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老妪......”
张辉楞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是那个老婆子。
南宫白浊谁?
不认识。
穆海带着穆世雄来到张辉身边,张辉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么......愤怒,恼火,很淡然,哦了一下,便置若罔闻,笑容满面的和穆世雄寒暄起来。
“数年不见,你小子倒是健硕了不少。”说话时,张辉来到穆世雄身侧,手抚墨眉,屈指一弹。
“嗡!”
声音干脆。
“好剑!”张辉赞的不是墨眉重剑,剑还是那把剑,只是人有了变化,故此,剑也随之变化,剑气内敛,却更锐利三分。
可惜紫霄,连剑灵都没能保留下来,彻彻底底的被大夏龙鸦吞噬。
“可以,”张辉搭着穆世雄的肩膀,赞不绝口道:“你小子,再给你三十年,必然会成为大世界顶级的剑道大师,虎踞一方,名动天下。”
穆海顿时大喜,当着世人的面,张辉如此美誉穆世雄,对于穆世雄来说,他的名望可以在短时间内拔到一定的高度。即便是在这样的一个末日,相信等下去了未知的世界,要不了多久,那些豪族强宗就会来找穆世雄,抛出橄榄枝。
且不说穆世雄潜力如何,就冲着张辉和他亲密的举动,那些士族为了讨好张辉,必然会开出极其丰厚的条件。
换句话说,只要张辉不死,士族们都还活着,那么他们穆家崛起是早晚的事。
穆世雄和张辉一样,都是沉默寡言之人,张辉是因为自卑,穆世雄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和人接触,导致社交能力很差。
但要分谁。
和张辉这样交心的挚友在一块,穆世雄也是呈现出很放松的一个姿态,笑道:“你的刀才是真的不错,从来没见过这么奇特的一把刀。”穆世雄也想触摸一下张辉的大夏龙鸦,但不敢,光是看着这刀,穆世雄就心头直突突,心中升起极度危险的气息。
明明刀是黑色的,连刃也是黑色的,不像其他的刀剑刀刃剑锋如寒霜般耀眼刺目,然而大夏龙鸦却给人一种......多看几眼,仿佛连神魂都要被它吞噬的错觉。
多看一会儿就两眼昏花,头昏脑涨,更不敢去触碰。
“对了,来的时候我看到那边有顶级的强者在鏖战,和你有关吗?还是?”穆世雄忍不住心中好奇,问张辉。
张辉点头,直言不讳的说道:“没错,是我,跟应彪,姬初禹,陆霄岳他们清账呢!”
穆世雄眼皮子一跳,旁人亦是纷纷侧目。
“所以,你把他们杀了?”
“嗯!全杀了,杀了个干干净净,大概十七八个尊者,各大强宗豪族的弟子,约莫万把来人吧!全杀了。”张辉说话的语气十分淡漠,仿佛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且不知,旁人已是瞠目结舌,满面震惊。
“嘶!”
穆海狠狠的倒吸一口冷气,难怪说怎么没有看到应彪和姬初禹那些老面孔了,感情圣地半边天的尊者都被这个疯子杀了个精光......
太特么恐怖了!
穆海浑浊的眼神中透着骇然,看着张辉,就跟看着一头来自远古的荒古巨兽般,十分忌惮。
仔细算算,从张辉来到圣地,在侠隐岛和于双海,于双江打起来到今天,地仙就不说了,光是尊者之上的,整个圣地怕是有一大半都是死在他手里。
完全没法想象。
穆世雄嘴巴大张着,亦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这会儿才刚刚跻身大乘境,也曾有过小小的自豪和满足感,再跟这疯子比比,简直了。
同样的年纪,却是一个天,一个地,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不知道什么滋味。
打个比方说,一块玩的同龄人,分开几年后,忽然有一天开着宝马X7荣归故里,然后你还在地里拔花生......可想而知,这个时候穆世雄心中肯定是百感交集。
虽然不至于妒忌,怨恨,落差感肯定是有的。
在坞舰分开之后,穆世雄就知道张辉必然会在圣地大放异彩,但万万没想到张辉放出的光会如此耀眼夺目。之后他便以张辉为目标,奋力追逐,没敢想着超越,别被张辉远远的甩开就算不错了。
今天,听到张辉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么一番话,穆世雄心都凉了半截,这特么还怎么追?
