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通知了表哥。”窦昂熙帮她把眼泪擦干,抚着她肿起的脸颊,心疼道:“别管他了,我们先离开这儿。”
这个地方太大了,开发了一半的烂尾楼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停工,又是在偏远的郊区,更加的人迹罕至。如果不是在楼下找到曲露兰的包和手机的话,他花的时间还要更长。情况危急,他上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把实时位置发送出去。
警方想要找到这里,估计得花些时间。
曲露兰大半身体被他托了起来,身上的伤口疼的她“嘶”了口气。她尽量拿长发遮住脏污的脸,觉得现在的自己肯定很丑。
脸上被揍成了猪头,脖子上都是淤青,还有被扯坏的衣服。
他会不会嫌弃她?
窦昂熙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裹在她身上,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不怕,他已经被我打晕了。”
空旷的毛坯房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曲露兰此刻才看清身处之地。他们所在的楼层应该很高,没有封闭的墙面四处漏着风。放眼对面都是乌漆麻黑的,活像个寂静岭。
不甚平坦的水泥地上躺着刚才向她施暴的男人,不远处的空地上还搭了个简易的行军床,上面凌乱的铺着床垫,连床单都没有。
这不是最关键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在于角落里堆着几把凶器。铁锤、粗链条、铁棍,还有一根电/击棒。大片深褐色的污渍洒落在墙面、地面上,很容易让联想到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就把他扔在这吗?”曲露兰愤恨的盯着男人,很想下地活剐了他。
窦昂熙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波动,柔声安慰她:“他跑不了的,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说着,拿脚把男人翻了过来。
陷入昏迷的男人看上去年岁不大,三十几岁的样子。身上穿着最普通不过的黑色毛衣和西装裤,他闭着眼的时候看上去无害斯文,是那种让人绝对联想不到他是坏人的类型。如果不是刚切身体会了一把这人的暴虐,连曲露兰都不敢置信。
“你认识他?”曲露兰哑着嗓子问他,嘴唇苍白的毫无血色,“他到底是谁?”
“柏晗日,夏宝拉曾经的老师。”窦昂熙看着她说。
曲露兰不知道夏宝拉是谁,但依稀听他提过赵茜的事情。纵使她现在满肚子的疑问,现在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的清的。她拽紧了他胸口的衣服,不安道:“我们先走吧,等警察来了再说。”
“好。”
两人借着微弱的灯光走向了楼梯。
穿堂风带着凛冽的寒意吹在人身上,空荡荡的楼层间除了下楼的脚步声再无其他动静。他们每下到一层,感应灯都会随之亮起来,不过片刻功夫又会熄灭。如果换成胆子小的人走在这里,估计得被吓去半条命。
曲露兰作为女孩子,刚又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她的心现在还跳的很快。窦昂熙的体温抚平了她一丝焦虑,让她不再那么害怕。
她依偎在他肩窝,轻声问他:“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警方还没到,说明他是只身前来的。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自己,说不感动是假的。见到他的那一刻,她佯装的坚强被彻底击垮,露出了小女儿般的柔弱。她不由得想起大话西游里一句经典的台词: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会身披金甲圣衣,架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如今他来了,在她陷入黑暗的那一刻,他迎着光把她救了回来。
“我能看到你的手机定位,找这栋楼的时候花了些时间。”窦昂熙的步伐稳健有力,为了脚下不踩空,他已经把每一阶的间距牢记于心。哪怕是不看脚下,他也能迈的稳稳当当,“不过幸好,让我找到了你。”幸好,能来得及。
否则后果让人无法想象。
曲露兰嘴角扯了扯,想笑又笑不出来。
窦昂熙接着刚才的话说:“他其实想杀的人是我,是我把你牵连了。”他的声音染上痛苦,干巴巴的像揉成一团的废纸,“小兰,或许我不该招惹你的。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现在无比的后悔,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自私才造成的。错了就是错了,他得改。
曲露兰盯着他冷峻的侧脸,无端的慌了起来,“你在胡说什么?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是那个人该死,他杀了人,就该偿命。”
“说的真好啊,不如我先送你们两个上路?也好成全了你们双宿**,至死不渝的爱情。”黑暗的头顶,响起一个诡异的声音。
曲露兰当即瞪大了双眼,越过窦昂熙的肩头看向上面。
只见刚还昏迷的男人悄没声息的站在他们身后,借着微弱的光能看到他脸上阴森的笑脸,还有他手里拿的电/击棒。
“小心,”曲露兰第一反应是拿手臂捂住了窦昂熙的头。
窦昂熙甚至没有回头,快速的做出了反应。他朝前跨了四个台阶,想用距离拉开身后那人的危险攻击。奈何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人,根本来不及闪躲就被柏晗日踹向了后背。
滚下去的一瞬间,他用手托住了曲露兰的头,尽量把她紧护在怀里。
他们从台阶一路滚到了平坦的地面才堪堪停下来,窦昂熙忙直起身问她:“有没有摔到哪里?”
“没事。”除了身上擦破点皮,她基本没受伤,“你要不要紧?”
