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混账,居然辱骂公子!”想到长青公子被骂得咳个不停,生气又无奈,不愿辩解的样子,众人心疼极了。
  “以后谁敢骂公子,给我听见了,定当打得他满地爬!”一个个身量单薄的文弱书生,纷纷捏起了拳头,因为过于激愤,白皙的脸颊都涨得通红。
  陈掌柜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然后回府禀报给了贺文璋。
  “嗯。”贺文璋点点头,“辛苦你了。”
  他容貌清俊,眼神清越,正如诸多书生们所想象的那般。只不过,他的身量却并不单薄,面色也不苍白。此刻坐在椅子上,穿着一身红衣,愈发衬得他丰神俊朗,体态修长而有力。
  陈管事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想道,那些握拳喊打的书生,大爷一只手可以打倒好几个。
  “此事就算告一段落,短时间内不会有事端发生了。”贺文璋沉着的声音响起道,“但若有异常,随时向我禀报。”
  陈管事一拱手,恭敬地道:“是。”
  贺文璋对他点点头,让他退下了。
  待人走后,他才起身去见于寒舟。于寒舟正坐在炕上逗猫,贺文璋进来后,一挥手让丫鬟们退下了,然后伸长手臂圈住她的腰,将她提了起来。
  “哎呀!”于寒舟扭头瞪他,一边拍打他,“做什么!放我下来!”
  这人,自从身体好起来后,动不动就抱她。而且特别喜欢一只手抱她,好像要彰显力量一般。
  贺文璋坐下来,顺势将她放在腿上,双手圈住她:“放下了。”
  放下个鬼!
  于寒舟好气又好笑,偎着他说:“你总是黏着我,真是稀奇。我听闻,小夫妻两个黏糊半年就算久的了。”
  多数人是黏着三个月,就慢慢淡了。
  倒不是说感情不好,就像是饥饿的人吃饭,头几口总是要凶猛一些,待到后面饱足一些,就会慢一些了。
  她跟贺文璋做夫妻这么久,年节都一起过三个了,一个被窝里睡了也一年了,按说感情很稳定了,他却还这样黏着她,让于寒舟觉得很是稀奇。
  “你嫌弃我?”贺文璋眼角微微耷拉下来。
  于寒舟忙道:“哪有?没有的事。”
  贺文璋这才展颜几分。余光看向炕上玩球的猫,说道:“你天天黏着它,我也很稀奇。”
  于寒舟:“……”
  “说不过你。”她掰过他的脸,亲了一口,“你最厉害了,好吧?”
  贺文璋的嘴角扬了扬,捉过她的手指把玩着,说道:“这事总算是了了。你找个机会,跟二哥二嫂解释一下吧?”
  “嗯。”于寒舟点点头,也是松了口气,“上回二哥来,我都不敢见他。如今他总该不那么生气了吧?”
  自从发现安二哥就是狂刀客,安二嫂就是姑射真人后,于寒舟和贺文璋对打赏的事就很头疼。
  因着要借常青书局扬名,所以日后肯定会身份大白,到时怎么面对安二哥和安二嫂?
  道歉?赔礼?将打赏银子加倍还回去?
  二哥和二嫂不是缺这点银子的人,到时指定要生气的。
  两人商议了许久,终于想出了这个法子。
  后来侯夫人到处宣传、推荐,两人都不虚。因为只要打赏榜张贴出来,打赏过的人都不会生他们的气,只会怪自己打赏得不够多。
  “就连圣上和太子殿下都打赏了。”于寒舟两眼亮晶晶地看着男人,“你也太厉害了吧!作为你的妻子,我感到非常荣耀!”
  贺文璋的嘴角扬得高高的,扣住她的后脑勺,就吻了上去。
  “接下来可以好好松一口气了。”吻毕,贺文璋长出了一口气,面上浮现几分轻松之色。
  随着长青公子越来越有名气,常青书局愈发被人赞扬,他虽然知道日后会解决这件事,但是解决之前,也是绷着一根筋的。
  唯恐中间出了差错,身份大白的时机不对,功亏一篑。
  不论是长青公子,还是常青公子,身份都不能轻易暴露。只有两个人的名声同等响亮,才是合二为一的时机。
  否则,长青公子名声响,常青书局还未做出规模,众人会说他赚几个钱就哗众取宠。
  若是常青书局的名声更响,众人会让他不要写什么话本了。堂堂侯府公子,写什么话本?用心经营书局才是正经事。
  因此,只有两个名头同等响亮,谁也不拖谁的后腿,才是融合的好时机。
  他是侯府公子,其次才是长青公子、常青公子。他做这些事,是因为他有余力、他愿意。而不是哗众取宠,无所事事。
  这一年来,他时刻绷着精神,处处注意着,时时叮嘱下人们,总算是熬过来了,顺顺利利办妥了此事。
  那些谩骂声,质疑声,不屑声,统统都爆发出来了。他一句话不说,且约束着府中的人都不要说,就是任由他们爆发。犹如脓疮,全流出来,患处就好了。
  事已至此,圣上、太子殿下、长公主殿下都在榜上有名,这就是无形的圣旨,再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忠勇侯府的贺文璋,就是个淡泊名利、胸怀怜悯之人。
  他受人尊敬,他爱着的舟舟也会因他而荣耀。
  第137章
  待此事的风波又平息了几分,不再到处都是谈论的声音,贺文璋终于出了门。
  前往孙先生处,郑重拜师。
  于寒舟也乘了车,往安府去了,向安二哥和安二嫂赔罪。
  车上载了重重的礼,其中包括贺文璋给安二哥画的两幅画,以及给安二嫂的一沓新书手稿。
  “颜颜来了。”见到于寒舟来了,安夫人率先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
  她从未对女儿露出过如此慈爱的笑容。常青书局的事,安夫人早就从女儿这里听说了的。只是如今闹得这样大,听安大人说圣上都数次赞许,安夫人觉得荣耀极了。
  女儿固然从前不懂事,可是嫁人后也稳重多了。女婿又是个心里有成算的,这便好极了。
  “母亲。”于寒舟对她福了一福,便走过去挽住了她的手。
  如此亲昵的神态,令安夫人脸上的笑容更加增大几分,只是口中还道:“多大的人了,还如此孩子气。”
  “我既是母亲的孩子,那么孩子气些便不能算是错儿。”于寒舟浑不在意道,把她抱得更紧了。
  安夫人佯装瞪她:“牙尖嘴利。”
  一时进了屋,于寒舟看向安二嫂,起身歉意一福:“之前的事,对二嫂多有不住,我给二嫂赔罪啦。”
  “嗨,算得上什么?”安二嫂爽快地摆了摆手,“几百两银子的事,能叫事吗?”
