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苏玉一路追到内谷路口,好说歹说把人劝下来,虽然他对苍梧没什么好感,但毕竟是给生活费的爹妈,多少还是说了些好话。
  “谷主他不是这样的人。”
  雪萤,“他本来就是不是人,畜生都不是。”
  苏玉,“……他待人很好,基本都是有求必应。”
  雪萤,“我要个蛋,他应个几把。算什么有求必应。”
  后半句苏玉就听不太懂了,眼看心上人一去不回头,苏玉急了,“你就不能为了我留下来吗?”
  雪萤没懂,她停下来仔细打量苏玉片刻,小白脸,细皮嫩肉的,家住太素谷,手持二十四神剑,看上去前途无量,少年英雄,日后必有大造化。
  “你喜欢我?”
  苏玉被说中心事,满脸羞红,又强撑着嘴上不服软,“你不要想太多,就一点点。”
  雪萤压根不在意那个一点点,“你不在我的道侣考虑范围内。”
  苏玉被那句道侣说的心如鹿撞,还没高兴起来就被冷水浇得透心凉。“我承认,我的剑术的确不如你,可我是潜力股。”
  雪萤半点不心动,又不是投资,看三十年后,她要的是现在,“上一个潜力股已经被赶出太玄门了。”
  苏玉,“我专一。”
  雪萤,“我滥情。”
  苏玉才不信,他反问,“那你滥情,为何不给我发几句早安晚安,吊着我,玩弄我的心呢?我长得这么好看,你馋我身子也行。”
  两人就站在马路口,不少太素弟子来往,苏玉说话声音虽然不大,可有哪个弟子耳朵不好使。苏玉一通肺腑之言下来,每个太素弟子眼里都诠释着道家真谛。
  八卦。
  雪萤觉得苏玉不应该叫兔子精,改称舔狗还差不多。“会戴绿帽吗?剑术比我好吗?”
  苏玉目瞪口呆,“你瞎说什么?”
  多少年后,成为妖界第一剑君的苏玉至今还记得这番话,“剑术比我差,对我无用,不会戴绿帽,对心境无益。如此一来我为什么要和你结为道侣?”
  又菜又差,我凭什么和你结道侣!看脸,本君美貌天下第一,你也配在本君面前提脸。
  且不提后来之事,雪萤说完也不管苏玉怎么想,打算回门派继续做她的大师姐。远处白术匆匆赶来,“道友且慢。”
  雪萤脚下步伐没停,走得更快了。
  白术叹气,苍梧是真把人惹到了,“道友听我一言,谷主答应了。”
  冲这句话,雪萤才给面子。往苍梧住处去,身后苏玉万念俱灰,拉着白术的袖子呐呐,“师姐,她连我的身子都不馋。”
  白术摸了摸苏玉的额头,拍拍自家师弟的脸蛋,“如果是降价急售的话,我建议你找秋秋。”
  毕竟人家是实打实的馋。
  重返小木屋,雪萤进去了没说话,榻上的苍梧比方才客气不少,依旧是病弱美人范,说句话都要咳三声。
  “方才冒犯道长,多有不对,还请道长海涵。”
  雪萤一脸冷漠,意思很明显,我看你怎么编。
  苍梧也确实能编,拿着烟杆给雪萤讲开天辟地,“道长有所不知,四界自诞生起便有不足之症,清浊二气本该各归其源,哪知出了纰漏,以致魔界多年来饱受浊气之苦。好在上天不薄,派神使金乌救世。我等本欲护送金乌入魔界,哪知世事难料。”
  他按不住这鸟了,魔界造反了,识魔两界的结界裂了。
  听起来是家事国事天下事,问题是你让她一个人去拯救四界,雪萤觉得她躺下做梦来得更快。“谷主无须多言,有事我必效力,至于另一些,若有用得着的地方,我一定喊加油。”
  她又不是女娲,会补天,魔界的浊气她根本处理不了。
  苍梧凄惨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偏偏金乌年幼,不懂人情世故,我观她与你亲近,便有托付之意。道长若答应,先前的事在下一定操办。”
