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同学告了别,沈乔怀抱着一摞书和笔记艰难的走向停车场。好不容易腾出空手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怀里的书却稀里哗啦掉了下来,还未进行装订的论文也因此散落一地。
刚下过雨,地面上还有些潮湿,论文和书沾上水渍,沈乔一边捡,一边小心翼翼的用纸巾擦拭。
一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出现在视线中,沈乔心头一暖,笑着道谢,抬头时却被眼前的人惊到了,连笑容也僵在脸上。
沈乔没有想象过再看见杨乾她会如何反应,这个人仿佛凭空从她的记忆里消失。这一刻看到他,让她忽然想起出国的前一晚,他深情表白而她冷言拒绝,如今这样出现,倒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对比与她吃惊的态度,杨乾却非常平静,浅抿唇角洋溢出一抹笑,眼中微微闪着光彩,他将手里整理好的书递给沈乔,看着她吃惊的样子打趣道:“几年不见,该不会不认得了吧?”
沈乔在他说话的时候回了神,眨了眨眼睛,忙接过书,有些尴尬的笑着说:“怎么会呢?乾大少。”
沈乔打开车门,将书塞进后排车座,终于整理完毕,她拢了拢头发长吁一口气,“难得见一次,你又帮了我的忙,于情于理我要进一下地主之谊,不知赏不赏脸让我请乾大少吃顿饭?”
杨乾依然微笑着,挑了挑眉:“漂洋过海的来了,只吃一顿饭怎么够呢?”
沈乔:“……”
沈乔离学校两条街区外租了一套小公寓,沈乔打开门请杨乾进来,招呼着他自便,她便先钻进书房忙活。杨乾四处打量着地方不大的房子,收拾的很干净,朝向阳光,只是天有些阴沉光线也有些暗。玻璃窗边铺着一块白色羊毛地毯,桌子上堆满了书,旁边放着一个只有巴掌大的盆栽。
“走吧,你想吃什么菜?”
杨乾收回抚摸盆栽的手指,起身回头看着沈乔说:“我看家里东西很齐全,不如就在家里吃吧。”
沈乔一愣。
杨乾继续问:“对你的厨艺不自信?”
沈乔轻笑,拿起汽车钥匙扬了扬说:“你在家休息,我去买菜。”
杨乾席地而坐,背倚着贴着玻璃窗的靠垫,缓缓合上眼睛:“那就麻烦你了。”
沈乔走后不多会儿,杨乾便坐在原地睡着了。他刚来几天,忙的脚不点地,几乎没有合过眼睛。他原以为看到她,自己会非常激动亢奋,只是当房子里只剩下他自己,空气里弥漫着那久违的馨香,他感到莫名的安心。
沈乔买完菜和简余墨一同回来,他们本不住一起,不过简余墨和杨乾都认识彼此,在异国他乡遇到故知,一起吃饭也理所当然。而面对着简余墨,杨乾的情绪也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简余墨在看到杨乾那毫无杂质的笑容时,有片刻的愣怔。
沈乔在厨房忙活,简余墨在旁边打下手,杨乾坐在不远处的餐桌前喝咖啡,目光偶尔扫过去,看到相携又忙碌的背影,他抿着咖啡若有所思。
沈乔做了一桌丰盛的中餐,一盘一盘端上桌的时候倒让杨乾有些吃惊。国外独自一人的生活,让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一番历练的确难能可贵。正餐之后还有精致的甜点,口感醇厚又不甜腻的芝士蛋糕。
坐在对面的两个人不知道今晚第几次咬耳朵,杨乾扶了扶额,清嗓子道:“沈乔,其实有件事想麻烦你帮忙。”
沈乔听闻,偏头看他,脸上挂着来不及收起的明艳笑容:“什么忙?”
