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香味没一会儿就飘了起来,万幸说道,“剩下这两包你留给他们吧,大晚上的跑步也怪不容易的……”
  贺知洲一顿,又想起了刚才那俩人说的话,不由皱了皱眉。
  他有点紧张,不知道万幸是怎么想的。
  老实说,从这几年万幸越长越大,存在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多。
  虽然没有在意过,可贺知洲到底是不能再像是以前那样,随意的把万幸捞到自己身边抱着,或者是又捏又揉又亲的对她做点小动作。
  岁数大了,就不合适了。
  万幸也看到了贺知洲突然停下的模样。
  她叹了口气,想了想,清清嗓子,说道,“知洲哥哥,这个……你是怎么想的呢?”
  谈恋爱这事儿,她上下加起来两辈子也没遇到过。
  从前倒是追过星,可也就是电视剧上来的时候喜欢那一阵子,过了新鲜感也就没了。
  后来因为职业缘故,她作为幕后操盘手,也见了太多卑劣的手段,以至于后期心理疾病严重到需要干预治疗,对人群都抱有一种十分高的警惕和畏惧感。
  这种畏惧感,一直到她成为当年不过五岁的万幸时,都没能完全消失。
  可这么些年过去,似乎从前困扰了她许久的心理疾病也已经消失不见了,对那些衣冠楚楚,背地却充满着资本主义的资本家的印象,也逐渐被眼下朴实的人们所替代。
  万幸没有选择同样的路子走那一遭,而选择了医生这个行业,未必就没有受到从前的影响。
  醉心于学术研究,也是她的希望和追求。
  但是谈恋爱,乃至于结婚……这都是在她计划外的事情。
  这个话题出口,两人之间都陷入了一阵的沉默。
  贺知洲搓了搓手,皱着眉,双眼直直的看着万幸,坦白的说道,“哥喜欢你……说不上什么时候了,但这事儿是真的。”
  万幸点了点头,慢悠悠的‘嗯’了一声。
  贺知洲有点紧张,看着万幸的反应,拿不准她的心思,只觉得这会儿胸腔里的心跳都快要蹦出来了。
  过了会儿,万幸终于说道,“我也拿不准——但是你对我来说,应该是特别的。和我爸、姥爷……师傅他们的存在都不太一样,我这一辈子,只有你是一个独立于他们之外的人。”
  “前几天在车上的时候,敏敏的话让我有点吃惊。如果要分一个究竟的话,我应该是喜欢你……大概是可以过日子的那种?”万幸说着说着,觉得似乎有点苦恼。
  这个话题实在是太超出她人生见闻了。
  从前只在电视上看见过,当时还对那些肉麻到不行的话觉得嗤之以鼻,甚至对于婚姻的想象,也大多都是——扛不住压力,在环境或是家人的逼迫下进行一场并不怎么愉快的相亲之后结合到一起,勉勉强强的度过余生。
  所以轮到自己,又面对了这个情况的时候,她还真的是有点……紧张了。
  贺知洲只听见了那一句‘我应该是喜欢你’。
  如果再精简一点,那就是“我喜欢你”。
  他舔了舔嘴唇,这种情况之下,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过了会儿,万幸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道,“反正我也是个成年人了——这种事情上,我有绝对的自主权。”
  贺知洲跟着她的话走。
  万幸说道,“要不咱俩先试试吧?我也不知道情侣之间要干什么好……”万幸嘟嘟囔囔的说着,一手托着腮,再看向贺知洲的时候,目光就带了不少的审视意味。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现在的这张脸,和从前她真正世界中的脸几乎是越来越开始重合了。
  从前她定期会去健身房,私教课也定期会报,此外还有瑜伽班和入门的舞蹈班,因此形体、外貌来讲,她可以算得上是极为优秀的那一批。
  追求她的人自然很多,健身房那地方也一向乱,提出过邀约的也不少,但她从前觉着恶心。
  不过要换一个角度的话……
  万幸食指轻轻碰了碰下巴。
  她之前是见过贺知洲褪去衣服的模样的。
  身上的肌肉不像是那些教练一样吃蛋□□吃出来的,那是真刀实枪,在战场上磨下来的。
  手虽然粗糙,可却格外的有一种安全感,线条也很好看——她还小的时候,就经常从手指缝里眯着眼睛看贺知洲的人鱼线了。
  这么想来,她好像也不赔本?
  万幸弯着眼睛,慢慢笑了。
  贺知洲的腰背早就已经忍不住挺直了起来,在万幸目光上下的打量之下,甚至有些微微的颤抖。
  他不知道万幸在看什么,但男人下意识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要挺直腰板!
  然而,下一秒,就听万幸突然自言自语道,“咱俩要说手也牵过了,脸也亲过了……剩下什么?哦,嘴对嘴……我没跟人嘴对嘴亲过,知洲哥哥,要不咱俩试试?”
  试试?
  试试什么?
