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蜜月期被无限拉长,东渡希腊浪漫的爱情海,北渡阿拉斯加迷人的北极光。他们走走停停,终于在两个月后漂到了中国境内。
四月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普宁位居沿海小镇,空气中总是飘着黏腻的闷热感。南北天气差异较大,在这里,四季更替并不分明。夏秋长明,春冬寥寥。
公墓两旁的松树长得茂密浓郁,守墓的老人正弯着腰打扫前一晚落下的残叶。这里除了他,就只有墓下躺着逝去的人了,肃穆安静是这片的常态。
但今天,除外——
翁达晞把一束洁白的百合花放置在墓碑前,白杨的黑白照正无声的凝望着他,嘴角的淡笑依旧停留在十几年前那个夜晚。旁边,谢青安的骨灰被移走了。旧案查明,他终于被追封了烈士,永远沉睡在了烈士陵园里。
兜兜转转一个轮回,在这场闹剧里,翁达晞甚至连一个埋怨的名头都没有,因为他不知道该去怪谁?他有太多想说的话,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化成无言的沉默。
苏源邑揽着他的肩膀,给他最大的依靠和安慰。
“妈,我和阿晞结婚了。你放心吧,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他的,不会再让他受丁点委屈。”苏源邑蹲**,擦拭她的墓碑,用商量一般的口吻问着她:“您一个人呆在普宁太孤单了,我们想把你迁回华城去,和爸爸在一起,你们在下面也好有个照应。”
这是他和翁达晞商量好的,父母合葬一处,也能离他们近一点。
虽然这对谢青安来说太不公平。
回程的飞机上,翁达晞苦着脸缩在座椅里。苏源邑抓着他手,哄他开心:“宝宝,笑一个。”
“笑不出来。”翁达晞懒懒的枕着他肩,窗外的蓝天白云从眼前划过,他的心上却始终罩着一层阴霾。
苏源邑知道他为何不开心,旧地重游,他连踏进故居的勇气都没有。除了在烈士陵园的忏悔,他身上还背负着更沉重的人命。
可如果不是朱晓奈,他们俩在茫茫人海中,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相遇?
苏源邑揽着他,贴在他耳边静静说:“我给朱晓奈的父母办了基金会,他们以后的养老问题,不用担心。”他吻了吻他的黑发,“宝宝,这不是你的错。李笑安已经被判决了,他以后再也不能教唆人犯罪了,他会带着因为他而无辜死去的亡灵,在监狱里忏悔赎罪。”
李笑安没有精神病,他把自己催眠成了一个精神病。白杨的死对他来说打击太大,哪怕他明明知道是自杀的,可硬是把所有罪责归纳在了翁格头上。
这一系列的案件听起来荒诞的像个笑话,掺杂了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却要用这一辈人的血肉来偿还。
到底是谁更罪孽深重呢?
没有人给他标准答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微薄的能力去“匡扶正义”,让那些走上犯罪之路的人,彻底醒悟。
***
“你个死没良心的,还知道回来。”江洵一拳捶在了苏源邑身上,差点把他直接送走。
苏源邑:“.......”
停薪留职两年,他如今回来重新操起了解剖刀,手感依然还在。
“这就是你为什么迟迟摆脱不了单身狗的原因。”苏源邑揉着发疼的肩膀,把他推出了解剖室,“你说你面对人姑娘家就不能温柔点,这么糙把人都吓坏了。”他谐谑道:“我可都听刘局说了哈,你连续两年被华城名媛拉进了黑名单,你算是要孤独终老了。”
张晓山一边帮他师傅整理办公桌,一边捂着嘴狂笑。江队长的瓜每天不重复,他们警队吃都吃不完。
什么出去跟女士相亲,必须aa。来了案子直接把人姑娘丢在大马路上,不仅不把人安全送回家,连个出租车都不给拦。素质差到了极点,简直是人神共愤了。
“切,哥稀罕吗?”江洵举着自己手说:“哥早就练成了神之右手,没有媳妇儿我还有纱仓真菜。”
“我看你是真的菜。”苏源邑鄙夷的对着他眨眨眼:“你该不会那方面有问题吧?”他靠近了打趣道:“对女人没兴趣,难不成对男人有兴趣?”