杨乾朝简余墨看了看,简余墨了然,有些犹豫的拿起手机:“我出去打电话。”
餐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杨乾从手机邮箱调出一份文件,并且交给沈乔,“抱歉,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推荐了你,不要多想,只是有这样一个机会,想着大家认识这么多年知根知底。”
沈乔看着邮件,此时的神情,有些犹豫。
杨乾说:“你不用着急拒绝我,好好考虑一下,明天给我答复,”说完,他起身就要离开,又不忘嘱咐一句:“不论你是否答应参加,希望你能对此保密,就连是简余墨也不可以。”
沈乔跟着起身,将手机还给杨乾,笑着说:“你放心,保密条约我还是知道的。谢谢你的推荐,我会好好考虑。”
一起涉及境外的案件,其中有涉及国际间关系的敏感地带,需要专业人才给予支持。这对沈乔来说,无疑是个实践的好机会,只是沈乔在潜意识里对此有些排斥。她十分感谢有这样的机会,但是仍然决定拒绝。
这个决定在第二天早晨收到教授关于论文的回复之后,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教授几乎全篇否定了她的论文,架空在毫无实践的理论之上,空谈一些所以然,其中涉及的案例,也被教授指责为不具有任何说服力。
中午时候,沈乔回复杨乾同意加入,傍晚便和他一起乘飞机到东海岸。因为临时决定,走的非常急,沈乔只和简余墨通了电话。简余墨虽然不希望沈乔参加,但是此时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他只能违心的赞成,并且嘱咐她好好照顾自己。说不担心,是假的。
起初,沈乔只负责一些卷宗资料,工作相对简单,却并不轻松,她几乎整天的不出门,在酒店房间被堆成山的卷宗淹没。但是杨乾就不同了,他经常行踪不定,有时候好多天都见不到他。来之前沈乔一直存在的顾虑慢慢消散。她什么都无法给他,只希望不要再给他增添负担。
在沈乔以为三个月就这样相安无事的平安度过的时候,一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任务交给她来完成。城里即将举办一场盛大的晚宴,主人正是她同校师兄,而她需要拿到一张邀请函,这并不算难事,让沈乔感觉为难的是,她必须携伴参加,那个所谓的伴,是杨乾。
沈乔不知道第几次拿起邀请函,又无奈的放下,一整天她的工作停滞不前。是她自己说的,他们没办法做恋人,但是可以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可是现在,她却好像做不到。
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打乱沈乔的思绪,门外正是让她一天不得安宁的主人公。杨乾将手里的纸袋交给她:“明天晚上要穿的衣服。”
沈乔点头,说了谢谢。杨乾何其聪明,他一眼变察觉出了她的异样,但是他决定视而不见,“我还有些事,你忙吧,明天下午这个时候我会来接你。”
沈乔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好。”
杨乾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从口袋拿出一个精巧的盒子,递给沈乔说:“戴着它。”
杨乾走后,沈乔打开盒子,入眼的是一款款式简单的紫水晶耳饰,在灯下晕着淡淡的光彩,沈乔将它拿在手里,一股子冰凉透过手心传来。
白色抹胸长裙,头发在脑后绾成发髻,耳饰是唯一的点缀,简单又大方。沈乔的身材偏瘦,在丰满的西方姑娘面前更显瘦小,但麻雀小却五脏俱全,前凸后翘身材曼妙,裙子裹出她性感的曲线,漂亮的锁骨和蝴蝶骨更显风情。杨乾必须承认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他完全失神了。虽然在此之前,他早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杨乾绅士的替沈乔打开车门,跟在她之后上车。汽车平缓行驶,杨乾忽然低眉一笑,偏头看着身边正襟危坐神色紧绷的女人,问道:“紧张吗?”
沈乔一愣,摇头否认。
杨乾说:“你猜我信不信?”
沈乔的嘴唇动了动,杨乾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跟着说道:“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紧张。只不过刚好有这样的机会,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有机会自然要先留给自己人,如果让小秋知道我把机会给了别人而不是,她一定不会放过我。今天的事情更简单不过,你只需要负责带我进去,剩下的就和你无关了。”
沈乔抿了抿唇,侧头看着他,认真说道:“放心,我一定不会不管你的。”
杨乾花了一会儿工夫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于是笑起来说:“那我自然求之不得。”
沈乔和杨乾一出现便瞬间抓住了大家的眼球,作为现场为数不多的东方面孔,尤其还是一位美丽不可方物的东方女子。杨乾凑近沈乔,在她耳边低语道:“后悔带你来了。”
沈乔脸一热,心也跟着砰砰跳。刚刚在来的路上一番谈话,仿佛让他们之间的隔阂少了许多,杨乾看着她脸红的样子,低笑着说:“这么引人注目待会儿不好作案。沈乔,你以为我想说的是什么?”