“这特娘的!”
穆世雄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亏得我之前还一直以你为目标,想着能追上你就很不错了,次奥蛋玩意儿!这还追个屁啊!你也太凶残了。”
“哈哈哈!”瞅着穆世雄委屈那样,张辉开怀大笑,重重的拍了拍穆世雄的肩膀,说道:“你说的对,追个屁,你我道不同,你的剑道如果能修炼到极致,必然可以超越我。你走的是正道,我这条路,不好走,指不定哪天就陨落了。”
“好了,时间不多了,你们先进去,晚些我再来找你,到时候咱们再聊个痛快。”张辉催促道。
穆世雄:“好!”
继而背着墨眉,转身走进涡旋,不多时背影便消失在张辉视线当中。
其他人亦是分沓而至,争先恐后往涡旋冲进去,走的迟了,怕走不了了,留下来惟有死路一条。
成千上万人,就跟那潮水般涌来,磕破头,削尖了脑袋往里边挤。
磕着碰着,伤了脚都顾不上争吵。
不一会儿人就少了大半,涡旋也不太稳定,明显在缩小,而且一直在颤抖,似乎要崩溃了。
那些还没来得及进入涡旋的人,顿时脸色变得很难看,一些女修道者更是泪眼婆娑,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前边的人快点啊!入口要崩塌了,次奥啊!”
“都特么动一动。”
“谁踩我头了,找死吗?”
“别吵了,快点的,不想活的自己滚。”
远处,藏身在裂缝中的南宫婆婆和南宫白浊一家子,那神情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般急的团团转。
慌了。
“婆婆,我们怎么办?”
“我们要不要也......他们都走了,就剩下我们几个人,会死的,你们看,魅魔,对面全是魅魔,我们这边头上也有,到处都是魅魔。”
“留下来,我们会死的。婆婆,下去吧,我们也下去吧!张镇天他,他不是我们家仙儿的男人嘛!看在仙儿的面子上,他肯定不会为难我们的。”
一个南宫家的世子泪流满面哭诉道。
其他世子也是一个个哭丧着脸,脸上透着绝望和无助。
不管张辉引他们去哪儿,起码大家都在一块,怎么也比他们现在的情况要好,留下来绝对是有死无生。
数不尽的魅魔会将他们撕成碎片,连一点零星烂肉都不会剩下。
南宫白浊面无血色,脑袋嗡嗡的,一片空白,完全没办法思考。
怎么说呢?
南宫白浊就跟那网上的喷子一样,自恃清高,觉得自己是个人物,天底下的群雄俊杰,在他眼里不过是土鸡瓦狗。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因为那个,怎么怎么的......
真要有个什么事,立马秒怂的那种。
南宫白浊也不是完全没勇气,多少还是有点本事的,只是魅魔也太多了,别说一个他,就是一千个,一万个也会死的很难看。
无解。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今天侥幸逃走了,明天呢?
晓月就这么点大,到处都是魅魔和妖兽,天气极度恶劣,他们根本没办法生存下去。
南宫白浊眼神落在南宫婆婆身上,是去是留,他不知道该如何,只能等老婆子拿主意了。
殊不知,南宫婆婆也满心纠结。
“怎么办?”
张辉这是釜底抽薪啊!
怎么办?
怎么办?
南宫婆婆也是六神无主,拿不定主意。
走?
深入洞穴,找一退路,离开此地?
离开之后呢?
又该何去何从?