  雪萤,“我不信。”
  骗谁呢,刚才还说她脑子进水,现在转头就说行。
  苍梧捂着胸口问,“我要做什么,道长才肯信我。”
  雪萤说,“除非你拿开水烫几把。”
  他苍梧要是敢烫,就说明这手艺是有的,那回头岑无妄的蛋也有望了。
  屋内头安静了好一会,苍梧虚弱靠在枕上,苍白的脸庞浮现一丝笑容,言辞切切,“这有何难,别说开水,硫酸在下都敢用。”
  于是雪萤见证了一场字面意义上的硫酸雨,范围不大不小,就下在太素谷深处,那株开花的不老树上。
  瞅着被硫酸浇得滋滋响的花骨朵,再望柔弱又坚强的苍梧,雪萤默默咽下一句耍流氓。
  不能深究了。毕竟她是剑修,不是贱修。
  有约在先,在苍梧拿了硫酸浇【哗】后,雪萤认命做起金乌的临时看护人,动手寻鸟。
  临走前苍梧送了一本育鸟手册,说是供雪萤参考,还说秋秋比较爱吃,如果钱不够找他来要。雪萤满不在乎点头,心想秋秋一个小姑娘能吃多少。
  麻烦的是雪萤跟着白术把太素谷翻了个遍,都没找到秋秋。最后白术去了趟凤族栖息地,逼问下才得知秋秋跟着一只秃毛鸡走了。
  秃毛鸡是凤悦眠的手下,凤悦眠现在在东海,东海有五色神羽,五色神羽在龙族手里。总结,秋秋被拐去东海了。
  理清头绪的雪萤有些担心,“我听说凤族入水后,功体受制。秋秋若是落到龙族手中,岂不是要吃苦头。”
  苍梧平静往烟杆里塞烟草,“你听说过汤谷吗?”
  外头斜风细雨,屋内暖意融融,苍梧抽了口烟,“汤谷有扶桑,十日所浴。水中有大木,九日居下,一日居上。”
  “前辈的意思是?”
  苍梧表情很平静,“汤谷内寸草不生,终年沸水。汤谷大小我不清楚,不过一颗小太阳砸到水里,想必海鲜会熟的很快。”
  担心秋秋,还不如担心龙族会不会成海鲜汤。
  **
  颜执把人送进监狱里时,只是觉得这厮冒名顶替罪不可赦,想着关个十年八年意思意思算了,别耽误选秀。只不过敖富贵照例来探望女侯时,很不巧的,遇到了刚进去的凤悦眠。
  那一瞬间什么情情爱爱都没了,敖富贵精神抖擞,指着铁窗后头的凤悦眠笑道,“我当时是谁,这不是走地鸡吗,怎么想不开下海了。”
  凤悦眠忍气吞声,他走下来用高贵的表情怜悯敖富贵,“我知道你当日输给我心有不甘,今日你我再遇,不如再比过一场。”
  说完还催敖富贵,“来啊,堂堂正正比过一场。”
  敖富贵上下打量凤悦眠一番,转头问颜执,“他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连他这个智障儿童都知道痛打落水狗,为什么要把已经关进去的敌人再放出去。
  颜执还沉浸在我居然和凤族之王抢女人的惊讶中,忽闻敖富贵之声,下意识回道,“他是来参加太子妃竞选的。”
  她当时还想都是千年狐狸精,玩什么聊斋。还前一个是哥哥,下一个是妹妹。精分都没你能分。那位岑无妄看起来心术不正,热衷戴绿帽和被戴绿帽。这位就直接变性了。
  结果倒好,给了她大大的惊喜,人家不仅是公的,还是只鸟。
  太子妃这话差点没把敖富贵恶心到,当即吩咐手下给凤悦眠搞了个加护牢房。
  一计不成,凤悦眠再来一计,套着那条漂亮的小裙子和敖富贵对骂,“四脚爬虫,盗窃我凤族至宝,无耻至极,我劝你快放我出来,交还五色神羽,不然别怪我没提醒你。”
  敖富贵不谈恋爱的时候脑子很清醒,“凤族至宝,不是金乌给云梦泽的赔礼吗,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凤族的。你现在要挟我,不是狐假虎威,就是留有后手。我听说你身边人跑了几个,打算回去搬救兵?”