这样低沉且略微沙哑的声音闯入沈乔的心,撩拨了她的心弦,沈乔仿佛听到了“咚咚”的声音从心上传来。沈乔咬唇,头一偏对上他一双深沉如墨的眼睛。沈乔呼吸一滞,快速撇开头说:“不想引人注目就快点儿走!”
望着她渐渐走远的娉婷背影,杨乾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跟着便形若往常的快步跟上。
这场晚宴所邀请的宾客非富即贵,若不是沈乔刚好和晚宴的主人有些交情,又歪打正着的曾经帮过他的忙,这张邀请卡估计如何也拿不到。他们这次的目标是一个英文名是jason的中国人,他的父亲便是案件最主要的追踪目标之一。可是要在晚宴上具体做什么,沈乔不得而知。
杨乾仿佛只是单纯来参加晚宴,不时和人交谈,偶尔也会拥她共舞。他拥有强大的交际手段,这一点连沈乔也要甘拜下风,举手投足间尽显成熟男人的魅力风范,甚至有几个瞬间沈乔都看的微愣。
当那个略显瘦削的青年一席黑色西服出现时,沈乔拽了拽杨乾的袖子,并且对他使了个眼色。杨乾却视而不见,没有试图接近jason的意思。沈乔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的提醒他不要忘记此行目的,可是他仿佛没有听到。
沈乔觉得自己被耍了,正考虑要不要发飙的时候,杨乾忽然凑近她低语道:“他正在和你师兄说话,你现在过去,想办法拿走他手里那杯香槟,记住,他碰过的地方你不要碰。”
“什么?”沈乔低声惊呼,她可从没做过这种事,而且压根不知道如何下手,“我不会啊!”
杨乾已经抚着她的肩膀,莞尔笑道:“你那么聪明,这点儿小事一定难不倒你,拿到之后就回这里等我。”
沈乔被推出去一步,稍稍回头看到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不像是拿她寻开心。但是,她该怎么做?
沈乔一边忐忑的盘算着如何出手,一边向着目标慢慢移动。途中遇到端着一盘酒的侍者,沈乔顺手拿起一杯,浅抿了一口壮胆。马上走到目标跟前时,她忽然加快了步伐,“无意”中撞到了背对她而站的jason,香槟洒出一些,刚好洒在jason的衣服上。
沈乔惊呼,忙放下杯子道歉,神色有些紧张无措:“这可如何是好?”
“joe,难得见你会如此慌张。”站在一旁的师兄不帮忙就算了,还扯后腿。沈乔只能苦笑说:“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衣服都湿了,怎么办?”
jason并未生气,反倒安慰了沈乔两句。酒洒在背后,他看不到,他将杯子放在沈乔的旁边。沈乔不动声色的看着,心里有点儿小激动。
jason跟着侍者去处理衣服,她拿起杯子,好在并未被旁边的人看出来。她记着杨乾的叮嘱,三根手指捏住杯子脚,避开jason碰过的地方。
隔着大半个会场,杨乾抿着酒,看到她颇有经验的样子,不禁会心一笑。杨乾抬手喊了侍者过来,同他说了些什么,侍者恭敬有礼的带着杨乾离开。
沈乔努力平静着狂跳的心,装作无事般站在他们之前说好的地方等杨乾。她拿着杯子不敢换手,更小心躲避着偶尔从旁边经过的人,担心会被他们碰到。杯中已经没什么酒,期间有几次侍者礼貌的询问她要不要换酒,她都笑着拒绝。
杨乾回来时,远远便看到亭亭玉立的她一袭白裙,偶尔偏头,漂亮的脖颈线一览无余,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不胜酒力的她脸颊也微微泛着粉色。杨乾径直走向她,他分明看到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她脸上显现出浅浅的愠怒。
杨乾从她手中接过杯子,但是并未就此罢手,而是朝她又进一步,跟着便将她拥入怀里。沈乔有一瞬间的愣怔,原本平静的心这一刻又狂躁起来。
沈乔刚想发怒,就听见他在耳边说:“别动,如果有人靠近就告诉我。”
沈乔握了握拳头,咬着后牙沉声问:“你又玩什么花样?”
