下二皇子的肩膀, “如今你也渐渐年长了,赶明儿我跟皇上说一声,好好的给你找个武师傅。光会读死书还不成,手上也得学几分真功夫,总不能指望那些护卫时时刻刻护着你。”
二皇子的脸亮了起来,“我知道囡囡跟着寒露姑姑在学功夫,已经悄悄学了很久了,那天我看见她一脚就把手臂粗的一根树枝给踹断了。”
顾衡的眼角抽了几下,想着越来越不见淑女形状的女儿不禁有些头疼。看来回家后还要跟媳妇儿好生商量一下,一定要把给女儿的嫁妆准备的再丰厚一些,要不然以自家闺女彪呼呼的性子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见宫人和内侍都离得远,顾衡微微一笑笑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些日子我和大子走得近一些,就觉得我到大皇子那一头去了?”
二皇子有些赧然,神情间颇有些不好意思,“大哥身边有很多人帮他出主意想办法,在宫里上课时,我听说范娘娘一会儿送衣服一会儿送吃的,生怕他受了大委屈。我虽然觉得这样不太好,但心里还是有些羡慕的。”
顾衡笑了一下,这孩子曲曲折折的说话,其实心里就是在想亲娘了。他帮着二皇子把肩膀上的一片碎叶拂去,“你老老实实的当你的皇子,不要像大皇子那样上蹿下跳。君臣君臣,先是君才是臣。皇上首先是皇上,退一步才是你们的亲爹。”
这话怎么听都有一种大不韪的味道,二皇子瞠大了眼睛。
见前头是一览无余的石阶,顾衡干脆拉了二皇子一起坐在地上,仰脸看着天上不住变幻的浮云。
“这宫里头很多人和事都要靠你自己去慢慢体会,你得学会自己去辨清那些人面具下的第二张脸。至于以后的得失就不要考虑太多,皇上不喜欢太过自作聪明的人。上一个喜欢左右逢源上窜下跳的皇子,就是你的三皇叔,如今还在皇家别庄上老实住着呢!”
皇家的子嗣向来比别人聪明,二皇子被这么稍稍一点就如醍醐灌顶,挠着脚尖儿缓缓道:“这个太子其实我当不当都无所谓,我只想我周围的人都平平安安的。父皇跟我说过,要是想让我在意的那些人都平平安安的,那我就必须得先努力当上太子。”
顾衡右边的眉毛一下子翘得老高,心想这孩子也太实诚了。还有宫里那位皇帝,生怕他膝下仅有的两个儿子闹腾不起来,都是狠打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吗?
二皇子踌躇了一下,“七夕节来了我想到巾帽胡同看一下师娘,还有囡囡和文哥儿,还想尝一尝师娘亲手做的叶儿粑。宫里做的不好吃,甜得腻人。”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顾衡也不好意思再拒绝,约定那天功课做完后就一同回顾家。
然而到了那天顾衡还是失约了,因为康先生特地在下值之后,约他到柳树胡同下棋喝酒。师傅有所命自然不敢辞,顾衡把二皇子送到巾帽胡同后欣然应约。
柳树胡同的小院子依旧没什么人气,但一眼望去还是有些不同。
院子里多了一些花草,影壁下甚至还多了一棵生机盎然的凌霄,正开着红得耀眼的火红花朵。座椅上也换了花纹雅致的垫子帷幔,看起来多了一种女人操持过的洁净。
康先生见顾衡左右打量,就笑着解释道:“我一贯不耐烦这些,前些日子把老家的一个姪女接了过来。乡下的女孩子别的也不会做,就是手脚格外勤快些。”
顾衡心道终于来了,却绝口不接这个话茬,只对着康先生畅谈前几日遇到的一件棘手案子。其喋喋不休的架势,竟然让一向多言善辩的康先生都插不上嘴。
过不了一会儿,就有一个粗使婆子提着食盒过来扣门,说表小姐知道家里有客人亲自办了一桌吃食,也不知味道能不能入口,还请客人不要嫌弃云云!
康先生满脸的无可奈何,一边把一盘盘精美的菜式端出来,一边连连摇头,“你知道我这个人爱清静,得皇上厚爱,授了官职之后也不愿意家里有多余的人晃来晃去,只请了这位隔壁的黄大婶偶尔过来帮帮忙。她早年死了丈夫,唯一的一个儿子也只知道在外面游手好闲。所幸这妇人还干净勤快,要不然我一天都受不住。”
顾衡当然顺着他的话语称赞了几句老师实在是仁心仁意。
康先生又似乎不在意的提起,“我家里的这个所谓的侄女其实和我只有那么一星半点儿的关系,前些日子老家的族人给我写信过来,说这个家小姑娘身世堪怜。一家子病得病死的死,到现在身边也没个父母兄弟,只得到京里来投奔我。说句让人见笑的话,她刚到我家来的时候,身上只剩几个铜板了……”
按照道理顾衡多少也要跟着唏嘘几句,奈何这时候他就像棒槌转世石头投胎,规规矩矩的只知道坐在一边执弟子礼,说出的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根本不接这茬话。
康先生看着再一次被满上的酒杯,无奈的摇头道:“我听说你最喜欢喝浮罗春,特地让人送了过来,结果你一个劲儿的老给我灌是什么意思?”
