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虽没有说一句话,脸上却是一种断然拒绝的态度。
皇帝心头的火气又冒了上来,终究无奈地叹了口气,“朝堂政务一定要讲究制衡,你若是娶了顾芫芷,就会让顾衡前朝后宫一把抓。到时候围在你周围的人只会帮他说话,你就成了聋子瞎子一个现成的傀儡。”
父子之间难得说话如此直白,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又极为看重的亲儿子,皇帝语气轻缓的训斥,“你十五岁的时候我就开始帮你甄选正妃,蒋家的姑娘很好,也有一国之母的风范,结果你一年一年的往后推脱。你虽然没有张口,但我多少也猜出了三五分。”
皇帝眉眼低低的压了过来,“说一千道一万,前朝和后宫决不能勾连一气。顾衡有大才,是我留给你日后顶大用的,你别逼着我提前把这个于江山社稷有益的肱股之臣弄没了。”
横亘在太子面前的是一道难解的题,进一步退一步好像都是错。
皇帝明了的看着他,知道有些事儿要让这孩子自己想通。他自小就懂事听话,但骨子里的脾气却跟他的生母一样有些拧。若是好好顺着,也许日后就淡了过去了。
那顾芫芷也没有生得一副绝世容貌,等这一阵的情浓意热过去,就会对今天的无谓争执一笑了之。
午后的阳光慢慢斜进殿堂,太子挺直跪在地上背着阳光。屋角的更漏滴滴嗒嗒的作响,每一下都象敲击在人的心坎上。良久才见他身子挪了一下,头颅重重的磕在地上,“顾大人……儿子要用,顾芫芷……儿子也要娶!”
皇帝一脸不悦的捻着桌上的羊羔湖笔,仿佛下一刻就要投掷过来。他盯着太子冷斥道:“你私自到顾府去弄出这么一摊子事,提前将自己的私心暴露于众人之前。我还没有给你算账,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
太子的脸色有些发白,语气却坚定无比,“儿子当年糊涂,不知道父皇为什么舍弃大哥而选我。我本来就不如大哥聪明,身后也没有鼎力的母族支撑,觉得这个太子之位离我太过遥远。是父皇跟我说,只有站到人之顶点才能护住一切心爱之物。”
他固执的叹了口气,“儿子资质愚钝,只能尽力当好这个朝堂上下期冀的太子。若是不能遂愿,那这个太子之位不当也罢。”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要挟,若说皇帝刚才的怒气或半真或半假,这时候就感到心肝气到发疼。抖着手指点了半天,眼眶子里险些喷出火来,最后才从嘴里挤出一个“滚”字。
太子出了殿门,在回廊上呆站了半晌。抬头看了看池边的柳树和往来穿梭的宫人。天气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阴沉沉的,颇有一点乌云压顶的架势。但他却觉得心情难得的轻松,趁着雨水还没有下来紧走了几步,远远望去脚步还带着几丝飞扬。
摛藻殿的皇帝背着手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终于抬手揉了揉脸,用以掩饰怎么也遮掩不住的笑意,对着屋檐下的风铃喃喃自语,“我总觉得这小子小时候有些懦弱,没想到长大了还有跟我正面叫板的一天。”
一旁服侍的乾清宫大总管魏大智轻手轻脚地换了一盏热茶,曲意陪笑,“太子宅心仁厚又念旧情,这是拿多少珠玉都换不来的好品格。”
皇帝徐徐点头,“顾衡精明过人,骨子里又极为护短不容人欺。我担心的就是日后诩哥若是有一星半点对不住顾芫芷,不管是对是错他这个当老子的恐怕会使出百般手段。我在的时候还好,我若是不在这根刺就种下了,指不定哪天就发作成祸害。”
皇帝难得觉得一件事情有些棘手。
“诩哥几次三番地拒绝秀女进宫,我就知道他对自己的婚事有了想法。但祖宗留下的这片江山,绝不能在我的手上出现半点差错。诩哥长情却不知能长多久,顾衡除了妻女之外是六亲不认的绝情,两个人对上简直没有一点胜算。”
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细数这些年跟顾衡作对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这人够狠够黑又下得去手段,许多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掉进了坑里。这种人就像一把利刃,用的好了无坚不摧。若是一个不好,就会将持刀人反噬。
魏大智小心的出着主意,“要不然让顾大人自己上个辞呈?”
皇帝凉凉的看他一眼,“他如今已经是刑部尚书,还兼管着大理寺一些杂事,我准备再过几年就让他入内阁行走。为了日后有可能发生的事让他上辞呈表,一来这个理由立不住脚,二来他走了留下的一摊子谁来接手?”