窦昂熙顾不上回她,把她一把揽在了身后,盯着亦步从楼梯上跨下来的人。
柏晗日拿手贴着自己的后颈脖,阴恻恻的看着他道:“窦昂熙,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进来。嫌自己活的太长了是吧?”他用大拇指痞气的刮了下嘴角,“那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既然身份被曝光了,那一个都别想走。
“柏晗日,夏洛诚和赵茜是不是你杀的?”窦昂熙临危不惧的直面他,兜里的手机已经被接通。
苏源邑差点把手机捏爆了,接通的刹那,ipad上显示了最先位置,他对身边那人做了个手势。
翁达晞眉尾一挑,引擎喷着火连超了十几辆车。
“是又怎么样?”柏晗日压根不怕,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罪行,“全是我杀的,马上你们就要在下面团聚了,开心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窦昂熙转头朝曲露兰快速道:“我拖住他,你赶紧往下跑。”说完,他站了起来。
曲露兰没回他。
“因为他们和你一样该死呀。”柏晗日话还没说完,手里的电击棒已经劈了下来,蹿流的花火四溅,直直朝窦昂熙而去。
窦昂熙侧头躲了一下,顾忌身后的曲露兰他没挪动位置,被连击的电流一下带倒了。柏晗日又朝着他身上踹了脚,“你也不过如此,评上教授有什么好得意的?一个跟学生不清不楚的人面兽心,还企图当圣人,可笑。”
窦昂熙半边身子都被电麻了,他的手臂现在抬不起来,完全失去了知觉。他从小就没跟人打过架,因为性格好的原因也很少招惹仇恨。所以他的战斗力在对方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小兰,快走。”他催促她,不能再让她也有事了。
曲露兰把外套披在了他身上,没什么温度的说:“你休息一下,这个人渣交给我。”
她顶着身上依旧疼痛的伤口站了起来,没等柏晗日的电/棒袭过来,一个**踢踹向了他腰部,把他踢飞了好几米远。
趁着这个空隙,她把披散的长发缠绕了起来,没用皮筋就裹了小揪揪,“老娘忍你很久了知道吗?你个瘪三,在给我狂一下试试?”
两个男人都被她一脚骚/操作震惊了。
窦昂熙无声笑了起来,差点忘了,他的女朋友可是个跆拳道黑带。突然而来的安全感,让他觉得不真实起来。
柏晗日也不是吃素的,很快撑着电击棒站了起来,嗜血的眸子更阴毒了,“刚没杀了你这个小贱/货,你还来劲了。”
“是吗?那我让你尝尝更得劲的。”曲露兰见他那弱/鸡样,要放平时都不够她看的。他们道馆随便拎起个小师弟都比他扛揍,要不是她被下了药,有他耀武扬威的机会吗。
答案是没有。
柏晗日被负伤的她直接暴揍了一顿,电击棒滚到了好几米远的位置。他被打的像瘫死鱼一样躺在地上,连起身都费劲。
这个臭婆娘,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的领子被拽了起来,肿起的眼睛看人都是模糊的。曲露兰连碰他一下都嫌脏,冷着脸道:“你刚不是还说要操/我吗?不如我们把你的小弟弟割下来泡酒如何?”
窦昂熙:“.......”他觉得某个部位有点凉。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曲露兰悄悄脸红了,她身后还有个男人呢,怎么给忘了。
飘了飘了。
她赶忙回头解释道:“那个,我没说你啊,别误会。”她的心思都放在了窦昂熙身上,没注意身后泛着冷光的匕首。
“小兰小心。”电光火石间,她被人用力推向了一边,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窦昂熙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刀,鲜血汩汩的透着衣服流出来。
“他有刀。”窦昂熙喘着粗气说完了后半句,人也跌坐在地。
曲露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和鲜血吓懵了,她跪着朝他爬了过去,六神无主的不敢触碰他的身体,“窦昂熙,你怎么样?不要死啊。”
血越流越多,窦昂熙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架在脸上的眼镜已经掉了,露出他那双眉目温柔的眸子,他依然在笑,“我没事,不用害怕。”他的手还是不能动,无法帮她抹去眼角的泪痕了。
他的笑意突然冻住了,大声提醒她:“快走,他来了。”
柏晗日阴魂不散,趁他们不注意又把电击棒捡了起来,晃悠着身体朝两人走了过来。
这次他学聪明了,不敢直面挑战曲露兰,把目标完完全全放在了窦昂熙身上。哪怕搞死一个,都是好的。
电击棒罩下来的刹那,曲露兰整个人都凌空趴在了窦昂熙身上,替他挡下了蚀骨的电流。
“哈哈,有趣。”柏晗日没想到有意外收获,癫狂的大笑起来,“正好两个一起,下地狱吧。”
地上两人都没了战斗力,只能认命的闭上了眼,等待下一波电击的伤害。
“你让谁下地狱?”一个低沉醇厚的嗓音响了起来,明明是很磁性的声音,里面携带的冰霜却让人无端抖了一下。
听着声音,两人同时睁开眼,大声欣喜道:“表哥。”
***
翁达晞望着角落里被揍的不成人形的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还是第一次见苏源邑揍人,出手果断狠辣,一点不比自己手软多少。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打的好。
不揍罪犯的警察不是好警察,他跟江洵的默契出奇的达到了一致的高度。
江洵到的时候直呼不满,“揍人这种事怎么能脏了你的手呢,留给我来就好了呀。”他扯着苏源邑的袖子,赶紧招呼他,“快去看看你妹夫的伤吧,那血还没止住呢。”
苏源邑不甚在意的拿纱布擦了擦手上的污血,又用酒精冲了冲才蹲**。
翁达晞把身上的外套垫在了窦昂熙颈后,尽量让他血液回流。匕首已经被拔了出来,他人因失血过多已经昏迷,单纯的止血已经不管用了。
“哥,他怎么样了?”曲露兰披着衣服,缩在了翁达晞身边,怯怯的问。
刀口并不深,也没有伤及肺腑,他的状态怎么这么差。
还有他的手是怎么回事?
“快,送他去最近的医院。”苏源邑立马察觉出他身体的不对劲,语速严肃起来。
翁达晞连忙问了句:“他怎么了?”
苏源邑握着曲露兰的肩膀,尽量柔声的问她:“小兰,你平时有没有发现过他的动作有什么异样?”
“没有...吧。”曲露兰呆愣的摇了摇头,迷糊不清的问道,“怎么啦哥?”
“没事,可能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