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踏出了自己的房间,穿着会所骚气的装束,脸上画着浓妆,莫凯直接给了他会所的一张vip房卡,皮特低头接过,长长的刘海垂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睛。
  他如同过去几年一样,刷卡进房里,认真的工作。
  两天后,邵景回来了,皮特看到手机上他发送过来的航班信息,邵景什么也没说,但皮特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去接他。
  机场,火车站,码头,这些迎来送往,满载离别和相遇的地方皮特原本是沾也不沾的,这两种情绪对他来说太难以消解。
  但也许是心里头无法压抑的愧疚作祟,皮特提前等在了机场,他穿着白色的卫衣,头发梳下来盖住了额头,看起来更小了。
  邵景准时出现,也许是他们天生契合,在涌出来的那么多人里,在等待接机的那么多人里,他们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对方。
  邵景拉着行李箱走到皮特身边,伸手拉住他的手掌,笑着问他:“等很久了吗?”
  皮特摇摇头,没有抽出手。
  邵景直接带着皮特回了自己家,他们一起叫了外卖,吃完后邵景进屋洗了个澡,然后穿着睡衣出来,皮特以为他要睡觉,起身准备告辞,然而邵景却并没有打算放他离开,笑着说:“这么久没见,就这么舍得走了?”
  皮特看他,如果是三天前邵景回来,他一定会留下,但现在,不行,此刻他的身上都是客人留下的痕迹,时间太短,它们还没有消退,皮特明白,自己留下,两人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他不想被邵景看见这些痕迹,他还没准备好一个借口,更没有准备好去解释。
  “你累了,”皮特勉强笑笑:“你先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约也可以。”
  “我不累。”邵景走近他,垂眸,凑到他的耳边:“怎么了,不是最喜欢的吗?看你现在一副害怕得不行的样子.......欲擒故纵?”
  皮特咽了咽口水,邵景突然凑过来,他身上清淡的沐浴露的香味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的退后一步,让自己离邵景远一点,让自己硬气一点。
  “我怎么会害怕,”皮特呵呵笑了两声:“我只不过是心疼你罢了。”
  “心疼我,”邵景忽然冷笑出声,站直了身体:“心疼到别的男人床上吗?”
  皮特呼吸一窒。
  他怎么会知道?
  疑惑毫无掩饰的出现在皮特脸上,邵景微扬起下巴:“脚踏两只船也得做好准备再过来,你脖子上的吻痕太明显了,怎么,你们玩的很激烈?”
  皮特想伸手捂住脖子,但抬起手又觉得多此一举,既然已经被邵景看见了,现在做这些有什么用呢?
  皮特看着邵景那一双冷漠的眼睛,心里不是滋味,他低头,缓缓的旋下戒指放在一旁的桌上,他甚至不敢靠近邵景:“抱歉,我......我先走了。”
  “我让你走了吗?”邵景叫住他:“梁梓轩,不解释解释?”
  梁梓轩三个字让皮特的脚步顿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叫过这个名字,十年,客人也好,同事也好,他们都叫自己皮特,皮特有时候都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原来是这个。只有邵景会叫他,温和的,平淡的,柔情的,充满欲.望的。
  “好啊,”皮特回头,笑的很骚气:“我给你一个解释。”
  说完,皮特把身上的卫衣脱了拎在手上,邵景一下就看到了他身上的痕迹,掐痕、吻痕、还有错落的鞭痕。
  “看到了吗?”皮特直视着邵景的眼睛,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他眼里全部的厌恶和恶心:“你说的没错,我们玩的很激烈,邵医生,你太傻了,都不问我的职业吗?反正今天你发现了,那我就正好告诉你得了.......”
  “我知道,”邵景冷漠而疏离的打断皮特的话:“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和你上.床?因为我知道你没病,你们会所的体检是我朋友的医院做的,你们今年的体检报告我看过,就在你第一次出现在我医院之后没几天,皮特,听说你是你们会所的头牌?”
  皮特捏着衣服的手在颤抖,面无表情的问他:“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拆穿我?难怪从不过问我的职业,看我在你面前撒谎你很快乐?”