魏大智轻轻扇了自己一耳光,“都是奴才的格局小,没有想到这一点。可是这事也不能老这么呛着,太子对顾家姑娘……好像已经情根深种。”
皇帝轻轻叹了口气,“这孩子什么都听我的时,我嫌他太过懦弱。结果一味坚持己见,我又觉得头疼,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我百年之后,总不能让诩哥承诺他的后宫只有顾芫芷一个人。就是我答应,那些朝臣宗室也不会答应,到时候还不是让诩哥左右为难。”
魏大智低声劝慰道:“太子能自立不唯唯诺诺有自己的主见,就是朝廷的幸事,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皇帝长长地叹了口气,本来一切都已渐渐走入正轨,今年的节气也不错。还以为可以过一个好年景。亲生儿子冷不丁抛出这么大一个瓜,让人丢不得碰不得。
而且这点事还不能大张旗鼓的处理,要是引得人人侧目就不好收拾了。还有蒋家的姑娘,总不能让人家这辈子就这么干耗着……
皇帝见过几次顾家的小姑娘,虽说岁数还小但看得出来是个极有主见的。这姑娘的爹娘一辈子恩恩爱爱,她多半也是个吃独食儿的。这样的性子嫁进平民百姓家也没什么,但是作为一国皇后不免显得心性过于狭窄。
正当皇帝焦头烂额时,刑部尚书顾衡上表,说家中祖母日益衰老病痛想要落叶归根,他不忍心见亲长独居乡里,准备率一家大小返回莱州奉养恩亲,伏讫皇帝恩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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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九章 讨价
一夜风雨之后, 院子里开得正好的凌宵花落了一地,浅紫色的花瓣密密匝匝地铺满了石径。
顾瑛帮丈夫穿好绯红色绣祥云白鹤的朝服, 披上云凤四色花锦绶, 一边苦恼叹道:“要不你再好生想想,总还有别的法子。你这样冷不丁的上表不干, 皇上那里只怕不好交代?”
顾衡重重哼了一声, 眼里闪过一丝厉色,“眼下就是最好的时候,他们爷俩打擂台,一个不好就会把咱家囡囡牵扯进去。到时候真的一道圣旨下来,囡囡是进宫还是不进宫?她如果一门心思非太子不嫁, 我也就认了。可她明明不喜欢皇宫的倾轧, 我就不能眼睁睁的送她入火坑!”
顾瑛忙用手指压住丈夫的嘴唇,声音压得低低的, “你倒是轻点儿, 出了这个门儿还不知道收敛脾气。怎么一牵涉到女儿的事,你就先炸了毛?”
顾衡正了正头上的七梁冠, 深吸了几口气调匀了呼吸, 脸上摆出一副谦虚有礼的笑容, 却咬着牙齿道:“我有分寸,你在家里盯着人把东西收拾收拾, 说不定我下朝的时候咱们就可以直接启程回老家了。”
等人走远了, 顾瑛突突乱跳的心才慢慢稳下来, 对着身后的寒露道:“多少年没看见他发脾气了, 昨天躲在书房里砸了一地的东西。怕我知道,又一个人悄悄收拾干净。他待太子殿下真心实意,却没想到太子殿下一番急切把我们顾家架在火上烤。”
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寒露说了句公道话。
“太子……诩哥也许就是知道你们不会答应这件亲事,所以才故意把这件事大张旗鼓的摆在明面儿上。不过他也有错的地方,怎么着多少要提前透个口风……”
因为天还没有大大亮,城廓远处有零落的灯火。顾瑛心头有不舍,毕竟是生活多年的地方。但是与家人的平安喜乐比起来,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
她转头看了看身后,低声道:“你没事儿的时候帮我多宽解宽解囡囡,这两天我看她心里存了心事连话都不怎么说了。虽然在我们面前还装的无事人一般,但昨天晚上在饭桌上只勉强喝了半碗汤。”
寒露轻笑一声,“姑娘毕竟大了,多多少少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只是她从来都把太子当成哥哥,却没想到这个哥哥早早就相中了他。要是太子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这就是再登对不过的一门亲事,毕竟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
顾瑛默然的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寒露皱着眉头,“可是世事难以遂人愿,太子日后就是做了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太子不是一个人,他身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那天囡囡过来问我时,我就知道她有两分犹豫。她也不是不喜欢太子,可是这份喜欢不足以支撑她把自己关在深宫一辈子。”