  一句话直接把凤悦眠的后路扒的干干净净,敖富贵还没完,“昔日金乌大闹云梦泽,我也瞧见了。按照妖族的岁数,她还是个幼崽吧。”
  凤悦眠心底发寒,“你想干嘛?”
  敖富贵嬉皮笑脸的,“没干嘛,既然金乌不姓凤,住我东海也不错。”
  他和金乌又没仇,何必跟大佬掐的死去活来。龙族真理,打不过就加入,凤族除外。
  凤悦眠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千算万算没算到龙族直接做了舔狗。“你不要脸!”
  “我呸,你才不要脸,跑来竞选什么太子妃。”
  “要不是你们跑来抢五色神羽,谁会来你龙宫!”
  “四脚爬虫!”
  “走地鸡!”
  激情对喷完,敖富贵走出牢房,和颜执商量起来,“老师,拿下金乌有几成把握?”
  云梦泽的事颜执多少了解,秋秋的脾气不谈,能差点废了云梦泽的神禽,要是为龙族所用,也是一桩美事。只不过颜执提醒敖富贵,“太子此意,是要暂时放过凤族?”
  毕竟人家都是长羽毛的,秋秋又在凤族待了这么多年,多少也有感情。和金乌交好,转头又灭了人家凤族,不怕吵架,就怕秋秋怒起给凤族报仇。
  敖富贵目标明确,“先杀回妖界。”
  名不正则言不顺,有秋秋在,谅凤族也不敢轻举妄为,往后的事,敖富贵看向颜执,“明面上按不死他们,但是老师,我们可以背地里偷偷来。”
  颜执很欣慰,孩子大了,学会耍阴谋了。“孺子可教。”
  看了不少小妈文学的敖富贵乖巧点头,书上说了,要拿下自己喜欢的女人,就该有一番事业,等他杀回妖界,脚踢凤族,逐渐掌握族中大权,到时候,他就是那个阴狠莫测的新王,他要娶娇软年轻的后妈,谁也管不着。
  比起在狱中追悔莫及的凤悦眠,跟着秃毛鸡出发的秋秋是跃跃欲试,做梦都是比她脸还大的海鲜汤,一行鸟来到东海上,传说中天意让温安和秋秋相遇。小姑娘记得这位是雪萤的师兄,主动打招呼,“大哥哥好。”
  温安是过来找岑无妄他们的。本来这事是靠猜拳解决的,谁输了谁去,渡以舟赢了以后他又来了句,我们来比过一场。
  结果比剑温安也没比过渡以舟,赢了以后温安不死心说,你身手比我好,要是有什么意外也能帮师叔他们一把。
  温安满嘴门派大义,四界安危。以为渡以舟会被哄过去,事实上渡以舟油盐不进,最后温安被架着上了空客,底下是渡以舟无情的面容。
  被温安耍了一道心情不佳,再想到雪萤的剑法温安更是不悦,因而对上秋秋也是不冷不热。
  小姑娘也不在意,满脑子都是海鲜盛宴,还特热情邀请温安,问大哥哥要不要一起来?
  温安想也不想拒绝了,他的任务是帮助师叔他们缉拿女侯,这只金乌不归他管。
  送走金乌后,温安按部就班找上龙宫外交部部长,表明自己是来找人,自家人的人。温安自认没毛病,对方也是笑容可掬,在确认温安的身份后,三下五除二把人关进监狱。
  温安:???
  太子爷说了,威胁到他大计的,不管是人还是畜生,统统关监狱。
  这边温安还纳闷龙宫在干什么,一转头隔壁又多了个狱友,赶来找秋秋的雪萤。
  师兄妹大眼瞪小眼,雪萤先发问,“师兄怎么来东海了?”
  温安说我是来找你的,以为女侯的事让你们格外棘手。
  雪萤干笑两声,还没开口,左手边的一个狱友出声,“女侯现在不在这。”
  温安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对方的话才是重点,抛下疑惑问道,“那女侯在何处?”
  “被转移到别处,一时不知下落,只知还未离开龙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