  贺知洲脑子嗡嗡的,只剩下了僵硬又下意识的舔嘴唇的动作。
  万幸权当他这个动作是默认同意了。
  于是她主动将自己的身体从凳子上撑了起来,两只手覆盖在了小方桌上,越过桌子,在贺知洲的嘴唇上面轻轻碰了碰。
  贺知洲的眼睛猝然瞪大了。
  第177章
  万幸退走之后, 略微抿了抿唇。
  这种感觉, 倒也说不上是什么好或是不好, 只是可以确定的是, 在和贺知洲亲吻的那短短一瞬间, 万幸的确有一种……被不属于她的另外一股气息, 侵入了的感觉。
  贺知洲身上的味道大概是沾了草堆的缘故, 有一种奇奇怪怪干燥又清爽的感觉,时至冬春交界,却闻到了一股夏天即将到来的新鲜。
  贺知洲几乎是注视着万幸的一举一动。
  等万幸抿完嘴巴感受了一会儿, 他这才说,“什么感觉?”
  万幸也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只能皱了皱眉, 说道, “嗯……有点奇奇怪怪。”
  亲吻对她自己本人来说,本来是没有任何含义的。
  但是在这个世界里面, 这么多年来, 她的家人却教会了她用亲吻来表达善意。
  比如万志高小朋友小时候就特别希望在生日、或是考试结束之后, 能够得到万幸奖励性的亲亲, 陈晓白也经常会用亲吻来表示对孩子们的亲昵。
  万幸琢磨完, 一抬头, 说,“那你什么感觉啊?”
  他什么感觉?
  贺知洲……不整齐的脸有点红。
  好在他皮肤黑,天色晚了, 也不太看得出来。想了想, 说道,“挺……挺喜欢的。”
  万幸乐的眯起了眼睛,“你喜欢啊?”
  贺知洲点点头。
  “那回头再试试吧……”万幸挠了挠脸,“你们这一队人速度够快啊,这么快就跑完了。”
  三公里跑步,按照后来高中标准来说大约是十五分钟左右,时隔太远,她也记不太清楚了。不过军人来说,三公里可能**分钟也就能跑完了,何况也没负重。
  贺知洲也听见了外面由远及近、气喘如牛的声音,心知那俩人是故意的,却也只能不甘心的点点头。
  等万幸出门了,他在屋里转了转,还是毛毛躁躁的跟了出去,尾随了万幸一路。
  直到看见小姑娘进了屋,贺知洲这才原地转了个圈儿,没什么表情的将手伸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上……开始抠树皮。
  *
  第二天一早,万幸老早就起了。
  虽然没有什么大的疾病,这一次下来也是例行普查,且乡民配合度也算高,不过奈何人口太多,秩序又乱七八糟的,想要折腾完这些,少说得一个星期。
  这还不算听见“免费检查身体”的消息,不远万里从邻村赶过来的人。
  不过接诊的时候,的确也遇见过几个疑难杂症。
  万幸也算是圆了这一次来的目的,专心致志的给那几个说不出病症,可却浑身难受的人诊治。
  每天虽然只是检查身体,再负责回答一下乡亲们的疑问,可从早到晚的重复着枯燥又无趣的动作,到晚上之后,不少人也觉得有点受不了了。
  累也是真的累,毕竟这里的条件也实在是不好,吃不好、住不好,才来了不过短短一个星期,人都憔悴了好几圈。
  有一个正在洗脸的小姑娘,看着镜子里面自己的黑眼圈,和明显黄了一个度的肤色,忍不住看了看旁边的万幸,说道,“万幸,你怎么都晒不黑啊?”
  “不知道呀。”万幸笑了笑,“遗传吧?”
  几个小姑娘听见这话就忍不住的一阵唉声叹气,将自己的帽子戴好,等待着待会的上工。
  可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的山头上传来了近乎震耳欲聋的‘轰隆’巨响,还有不少树木倒塌的声音。
  村里的人面面相觑,不少人都在猜测着这一次是因为什么。
  “下雨了,泥石流了?”
  “不像,听着声音像是塌方了。”
  万幸看着那边的山头,想起今早组队出去巡视的那一队士兵,喃喃道,“我怎么听着像是炸弹的声音……?”
  “怎么可能是炸弹啊!”一个小护士听见了万幸说的话,笑道,“这可都是违禁物品,被查封了是要坐牢的!”
  自打开放后,别说是炸药了,就连土枪都不能私藏,经历过好些次大规模的清查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人私藏炸弹呢!
  万幸皱了皱眉,还是甩了甩头,将脑海中的念头给甩到了一边。
  时至正午,平时会回来吃午饭的人还没有归来。
  万幸有点坐不住了,找了几个乡亲询问贺知洲他们的下落,可得到的答复却无一都是“出去了呗?没瞧见哇!”。
  即便是再心急,可在现在这个大海捞针的局面下,她也只能等到晚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村口那边却传来了阵阵的惊呼和尖叫声,直到有人推开了人群,浑身是血的冲了过来,显得有些狰狞的说道,“护士——大夫——救命!山上那些瓜娃子下山抢东西,和当兵的拼起来了,有人受伤了,去救人啊!”
  万幸手中的鸡蛋没留神掉在了地上,看着几个身着白大褂的大夫抄起箱子就跟着那男的要往前走。
  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万幸眯了眯眼睛。
  就在这时候,旁边的老孙头突然开口,目光却是冲着万幸说道,“宝丫,这次你就跟着我去——你去屋里拿点外伤用的药,和器具,不够的找你师兄要——等会跟着我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