顾瑛长叹了口气,“我从来没想过要插手她的婚事,从前还在想不管她喜欢谁我都能接纳,可是皇家真的不是一个好去处,我和他爹都不指望这份容光。等老爷拿了准信儿回来,我们一家子就齐齐整整的南下。”
寒露满眼佩服,这世上不是谁都能把高官厚禄说不要就不要的。
等顾瑛自去忙了,寒露对着隐在暗处的人道:“自个听清楚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父母做的决定。虽然有一半是为了你,但更多的是不想顾家成为朝堂上下的靶子。你爹为人素来低调,根本不是拿女儿博取富贵的人。”
顾芫芷满眼怔然,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许多。拉着寒露的手,委屈的泪水一串一串的往下扑落,半咬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寒露拍了拍她的手,满脸同情。
“咱家……与太子的情份兴许从今儿起就断了。他太着急了,好心反而办了错事。他想鱼与熊掌兼得,也得看看上头那位答不答应!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事关你的终身幸福,你爹根本就不敢赌。”
顾芫芷瞬间就明白了,落寞的沉寂下来,“终究还是我连累了阿爹……”
寒露啪的一声给了她一巴掌,“休要做出一副自哀自怨的愁态,往日我教你的那些东西都塞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爹把你们几个孩子当成眼珠子,若是你真的嫁入皇家一帆风顺也就罢了。若是受了一星半点的委屈,以你爹的手段能把这天捅一个大窟窿。”
一阵阵微风拂动着藏青色的窗幔,顾芫芷呆站在回廊下,不知为什么心头那份不安渐渐变得踏实。诩哥……太子知礼聪慧温文尔雅,去总不及父亲身影的伟岸。
寒露怜惜的抚着年轻女孩的头发,“每个人总要走这一关,想要得到这样就注定要失去另一样。你爹娘没有在你面前吐露一个字,就是不想让你为难。换作是别的人家,也许巴不得当一回承恩侯。”
大正律法规定,皇后正位中宫时,皇后的父亲剌封侯爵。这虽然只是一个闲散的官阶,却可以让整个家族一跃成为顶级士族。
顾芫芷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仰头看着依稀盘踞天边尚未落下的星辰,“阿爹阿娘待我如珠如宝,我当然不能妄自菲薄。我会和太子殿下说清楚,我不愿进宫当什么太子妃和皇后,我永远都当他是最好的兄长。”
寒露又叹了口气,“人这一辈子就是短短的几十年,总要顺着自己的心意过活。其实找到一个合心的人,或是做做生意或是游历天下,只要心头痛快哪里就是家。你爹你娘也是这样想,只要你们几个孩子安好,一切都好!”
顾氏夫妻半辈子恩恩爱爱,也希望自己的女儿与女婿举案齐眉一世一双人。但太子日后承继大位,身后有无数的利益需要平衡,他的后宫不可能独宠一个人。所以这桩亲事,还没有正式提到明面上就注定夭折。
天色渐渐大亮,顾家宅院一重一重的飞檐斗拱渐渐从白色的雾霭当中显现出来。虽然经过数年的风雨洗刷,但是让明亮的日头一照,依旧焕发出厚重的油彩。
顾芫芷的整张脸都沐浴在晨光当中,曾经的犹豫和廖落消失殆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太子殿下虽然很好,但也不值得我去委屈将就……”
此时的摛藻殿却是一片剑拔弩张,能进到此处议事的无一不是皇帝的心腹重臣。
坐在檀木御案后面的皇帝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尽量语气轻缓的训斥道:“如今正是朝廷用人之际,你却上了辞表说要回乡奉养祖母。你摞了这一趟摊子事儿,准备交给谁?难不成想让朕来帮你当这个刑部尚书?”
大礼伏于地上的顾衡顾不得擦胡了一脸的泪水,又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臣……自幼由祖母抚养,年少时家中贫寒。灶间有一口干粥一张薄饼,祖母都要费力留下来给我用。因为不放心我在京城为官,她老人家不顾年事已高千里迢迢过来照顾。”
说到最后,顾衡连声音都变得有些哽咽,“初时臣的俸禄有限,她老人家为了节约度日连屋子里的蜡烛都舍不得多点。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如今祖母思乡,我怎忍心看她连这一点念想都成空!”
百善孝为先,顾衡扛出孝道这杆大旗,连皇帝都不好反驳。他沉着脸仔细打量了半晌,慢吞吞地道:“奉养恩亲很重要,朝事同样很重要。你走的倒是痛快,但刑部那些没有审结的案子该怎么办?”
