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如约举行,睡醒起来的几人发现整个村子的边缘都用麻绳绕着路沿围上了一圈。
莫黎一早就看着村民们忙里忙外,又是架祭台又是备祭品,村子正中心那块不大的明堂之上挤满了忙碌的村民。
她站在了远处高一点的地方抱臂观望,宋柠和诸葛昊两人提着相机也从后面一起走了上来。
“这仪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这村子我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诸葛昊已经是这几天来第叁次抱怨了,没网没信号就算了,甚至一到晚上就断电,“这两天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眼角乱飘,我都怀疑自己快要得精神错乱了……”
他自从被榕鬼附身完清醒了以后总是能感觉到身边似有若无的阴气,总是站在原地莫名其妙就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宋柠没理他,但从表情上来看估计在想别的事,自动屏蔽了对方的抱怨。
两人在莫黎边上架起相机,对着下面的村民以及明堂上的几处布置纷纷拍下了照片。
在这期间莫黎察觉到宋柠的视线总是时不时地就黏到自己身上,感觉像是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但一看表情,眉头紧皱明显纠结许久。
等了半天对方最终还是把话吞回肚子,对上视线后回了自己一个有些勉强的笑脸。
莫黎猜不到她那边进行的暗线是什么,估计大概率也是察觉到接下来的仪式会有点难搞了。
不过既然人家没有主动提,应该是有什么顾虑存在,自己也不好直接提,她盘算着晚些时候找找看能不能有机会和她交流一下线索。
*
祭台搭建完成,下午两点叁刻,所有东西已经准备完毕,参加仪式的大伙全换好自己村子里特有颜色的服饰在明堂中央等待着村长和玄阴子的到来。
莫黎和队伍几人在一边安静的围观,为了不引人注目,几人也是临时换上了和村民差不多颜色的衣服。
在上面一眼扫过,还真不一定能把几人拎出来……
而邬术一早就被叫去帮忙了,到现在都没露过面,莫黎看着面前乌压压一帮村民,相同的服饰相同的打扮,就连男女身高都差不多一致,导致她完全分辨不出背影上谁是谁……
等了没几分钟,村长带着两个相同打扮的大汉出现在众人面前,身后跟着的玄阴子也姗姗来迟。
这次他倒是换了件黑色的道袍,头发也一丝不苟全束到了头顶,终于是有了些认真的模样。
看到他的身影,莫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彩绳,她拿到手后当晚就去询问了榕鬼,有关绳子能否隐藏血鬼气息的问题。
对方听后稍加思索,同意了她的观点,不过他们让血鬼附身进去时可废了不小的功夫。
五彩绳辟邪,血鬼轻轻一碰就会被烫伤,怎么可能整只鬼钻进里面。
最后还是榕鬼提出了让阴时阴刻的灵魂,被鬼咬一口就像喝了十全大补汤的莫黎滴了几滴自己的血上去,才勉强平衡了彩色上的阴气阳气。
此刻血鬼正在自己手腕上待机,绳结在它的蛰伏下变得冰凉,时不时触到莫黎肌肤,时刻提醒着她保持注意力。
没想到玄阴子入场后第一时间看向了几人的位置,毫无预兆目光就这么穿过无数村民停留在了他们几人身上,但随后便移开了视线。
有惊无险。
几人的衣服并不抢眼,这会还挤在人群之中,对方来时眼神都没朝这边歪过,结果站定后却能直接锁定他们的位置……
莫黎不由得激起一阵鸡皮疙瘩,又一次对那怪物给自己打上标记这件事的事情产生出恶寒。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他们身后竟还跟着一队人。
一个几根竹竿搭成的简易轿台,一个男人双腿交叉,好似莲花坐一般立在轿台之上,令人诡异的是他的头顶也和神像那般盖着红布。
底下分别围着六个村民,他们将轿台上突出的几根竹竿架在肩膀上,一起抬着竹轿和人走到了明堂中央。
他们入了场,随后将台子放在地上,六人朝着玄阴子方向双手合十拜了拜,随后退至一旁等待接下来的指令。
玄阴子朝他们点头示意,随后等待施法的时机到来。
正巧,一片积云飘来,直接盖住了直射的阳光,他随即动身,口中念念有词,将黄底红字的符纸依次贴到了中间顶着红色盖头那人的四周。
“我好像看过类似的仪式……”何秧明一边看着道长的动作,一边发出疑惑,“不过好像是在沿海地区的古村里……”
他看着自家几个一头雾水的队友,这才小声解释道,“头盖红布的这个村民应该是被神明选中的使者,一般被称作乩童……”
“乩童就是一种原始宗教仪式中神仙或者鬼魂与人沟通的媒介,当神明上了他的身之后就叫做‘起乩’……”
“就是,有点类似于西方恐怖片中常见的灵媒,也能跟鬼神通话……”
“道长所做的这一整个仪式叫做‘扶乩’……”他语气越说越疑惑,“但……我记得这种仪式……正规的宗教都是不认可的……”
这仪式要是正规,那他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莫黎忍住了想吐槽的冲动。
玄阴子想造神,用自己的肉身当乩童不是更好吗?这样不是更容易控制村民?
她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同时也在脑子里思考着这些新冒出来的问题。
只见玄阴子将符咒贴满了一圈,随后提起毛笔沾了沾不知道由什么东西混合而成的墨水,在乩童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写下整整齐齐指甲盖大小的经文。
一圈接着一圈,直到经文密密麻麻布满了整条的手臂。
他们外来的几人越看越觉得邪门,而坐在中央轿台上的那个乩童,至始至终都是垂着脑袋不为所动,红色的盖头一直披到了他的肩膀,下面的人完全看不见盖头里的动静。
直到玄阴子提笔将经文一路向上,写到了那块红色的盖头处,可见握笔书写的动作愈发费力……
最后那一笔隔着布料重重点在了乩童的眉心之上。
霎时间,平静无波的山谷间突然刮起了大风,乩童头顶的盖头被吹得几乎扬起,但却似乎有股神秘的力量将它稳稳压在原地。
风停后,玄阴子收起笔,双手合十朝向乩童点了点头似作祭拜,村民们见状后顿时了然,直接陆陆续续全部都跪到了地上。
他们双手合十伸向前,手背与地面齐平,掌心向上伸出,随后将脑袋搁在手掌之上。
在整个仪式之间竟无一人出声,整片明堂安静得都能听到落叶掉在地上的声音。
眼看着前面的人也即将跪下,莫黎几人连忙对视几眼传递着信息。
怎么办?
要跪吗?
不跪也太引人注意了点吧……
快到我们了,赶紧跟着吧。
于是几人也跟着村民一起弯下身子,匍匐在地面。
所有人都虔诚地低下头颅,连年纪不大充满好奇的小孩都被父母死死按着脑袋,无人敢在此刻抬起自己的视线。
莫黎几人也被这股莫名的氛围感染,一时间没人敢抬起头来。
视线一受阻,上面发生了什么事就只能靠耳朵继续听……
那从头到尾一动不动乩童似乎已经从轿台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了跪着的村民之间。
莫黎听着远处的脚步声,心脏也随着脚步声上下鼓动。
只听那脚步声离这边越来越近,几人甚至听到了耳边村民倏尔屏住呼吸的声音。
不是吧兄弟,这不是你们独有的仪式吗,怎么连自己请来的神都这么害怕啊!!!
这下搞的莫黎也跟着一起紧张了起来。
那脚步声还在靠近。
一步,一步,又一步。
直到脑海中突然炸开了一个声音。
【叮,作死积分+10】
【目前进度410/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