“不是玩。”杨乾认真的说道。从袖子里滑落刚刚同侍者索要的ok绷,小心贴在酒杯上,之后将绷带放在事先准备好的小盒子里。
沈乔几乎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只有眼睛在不停的眨,额头渐渐涔出细密的汗珠,被他贴住的肌肤仿佛点了火一样烫。她小心呼吸着,努力压抑着紊乱的心跳。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杨乾终于肯放开她,沈乔的腿陡然一软,眼明手快的杨乾忙扶住她。眉头微蹙,凝望着她问:“不舒服?”
沈乔咬了咬牙,想甩开他的手,却发现甩不开。沈乔真的要怒了,挣扎着说:“放手。”
杨乾不理会,神色平静的执起沈乔的手,左右细细打量后,在其中一根指头上缠上了绷带。
沈乔放弃挣扎,有些不解的问:“你做什么?”
“我的女伴不小心伤了手。还疼吗?”
沈乔抬眸,撞上他满是深情的双眼,脸上也是温柔的神情,沈乔的心跳漏好几拍,全身的血液像是进入冲刺般快速流动着。隔了许久她才记得将手抽回,步子稍稍向后挪了挪,拉开与他的距离,“可以走了吗?”
杨乾笑的也是如春风般温柔,薄唇翕动:“当然。”
她早就知道经过许多年的历练,杨乾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可是今天他却让她刮目相看。想到他,还会觉得脸火辣辣的烫。这一晚沈乔睡得不太好,一直在做梦,总是梦到她。也许是潜意识觉得这样不好,于是一做梦她便醒来,但是再睡着梦到的却依然是他。
第二天清晨,沈乔在迷迷糊糊之中接到了简余墨的电话,听到他的声音,一晚上的躁动也被抚平。算起来,她已经近一个月没有见到简余墨,做那么多的梦难道是太想念简余墨的缘故?
沈乔和杨乾默契的配合赢得了邹老赏识,这之后再有需要女性角色的场合,沈乔总是会被点名出席。她试图挣扎了几次,最终还是徒劳无果。
沈乔觉得既然大家是一个团队,即便有些事情超出了她的工作范畴,但只要有需要她可以服从组织安排,但是她唯一不希望的是和杨乾一起。可偏偏身上黏了胶一样,甩都甩不掉。沈乔不是没有怀疑过杨乾暗中做了什么手脚,但是换来的却是邹老和她一番长谈。
她不得不承认她和杨乾之间的关系起了变化,而这种变化让她感到危险,她甚至几度萌生出提前退出的念头。
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沈乔犹豫着接起来,听到他在电话彼端说:“你出来,我们谈谈。”
沈乔说:“有什么话就在电话里说吧。”
杨乾丝毫不退让的说:“否则我就上去撞门。”
“你……”沈乔无奈叹气,“我这就下来。”
沈乔走出酒店大堂,四处张望着,终于看到他正坐在车里抽烟。沈乔走过去,自觉的坐在副驾驶。她压根没有正眼看他,所以没有看到他此时一脸的倦容,头发凌乱,双眼通红。
杨乾灭了烟,挪了挪身子,开门见山的说:“我知道你在后悔。坦白说,谁不呢?”杨乾冷笑自嘲:“早知道是这样,偏偏还不死心,真他妈的活该。”
沈乔心头一颤,慢慢的回头看他,他正直直凝视着她。这一瞬间让沈乔心里涌出万千感慨,可是快的一闪而过,她抓不住,但是她却清楚的感受到了一种刺刺的痛。
杨乾生硬的撇开头看着窗外,声音更加沙哑无力的说:“这两天太忙没时间,等会儿我就去找邹老,你回去收拾东西吧,明天应该就能离开。”
沈乔嘴唇动了动,她想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可是发觉不论说什么,对他来说都是伤害,他想要的,她给不了。半晌后,她犹豫着说:“杨乾,对不起。”