顾衡暗暗松了口气,赶紧把另一份奏折呈上,“……俱已安排妥当,底下的左右侍郎、司务、主事都是干吏。若是臣久不回,皇上可以另选贤能。”
这话赖皮的让皇帝简直气笑了,他侧头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太子。见到孩子一脸煞白,短短一会儿工夫竟然有一种失魂落魄的情态。
皇帝郁闷地叹了口气,挥手道:“朕若是不成全你这份孝道,恐怕明天国子监和御史台就要群情奋勇的上书。你既然早就已经打算好,朕好像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仅凭一个风起萍末就可以大致推断情势的发展。太子先下手为强,把自己的心思摆在了明面上。皇帝还没有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顾衡就干脆回敬了一个釜底抽薪。
看来自己的儿子对顾家的小姑娘情根深种,但顾家上下对这份难得的泼天富贵视若敝帚。皇帝怕顾衡日后肆意拿捏太子不看好这门婚事,却更加低估了顾衡为人父的一片慈心。
殿堂一片静寂,几个积年的肱骨老臣口对鼻鼻对心地安然站着,丝毫无视面前的暗潮汹涌。
顾衡开口说第一个字开始,太子的脸色瞬间灰败得如同被烈日炙烤的石板,他呆愣愣的看着老师,好似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般。他以为顾家人会给自己一个机会,以为囡囡和自己一样对未来充满憧憬……
他挪了一下脚尖儿正想说话,去见老师忽地抬起头来,定定的盯着他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殿下身份高贵,当知道有些事做得有些事做不得,总得给别人留一两分余地。”
这话字字带着冰碴可谓大不敬,但太子听的如冬日淋冰水,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惨白,笼在袖子里的指尖儿渐渐颤成一团。半晌才虚弱低语道:“老师什么时候走,可否容我送一杯饯行酒?”
顾衡垂了垂眼,重重地叹了几口气后又恢复了谦和温文的模样,“说什么践行不践行,我只是送长辈回乡又不是从此不见面了。殿下只要好好儿的,总会有重新再见的时候。”
皇帝听着两人的对话,再看了一眼肩膀塌的不能再塌的儿子,也不知道这个结果对于这孩子来说是幸还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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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零章 花馍
张老太太是顾家最后一个知道这场风波的人, 她拍着顾瑛的手欣慰道:“你们两个都是护犊子的人, 跟老太爷在世的时候一模一样。你们想的周全,这是好事儿。泼天富贵谁都想去拿, 却要看看咱家的孩子受不受得了那个罪。”
虽然是夏未, 但因为昨晚上下了几颗雨天气有些发凉。鬓发皆白的张老太太靠在软榻上,腿上搭着一床质地柔软的薄面羊羔毯子。
顾瑛坐在一边轻轻帮着老太太捶腿,一边笑着解释道:“以咱家的身份地位,多半能给囡囡一个正妃位。囡囡从小就不是受人拘束的性子,所以皇宫内苑对于她来说就不是一个好去处。我和哥哥仔细考量了一番, 只能先把您拖出来挡一阵。”
张老太太假意怒道:“一家子还分什么里外, 我能帮你们挡一阵风雨说明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用, 我高兴还来不及。其实这几年我冷眼瞧着衡哥锋芒太胜,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人。能趁着这个机会躲一阵子,那些背地里针对他的人肯定会消停不少。”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好的人, 顾瑛像年少时伏在老祖母的膝盖上,心里再次浮起感激。昔年要不是老太太的成全和庇佑,自己绝不会生活顺遂如意儿女双全。
张老太太了然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人这一辈子总要遇到几道坎儿,囡囡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 晓得的人间疾苦有限。经历过这场事,应该会理解你们的为难之处。诩哥虽好, 但对她不是良配。”
顾瑛抹了一把酸涩的眼, “那丫头多半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 对这些事还是半懂不懂的。往日我总觉得她岁数还小, 也没有刻意开导过她。那天她生日的时候,诩哥为了表明心迹,冷不丁的送进来那么大一堆东西,可不是把那孩子吓坏了!”
张老太太连连摇头,“诩哥的心思我倒是看出了两分,只是那时候就不看好,说出来反而招惹是非,所以就没有提醒你们。那孩子的脾性一向温弱,敢把这个心思摆在明面上恐怕也有几分真心。”
老太太虽然出生低微,可是看的比谁都明白,“皇室的人规矩大,诩哥以后也不可能只守着咱家囡囡一个。再则我见过的那些官宦人家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哪一个都比囡囡会讨巧会说话。所以咱顾家不适合掺杂进去,趁早带她回老家种地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