不知道。
“婆婆,他们,他们快走光了,那个空间裂缝要坍塌了,你快拿个主意吧!”小辈们哭丧着脸,催促道。
南宫婆婆脸上横肉抽搐了几下,一咬牙,一跺脚,终于做出决定。
豁出去了。
“走,我们也下去。”
那谁谁说的没错,看在仙儿的面子上,兴许张辉也会网开一面,准许他们离开。
与其留下来等死,不如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了,只要张辉点个头答应,其他的都好说。
想到这,南宫婆婆率先跳下悬崖峭壁,奔着张辉踏空而来。
“张镇天,许久不见,你还是这般英姿勃发,当初老妪我真是瞎了眼,悔不当初啊!若那个时候准许你和仙儿在一块,这会儿仙儿也不会......”说到这,南宫婆婆湿了眼眶,勉强挤出几滴泪,故作一副伤心欲绝,痛心疾首的模样。
打感情牌。
“都怪我,哎!”
南宫婆婆扬起袖子拭去眼角的泪痕,涕零如雨的说道:“老妪我是后悔莫及啊!只恨时光不能逆流,我这肠子都悔青了。其实,当初我也未尝不想让你和仙儿在一块,只是,当初那种情况你也知道,若仙儿和你走到一起,只怕我南宫世家要遭横祸。”
“我担不起这个责任,为了我们传承数千年的南宫世家,我只能忍痛逼迫仙儿疏远你,也是实属无奈之举。”这个理由一点也不牵强,当初张辉与四姓家族作对,和古虚派又分庭抗礼,南宫世家式微,也无顶梁柱,一个小小的,没落的世家,承担不起。
谁知道张辉在短短几年能够达到这样的一个高度,当初为了巴结权士燮,讨好权家,她三番几次的想逼着仙儿嫁给权士燮,甚至逼的仙儿逃婚去了临渊城。
其实现在想想,南宫婆婆的确悔不当初,若当初她允许张辉和仙儿在一起交往的话,今天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地步。
有疯王张镇天这样一个女婿,哪怕他们南宫世家没有凤体凰躯,也势必会成为天底下最有名望的家族。
可惜了。
“我懂。”张辉可以体谅南宫婆婆当初怎么想的,哪怕她再苛刻,再刁钻刻薄,其实张辉都可以理解。真的,因为换做是他的话,在那种情况下,换位思考,或许自己也会像她一样做,为了家族,拆开他们两人再正常不过了。
何况那个时候张辉和仙儿还没有走到一起,只是简简单单的喜欢,那会儿张辉的心思都在苏瑾身上,没办法,只能忽略仙儿的感受。
南宫婆婆顿时脸上一喜,欣喜若狂。
有张辉这句话,他们南宫一家子人可以活命了。
“哎!我对不住你和仙儿啊!你就算是打我一顿,骂我一顿,兴许老妪我心里还好受一些。”南宫婆婆垂泪道:“来圣地后,其实我一直很想去找你,就想找你聊聊,听听你和仙儿在一起发生的一些事情。刚来的时候,我不知道仙儿还活着,我以为她在昆天域就已经......心中很是悲痛,抑郁了很长一段时间,却无处诉说。”
“想找你聊聊,哪怕听你说说那些和仙儿发生的一些趣事,老妪我这心中阴霾也可以消退一些。但是我不敢,我怕你还在生我的气,怕见着我,会让你想起仙儿,一同沉寂在悲伤中。”
“万没想到仙儿还活着,她还活着,你是不知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有多高兴,无奈她在青玄宫,我等卑贱之人连她的面都见不上。”
“本来都想好了,等大比时,我们在设法和仙儿联系上,可没想到在吟水山庄仙儿她,她......”说到这,南宫婆婆泣不成声,似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顺畅。
整个人趴在地上哀嚎,痛哭流涕。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呜呜呜!”
“仙儿她才十八岁,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如果可以的话,我宁肯死的是我。”
“仙儿啊!我的仙儿,呜呜呜!”
绝对的演技派。
南宫婆婆哭泣时,南宫白浊那些人在一旁耷拉着个脑袋,面色凝重,像战败的公鸡,垂垂暮已。
张辉冷笑连连,“你不用在这里跟我装蒜,扮可怜,你是个什么人,我心里清楚。像你这种和毒蛇一样冷血无情的畜生,你也会流眼泪?可笑。”
“如果后来你没有去找田汉他们麻烦,或许,看在仙儿的面子上,我会给你们一条生路,但是现在,很抱歉,你们自求多福吧!”张辉面无表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