顾衡恭恭敬敬地答道:“有事弟子服其劳,不管有人无人在跟前,自然是要把老师放在前位。”
康先生也不知是酒意上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把手中酒杯一掷不满道:“既然如此你还跟我处处唱反调,大皇子哪点不如二皇子?国无长君必生祸端,我观二皇子为人懦弱无主见,不堪为一国储君!”
顾衡似乎有些意外康先生的直白,苦笑了一下,“老师的这话说的有些僭越,当今皇上让我扶持二皇子,我还能说个不字吗?老师和我推心置腹,我也对老师说几句实话。皇上属意于谁,不到最后又有谁知晓,咱们不过是尽些臣子的本分罢了?”
康先生一愣,似乎对于顾衡的坦诚感到很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恐怕日后无人能出其右。再者皇上也相当器重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就都要为老百姓多做些好事。省得别人戳你的脊梁骨,连带着我的老脸也受累。”
师徒俩从未像今天这样坐在一起开诚布公地说话,你一杯我一盏互相劝酒,到了最后都有些酩酊大醉。康先生嘟嘟囔囔地扯着顾衡的袖子,说两个人一定要秉烛夜谈。他前些天得了几句极好的诗词,正好拿出来品鉴一番。
不大的书房收拾得干净整洁,墙角的冲耳如意云头纹三足铜炉里燃着薰香。顾衡迷迷瞪瞪的睡倒在榻上,醉得一张俊脸潮红如赤。
康先生把几册或新或旧的书籍胡乱塞到他的怀里,在书房里转了几圈儿大笑道:“你在这里好生读书,为师有些倦了,先回去小憩一会儿再来。你千万不能走,等会我酒醒了再来陪我说话。”
顾衡站起身醉态可掬的缉了一礼,睁大眼睛看了半天才把书册重新揣在怀里,片刻后就鼾声大作。
康先生眼底的笑意更深,转头看了一眼屋角的熏香铜炉满意的点点头。打开房门,对着一直站在门外等候的女子轻笑道:“所有的路我都已经帮你铺好了,能不能进顾家的门就全凭你的本事了。只要近得了这个人的身,你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就已经妥当了一半。”
门外的女子一身素装,闻言深蹲为礼,“多谢先生——伯父成全,我就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一二。”
书房外的灯盏飘忽不定,康先生倒是很满意这个女子的知趣,“我给你两个时辰办妥这件事,两个时辰后你就等着当顾家风风光光的如夫人。若是办砸了,你下半辈子就只能在下三滥的窑子里呆着了。”
素衣女子瑟瑟了一下,却鼓足勇气重新抬起头来,昏暗的灯光都难以掩饰她清丽的面容。女子紧咬着贝齿,娟秀间又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柔弱姿态,让人忍不住生出呵护之心。
康先生紧紧盯了两眼,伸出两个指头掐住女子的下巴,“若不是你这张脸皮儿生的刚刚好,你就是个千人踩万人踏尽的贱命。千万用心把里头的人服侍好,事成之后你就是我康家的闺女。有我在后头给你撑腰,就是那人的原配夫人也不敢拿你如何!”
女子喏喏应了,纤细的声音像滴入水中的墨汁一样,一瞬间就悄无声息地掩去了身形。
康先生左右看了一眼,觉得事情已经进展得七七八八,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候了。今天他仗着往日的一点师徒情分,把顾衡强行赚到家里来。所用的酒水和饭菜都没有毛病,唯一做了手手脚的就是书房里那只小小的铜炉。
外面的那些人把顾衡的本事传到神乎其神,在康先生看来不过是言辞夸大罢了。只要蓄意找到这个人的弱点,不过是自己的掌中之物。
这个叫曼娘的女子费了老大功夫才收罗而来,又花几个月的功夫细细调~教。素来英雄难过美人关,等明日当众揭破丑事,这女子就是紧紧掐在顾衡咽喉上的一只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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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秀才造反十年不成,我根本就不担心这些人出的幺蛾子!感谢在2020-03-29 21:05:39~2020-03-30 22:50: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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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玖章 曼娘
曼娘推开门进去的时候, 不知从什么地方过来一股细风。她打了个冷噤,慢慢摸索着书房的矮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