杨乾没有回应,只是固执的不肯回头看她。沈乔垂眸,打开车门离开。她永远不会知道她离开后,他曾眼角湿润的凝望着她模糊的背影。而她不曾回头,狠心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沈乔回去就开始收拾东西,这一晚她失眠了。也正是因为失眠,她到酒店外散步,看到杨乾依然坐在车上。已经深更半夜,她不知道他是刚刚外出回来,还是她走后他就没有离开过。沈乔慢慢走过去,发现他睡着了,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粉色。沈乔推了推他的肩膀,可是他毫无回应。
杨乾生病了。曾经就有人开玩笑说杨乾的身体是铁打的,可如今,铁人也倒下了。
沈乔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已经夜深,邹老来看望杨乾,离开前他对沈乔说:“杨乾已经跟我说了,你有些急事处理要先离开,放你走还真有点儿不舍得。不过不勉强,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这里我让其他人来看着就行。”
“邹老,”沈乔深呼吸一下,扬眉轻笑着说:“杨乾误会了,我没有要离开,今晚我在这里守着吧,大家都累了,反倒是我一直休息太多。”
“既然这样,就辛苦你了。”邹老拍了拍沈乔的肩膀,走出房间。
半梦半醒间,杨乾看到了沈乔,她寸步不离的守在自己身边,这绝对是一场梦。于是他肆无忌惮的对她伸出手,呢喃道:“牵手可以吗?”
他感觉到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间,就像是真的一样,他用尽全力握紧,希望梦就这样停住,不要醒。
可是梦总是会醒的。但,这个趴在床边睡着的人是谁?自己手里握着的手,又是谁的?
杨乾揉了揉眼睛,发现人还在,自己手里握着的手也是真实带着体温的。杨乾推醒了沈乔,却不肯松开手。
沈乔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他醒着,笑着说:“没事了吗?”
杨乾皱眉:“你怎么在这?”
沈乔反问:“我怎么不能在?”
“不是走了吗?”
沈乔耸肩:“我没说要走啊。”
杨乾薄唇紧抿着,双眸凝视着她。沈乔有些难为情的垂下头,被握着的手挣扎了几下,无果后便放弃。
“如果我再追你一次,你会答应吗?”杨乾望着她的头顶,语气坚定的问。
沈乔忽然无措,犹豫着应该说什么既可以拒绝他,又不至于伤害他。而这时,杨乾便长臂一捞,将她拉进怀里,紧紧的抱住。
“杨乾……”
“别说话,只要一会儿就行,”杨乾埋头在她颈间,低声喃喃:“求你。”
这是那个骄傲的杨乾吗?是那个成熟有风度,万事皆在掌握的杨乾吗?沈乔犹豫了,心软了,放弃挣扎任由他抱着。
他们拥抱的画面,被团队的其他人看到,自此之后,大家以为他们俩是一对,任凭沈乔如何解释,都没有办法改变大家的执着。
杨乾则享受着大家将他当做沈乔的男朋友,不承认但也绝不否认。他肆意享受着,他明知道只要任务结束,他和沈乔之间还是会像从前一样。他虽然不甘心,可是,他没办法。
转眼间,夏天将尽,沈乔的生日也要到了。而他们的任务也接近尾声。因为时间短任务重,任务期间每个人的生日都是随便过,根本没有办法大肆庆祝。但是杨乾还是在百忙之中细心为她准备了礼物,希望给她一个惊喜。
生日当天,连沈乔自己都没有在意这个特殊的日子。天黑后,杨乾将她喊出来,巨大且帅气的熊先生坐在草坪上,旁边放着她最喜欢的cheesecake,一张贺卡放在上面,刚劲有力的书写着“生日快乐”。
沈乔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杨乾。收到生日礼物,沈乔是很开心的,只是现在有些发愁,怎么把这只巨大的熊扛回去?
“需不需要搬运工帮忙?”