  于寒舟又是一福,说道:“多谢二嫂宽容。”
  受了妹妹两个礼,安二嫂心中最后的一丝不快也没了,笑着说道:“你还不知吧?因着常青书局的事,父亲对你们夫妻二人赞不绝口,母亲亦是十分高兴。我同母亲这几次出门,每次都受到热烈欢迎。”
  “是吗?”于寒舟便笑道,“那可就太好了。”
  说话时,她看向身边坐着的安夫人,就见安夫人面上笑着,点点头道:“她们都羡慕我有个好女儿、好女婿。”
  她对人可没瞒着,逢人问起,她便说打赏榜上“你娘”这位书客,就是她。
  丈母娘也是娘,她就是在打赏榜上有姓名,而且位列前排。
  一时说起话来,安二嫂便问于寒舟,贺文璋怎么想起创办书局?大笔银子撒出去,他不心疼啊?
  因为外面都传贺文璋“淡泊名利”,“胸怀怜悯”,于寒舟便淡淡笑道:“原也没打算做成这样。初时是他写话本,赚了点银子,他成日在府里不缺银子花,便想着做点什么。事到如今,我们也都没想到。”
  安二嫂信以为真,赞叹又敬佩地道:“合该如此,好人有好报。”
  于寒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一旁,安夫人笑而不语。虽然女儿早先对她说过,贺文璋创办常青书局,是因为爵位推给了老二,他打算以此博清名。但是女儿对老二媳妇说客套话,她并不觉得不好。
  这才是聪明人应当做的事。自己知道就好,不必逢人就说。要知道人多嘴杂,传来传去,最后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
  现在就很好。
  安静听着女儿跟儿媳说话,安夫人愈发觉得孩子长大了,稳重了,心里有谱了。她既欣慰,又有些心酸。
  任性又不懂事的孩子,到了别人家就懂事了,还不是因为不得不懂事?安夫人只得安慰自己,贺文璋瞧着是个好的,成婚三年,房里一点乌糟事都没有。而且眼看着有出息,是个指望得住的。
  这样想着,她再看歪在身上,很没形象的女儿,就不忍提醒她坐好。
  难得回娘家,女儿下意识地放松几分,便由着她吧。总归回了婆家,她又要规规矩矩,一步也不能踏错了。
  于寒舟久不来娘家,这回给二哥二嫂赔了罪,时光便打发得很轻松。
  安二哥对贺文璋送他的画,非常非常满意。安二嫂最迷贺文璋的话本,于寒舟这回给她送来一沓手稿,让她抢先,她满意得不得了,一口一个“好妹妹”。
  于寒舟走时,安二嫂给她回了许多礼,热切地看着她,叫她有空再来。
  “我会的。”于寒舟知道二嫂是稀罕手稿,忍笑点了点头,这才上了马车。
  回到府中后,贺文璋早已从孙先生家中回来了。
  “怎么样?顺利吗?”于寒舟进门便问。
  贺文璋站起来,迎着她笑道:“你见我几时失过手?”
  “呸。”于寒舟轻啐,“大言不惭。”
  惹得贺文璋走过来,掐着她的腰,一把将她举高了:“才回来就这样嫌弃我?还记不记得我是你夫君?”
  他总爱在于寒舟面前振一振夫纲。
  丫鬟们只觉没眼看,一个个低头退出去了,留两人在屋里闹。
  于寒舟见人都走了,便将腿圈他腰上,挂住了身体后,去拧他的耳朵:“哪个嫌弃你了?一回来就挑我的理,说吧,你可是嫌弃我了?”
  “十分嫌弃。”贺文璋轻声道。
  于寒舟瞪起眼睛:“嗯?!”
  “嫌弃你回来得晚。”贺文璋说着,便迈起长腿,往内室去了。
  两人闹了一时,才手拉着手,到正院用晚饭去了。
  “咦,璟弟回来了?”在正院见到了贺文璟,于寒舟有些意外,笑着打招呼。
  贺文璟也笑得热情:“大哥,大嫂。”
  “怎么忽然回来了?”贺文璋便问道。
  贺文璟笑得异常灿烂,说道:“太子殿下挑我做了亲卫,我以后就可以常常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