  “我以为我真心的对你,你至少会有所改变,”邵景苦笑:“看来是我瞎了眼,也是,对你们这样的人我居然还有所期待?梁梓轩,我对你谈不上爱,但至少是喜欢的,但你令我太失望了。”
  “是吗?”皮特觉得自己太他妈**了,一边说着一边把衣服穿好:“彼此彼此吧,别他妈说什么你对我很失望,你他妈了解过我吗?失望你麻痹。”
  说完就要走。
  穿的像是个乖巧阳光的大男孩,说话却出口成脏,就算邵景心里怎么为梁梓轩辩解,此刻都觉得无力。
  看,你第二眼就喜欢的那个干干净净的男人都是假象,都是那个人骗你的,现在这个污浊不堪的男人才是真实的他。
  真脏啊,邵景想。
  “皮特,”邵景不再叫皮特的真名:“把戒指拿走,那是我付给你的嫖资,我邵景从不白嫖。”
  皮特推门的手一顿,指尖微微颤抖,可他掩饰的非常好,还能笑嘻嘻的走过去拿起戒指。
  门关上的刹那,邵景气的骂娘,他愤怒的踢了踢沙发,觉得自己真是个大**。
  第一次在医院大厅见到皮特,邵景没多大印象,只是觉得这个男人长得还不错,没过多久他就被邀请去了朋友的医院给他们的牙医做牙科方面的培训,他那天去的很早,在朋友的办公室等了一会,办公室的桌面正好是皮特会所的体检报告,皮特的报告放在最上面,邵景一眼就看到了。
  看来那天他是刚从客人的床上下来,邵景这么想着。
  朋友回来了,看到了自己放在体检报告上的目光,笑着说这个会所还可以,管理的很干净,有空可以去玩玩,顺便提了最上面那份体检报告上的男人一嘴,这个,听说是会所的头牌。
  结果第二次见他,他看起干净的不像话,可偶尔眼角的媚意却又让人欲罢不能,邵景控制不住自己,开始和他纠缠。
  他们在一起一个多月,皮特身上再也没有出现过别的男人弄的痕迹,他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邵景每次见他,每次看他柔柔的笑,竟然在心里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也许,他们能够走到最后。
  戒指是冲动买的,那些没说出去的话最后都变成了一句:“要不要搬过来住。”
  活了三十多年最后在一个鸭子身上浪费感情,差点付出真心,邵景真的觉得自己是个二百五。
  越活越回去了。
  想着那人可能昨晚上还在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身下扭腰呻.吟,用各种不同的姿势,不同的道具......邵景觉得太恶心了,恶心的想吐了。
  他又进了卧室洗了个澡,然后打电话叫来家政把屋子从上到下收拾了一遍,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前两个月莫名其妙的行为给清扫干净。
  说实话,皮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难受得不行的心情了,自从选了这一条路,皮特的情绪淡的像是出家的和尚,颇有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大彻大悟,不管发生什么都没多大起伏。当然,也许他像是个疯子一样的癫狂都留在了十八岁之前,那年之后,他就认命了。
  可邵景,真像是个意外。
  是个讨人厌的意外,皮特蹲在马路牙子上,胸口闷得要死。
  还他妈说自己是骗子,**大爷的,他邵景才是个大骗子。
  还以为真的会有一个人无条件的信任接纳自己,最后全都是假的。
  握着的戒指硌得手掌心生疼,要好好握住,这可是他付给自己的嫖资。
  夜晚的会所纸醉金迷,莫均每天都很忙,他是会所的金牌调酒师,在他们这个行业里也是翘楚,慕名而来的人很多,皮特进来的时候吧台已经没有位置了,他就站在旁边的角落站着,不停的抽烟。
  等到了后半夜,换班的调酒师过来把莫均换下来,莫均直接走到他的身边,被他身上的烟味呛得咳嗽了两声,皱眉:“你抽了多少?”
  皮特笑了一下,他把烟蒂怼灭在一旁的烟灰缸里,伸手给莫均看:“看到没,我快两个月挣的嫖资。”
  莫均看到他手上眼熟的戒指,开口问:“他知道了?”
  “呵呵,”皮特笑:“他一直都知道,咱们会所体检那个私人医院就是他朋友开的,他看到了我的体检报告,在我们上床.之前,我就说,他那么洁癖,怎么可能上来就约,还以为是我高明,原来老子的牌都让他看光了。”
  “这样没什么不好,”莫均伸手揽住他,拖着他往楼上走:“走吧,来我房间,我请你喝酒。”
  他们喝了很多,可惜这么多年皮特已经不会醉了,日复一日的陪人喝,自己喝,已经不会喝醉了。
  莫均醉了,他酒量还算可以,但不是皮特的对手。
  莫均醉了就倒在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皮特坐在他旁边,手腕被他死死的握着,听着莫均模糊的醉话:“我不怕你脏,我就怕你不想活了,皮特,我就怕你不活了.......”
  皮特挣不开醉鬼的手,索性靠在沙发上也准备睡觉。
  可睡不着啊,他太清醒了,清醒着听到了腐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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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