沈乔闻声回头,看到背光的他双手插裤袋阔步走近,停在她身边时,她看到了他明亮的双眸,正如这夜空灿烂的繁星。
“需要。”沈乔点头说。
杨乾牵住她的手:“带你去个地方。”
沈乔被拽走,心里还惦记着坐在原地的熊先生。那么大,那么萌,会不会别人抗走?
杨乾带着她到游乐场,登上摩天轮。摩天轮的轿厢里没有灯,只有陆地上的光勉为其难的射进来,有些昏暗。沈乔望着越来越远的地面,紧皱起眉头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杨乾抬腕看了看时间,敷衍的安慰说:“再等一下。”
沈乔闪出一丝不耐烦:“到底等什么?”
杨乾忽然望着她身后的方向勾唇笑起来,接着他便掰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身。
入眼的是耀眼明黄的烟火,在空中美丽绽放。许久没有看到过烟火的沈乔,像个孩子一样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不耐烦瞬间烟消云散。烟火那么多,那么美,简直应接不暇。
“借花献佛,沈乔,生日快乐。”杨乾凑近她耳边,声音低沉微哑。
沈乔回头,看到他近在咫尺的面容,那双眸子比刚刚还要明亮,那里此时映着自己的影子。他温热的呼吸轻轻扑过来,她知道这一刻她应该退开,可是她没有。他慢慢俯身过来,在几乎碰到她的时候停住,她知道这一刻应该推开他,可是她仍然没有。他温软的唇轻轻贴过来,酥麻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她应该拒绝的。
她闪亮的眸子,像是要将他的灵魂吸进去,他不可自拔的向她靠近,蜻蜓点水般的触碰,想要拥有她的欲望将他彻底淹没。再次覆上,便是深浓急切的吻。他不管不顾的抱住她,让她与自己紧紧贴合在一起。他拼命吸吮着她的馨香味道,攻城略地般,一点也不肯放过。
烟火依旧璀璨夺目。可是摩天轮总有到达时刻。杨乾依依不舍的放开她,她眉眼含羞,红唇饱满,脸颊酡红,羞赧美丽。这是个他拼命想得到的女人,他想用尽一切得到并且用心呵护的女人。
将沈乔送回去,看着她进门,在关门的那一霎那,杨乾手臂顶住门。透过门缝,墨色双眸深刻的凝视着她,喉结上下滚动着,片刻后,他问:“那天早上我说的话,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如果我再追你一次,你会答应吗?”沈乔知道他问的是这个。沈乔垂下头,粉色蔓延至耳根,如火般燃烧着。她听到自己小声说了句什么,门外的人欣喜若狂。
“我关门了。”沈乔说。
“等等,”杨乾依旧不肯离开,她刚刚说会考虑,这对他来说实在是极大的鼓舞,他此刻兴奋难耐,她羞赧娇美的样子,让他想将她狠狠搂进怀里,一亲芳泽。可是不行,这时候不能冲动,否则很可能前功尽弃,于是他退而求其次:“我想亲亲你,亲脸就行。”
沈乔娇嗔他一眼,咬了咬唇推开他说:“快去睡觉吧。”
虽然最后的要求还是被拒绝,但是依然难耐他激动的心情,他觉得自己终于要熬出头了,曙光就在前方,胜利在向他招手,他心爱的人,很快就会来到他身旁。
沈乔背倚在门板上,努力平静着心情,想到不久前发生的一切,便从脚底生出一浪又一浪的燥热。沈乔的手指抚着唇,一股子浓情蜜意从心底萌发。面对他,她也会情不自禁。
泰迪几乎占据了半张床,沈乔走过去在它旁边坐下,抚摸着它柔顺的毛,慢慢俯身靠过去。放在床头的手机骤然响起,沈乔这才意识到自己出门没有带电话。
屏幕上是陌生号码,沈乔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接起。跟着听到听筒里传来一个如获大赦的声音:“谢天谢地,终于通了。”
沈乔再次确定,自己并不熟悉这个号码,为了以防出错,她再度自报家门。彼端的人却说:“这里是医院,简余墨先生一个小时前出了车祸,目前情况不乐观,请问您方便到医院来一趟吗?”
“砰”的一声,手机从沈乔手里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