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唇瓣上就覆上来了一个粗暴的力道,对方湿热的舌头长驱直入,搅得他嘴唇发麻,连呼吸都困难了。
  被亲得失去意识之前,陶一然忍不住担心起了沈时苍。
  他觉得,没准陈越阳也会耍流氓。
  ……
  有些事情就是差了这一层窗户纸。
  亲过之后,窗户纸就破了。
  跟内骚得要死但就是死活不表白的沈时苍不一样,连与兴这人本质上来讲也是个天然系——他想到什么基本上都会直接说。
  所以他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完成了“怎么办老子亲了他”→“妈的老子怎么反而觉得心动了呢”→“真是操了老子不会是个基佬吧”→“他妈的好像还真成了基佬”→“行了那就赶紧告白吧”的思想转变。
  过年之后,连与兴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就把陶一然约出来了。
  然后连与兴就说出了那句著名的“我想和你一起断子绝孙”。
  然后陶一然跑了。
  其实,陶一然最开始是有点懵的,毕竟,第一次出柜总有自己静一静,做做心理准备和思想建树啥的。
  但是他的出柜之路不太顺利。
  陶一然和连与兴不一样,连与兴上面一个哥哥,下面两个妹妹,连家二老儿女双全,好事成双,而且大儿子生的大孙子现在都能满地跑了,所以,两位老人在儿女们的劝说下,对于二儿子出柜这件事,也看得很开。
  而陶一然这边,状况就比较严重。
  陶一然的母亲早年离异,一个人辛辛苦苦地把儿子拉扯大,又对儿子抱着天大的指望,要不然也不可能坚持让他学油画这种钞票焚烧炉一样的专业。
  学艺术的人一般都比较开放,这么多年过来,陶一然对于出柜这件事也没觉得有什么严重的,毕竟,跟他一起学画画的学生里,也有一些人不是异性恋,而且男女都有。
  两代人截然不同的世界观,让陶一然的母亲一病不起,多年积攒下来的劳累和病症瞬间爆发出来,当晚就被气进了医院。
  为了筹齐医药费,陶一然茂盛的头发掉了好几根。
  最终,他在油画班上一个非常不靠谱的朋友的介绍下,去了星月夜。
  结果遇见的第一桌客人里面,就有连与兴。
  那时候陶一然觉得这世界真是该死的小。
  后来,他借到了高利贷,但是却因为一个偶然,发现了高利贷背后的放款人就是连与兴。
  平心而论,陶一然知道自己是喜欢连与兴的,只不过中间隔着母亲以死相逼这件事,让他每天都活得很痛苦。再加上他又欠下了可能这辈子都还不清的高利贷,陶一然就更觉得痛苦了。
  但是人类这种生物,好像就是喜欢折腾,明明最开始就能坐收渔利的结果不要,非要折腾一圈才行。比如陶一然的母亲,就是这样。
  她最开始不同意,进了一次医院之后,看到难过得瘦脱了型的儿子,突然就想明白了,就不以死相逼了,就同意儿子出柜了。
  虽然是个人都想问她“你早干啥去了啊”这个灵魂质问,但如果不是真真正正切身体会到出柜这件事的无奈与悲凉,想必是无法理解的。
  (后人瞎编)鲁迅曾经这样说过:这世界上本没有出柜,折腾的人多了,也就出柜了。
  于是,两个人就光速结束了虐恋情深模式,开启疯狂撒糖模式。
  第一个被甜得齁哭了的人是陆炳遥。
  作为一个恐同深柜,陆炳遥对连与兴表示:“老子再也不要跟着你混了!哼!”
  然后,穆喜笑嘻嘻地对他说:“老陆你冷静一点,我感觉嫂子长得挺漂亮的,你别是嫉妒老大找了这么漂亮的对象吧,嘻嘻嘻。”
  陆炳遥:“我去你妈的!老子喜欢的是那种梳双马尾的日系萌妹,才不是陶一然这种下面带了个把的心机……咳、那啥呢!”
  连与兴一巴掌拍了过去:“你他妈好好说话,再放屁老子削死你。”
  陶一然小声劝他:“你们不要火气这么大啦,反正当初是我处理得不好,你的朋友生我的气,也是为了你好嘛。”
  连与兴开始无脑护短:“谁说你处理得不好的?我觉得你处理得非常好,这种事情就需要给彼此一个冷静期,如果熬不过冷静期,分手也活该,你的做法非常正确、非常成熟。”
  陆炳遥:……
  陆炳遥:“再见,老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