这话踩了江洵的狗尾巴,他差点原地蹦起来:“老子是正儿八经的直男,跟你们这群给里给气的人没法聊下去了,没法聊了。”他疯狂的摆着手,犹如在赶绿头苍蝇。
“啧啧啧......你可拉倒吧,说不定你就是个深柜呢。”苏源邑就不想和他好好说话,一点一点踩着他脆弱的神经。
江洵干脆不理他了,风一样从门里飘了出去。
他一走,张晓山放声狂笑起来。没等他完全开嗓呢,江洵的狗头又探了回来。
“笑个鸡,来案子了,”他神色严肃的看着苏源邑,手里抓着的电话还没挂,“郭守敬路发生了一起跳楼事件,死者是一名身怀六甲的孕妇。”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被人群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苏源邑拎着勘察箱跨过了警戒线,地上深红色的血液已经流了很大一块,尸体被民警用席子盖住了,只能看到两只光着的脚,上面还有泥土沾在上面。
围着的人群中有吵嚷的哭喊声,不时传进所有人的耳中。
“我的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傻啊。早让你离婚的你不相信妈的话,为了一个臭男人,现在把命都丢了。啊......”那位女士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被民警拦在一米开外,半个人都瘫在了地上。
苏源邑掀开席子的一角,能看到死者的腹部微微隆起,看起来了应该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到死者的丈夫。
江洵已经从民警那把问询笔录拿了过来,蹲在他身前道:“死者是从18楼的阳台跳下来的,她妈妈刚打开门就见她纵身一跃,拉都没来得及拉住她。”
“她怀着孕一个人住在家?”苏源邑问。
“还有她婆婆。”江洵翻着笔录说:“她妈妈报的案,说这是蓄意谋杀,就是她老公一家子逼死了她女儿。”
她眼睁睁看着女儿跳楼自杀,却跟报案民警说是谋杀。如果不是她故意撒谎,那就是另有隐情。
为母则刚,能把一个孕妇逼到跳楼,会是什么隐情呢?
正当苏源邑愁眉不展的时候,张晓山捅了捅他,“师傅,师母来了。”他朝着不远处的人群弩了弩嘴,两眼兴奋。
江洵风一阵的刮了出去,二话没说夹着人就进了警戒线内,嘴里还殷勤道:“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你这是狗鼻子吧?专门闻着味儿的。”
翁达晞被他夹在胳膊底下,差点没能跟上他的大步伐。
“松手,我快被你勒死了。”翁达晞不满的朝他抗议,不忘朝身后的人吼道:“北南,你把屎壳郎看好,别让她乱跑。”
“知道啦师兄。”刑北南牵着两只狗在警戒线外应他。
他俩是带着屎壳郎和代巴出来洗澡的,宠物店就在隔壁,等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人群挤在这一处。爱热闹的屎壳郎不由分说的把老板拽向了这里,结果就碰上了他们。
江洵终于把人放开了,翁达晞拉了拉身上被他弄皱的衣服,朝他竖了个中指。
“你老公在这呢,我这不是怕你俩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用谢我。”江队长睁着眼睛说瞎话,有免费的劳工送上门不用白不用。其实他心底在呐喊,快动动你的小脑瓜吧,赶紧现场破案,他们好回去聚餐。
苏源邑在做初步尸检,皱着眉道:“从尸表上看确实是跳楼自杀的。”他把手套脱了下来,走近两人,“去死者家里看看吧,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两居室大敞着门,家里空荡荡的。结婚照还挂在墙上,幸福的一对璧人就此阴阳相隔。死者和她老公均是独生子女,一尸两命,毁了两个家庭的幸福。
死者的婆婆还在楼下和亲家母理论纠缠,原本要迎接新生命的圆满就此破碎了。
看来婚姻不一定就是幸福的,也有可能是爱情的坟墓。
但是那两个狗东西除外——
江洵冷眼旁观苏某人现场撩骚,没办法,这是他一手促成的,活该!
苏源邑站在主卧的大床边,贴着翁达晞问:“中午吃的什么?”
翁达晞眉目含笑,嘟着嘴说:“鳗鱼饭,你呢?”
“什么都没吃,等你喂我。”
“那等会儿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好。”
江洵:“.........”
张晓山:“.........”
牙都要酸掉了,让他们这帮单身狗怎么活!
几人分工勘查了一番,没有找到遗书之类的东西。死者的日常用品归纳整齐,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江洵摊了摊手,说:“结案吧,说不定死者是产前抑郁症呢,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
没有他杀痕迹,多人目击她是跳楼自杀,连刑事案件都无法成立。如果她母亲一定要说女儿被逼死的,那也只能让民警从中调和了,他们刑侦队不管家长里短这块。
“我不这么认为。”翁达晞顶着众人疑惑的目光,从床头柜的铁盒里拿出个东西,用镊子夹着举到了他们面前,“她是自杀没错,可如果她是被逼迫的呢?”
一个用过的避/孕/套呈现在了众人面前,乳白色的液体还储存在套/子里。外层的硅胶薄膜上沾了点斑斑血迹,量不是很多。
“阿邑,精/子的体外存活率是多久?”他问。
“6-8个小时,不超过24个小时。”
翁达晞点了点头,说:“那我们要尽快了,希望还没过24个小时。”
江洵不解道:“这、这什么意思?”
“婚内强/暴孕妇,导致她跳楼自杀,算不算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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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鞠躬!我们下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