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西,你倒是警觉。”
木槐子冷淡道:“活得久,自然要小心一点。”
“不过你来了,又能如何?”张定生冷冷一笑,“你自己送上门,倒是省了我的功夫。来吧,让我看看,当年的老对手现在有几分道行。”
木槐子摇头。
“我怎么会跟你动手?你有了寿玉丹,身体法术都处于巅峰状态,我老了,打不动了。再者说,这个五行颠倒阴阳大阵是你的地盘,我在这儿跟你斗,岂不是吃了大亏。”
张定生皱起眉头。
“那你跑来做什么?”
“说到底,是当年三家积攒下来的恩怨,我就是不小心掺了一手,好处没捞到,倒是惹了一身骚。躲了几十年,等田三奇和张远岱找上门时,我就知道,这因果逃不掉,只能够亲自来解决了。”木槐子看着天幕,道,“你这个阵法太厉害,我没能破开,只好借着请香人小辈的手才能顺利地进来。”
“滚出去。”张定生突然大怒,刹那间,风云变色,一股恐怖的力量弥漫着。
木槐子的身形变得摇摇晃晃的。
他嘿嘿一笑,就从怀里抛出了一面浑圆的镜子。
这镜子里放出一股刺目的豪光,宛若无数的金针闪烁着,猛地闪烁了一下。等我睁开眼,木槐子已经不见了,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道:“如意琢被元阳轮困住了,一刻钟,尽快吧。”
张定生浑身弥漫着一股灰黑的烟气,他的眼珠子变的猩红无比,冷然道:“怎么?木槐子这个老东西以为你能够击败我?”
他轻轻地举起了手,无数的灵光闪烁着,一瞬间就像是无数的星光在整个天空中荡漾着。这里头本来就没有太阳和月亮,现在的话,似乎一瞬间就把星空拉了过来。这股星空下来,我变得无比的渺小,力量在快速衰退。
能行。
不行,也要行。
星光如织,闪烁不定,我的整个人仿佛被撕裂开来了。
无力抵挡。
这家伙真的是太强大了。
“田三奇呢?”
“死了。”
“张显宗呢。”
“死了。”
我猛地发出一声呼啸,天空中破开了一个大洞,一道影子扑下来,狂猛如刀的风浪凶猛地扑下来。张定生的身体猛地飞起来,他的胸口到腰部都被裁开了,鲜血像是泉水一样喷出来。
一声长鸣。
巨大的仙鹤扑腾出来,飞到了我的脚下。
阴鹤。
终于成熟了吗?这战力,当真是不容小觑。
爬起来了。
他的伤口在快速复原,血肉重生,闪烁着紫金的光泽,他冷淡道:“小子,我知道你有好几手压箱底的法术,不过,没有用,长生不死可不是说说而已。”
真是难缠。
我举起了手里的铁剑,一股纯阴之力弥漫着,快速地冲了出来。
这一团气息带着安宁静谧的气息,一下子就冲上了天空。带着杀伐之力的恐怖星空一下子就像是被抚慰了下来,变成了摇篮曲的星星一样,让人心神宁静。
“唔,真是好东西。”张定生眼睛发亮,“你死以后,这些东西就归我了。”
地下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如同地龙翻身,发出呼啸声。张定生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沛然难当的巨大力量,轻易地就挡住了纯黑铁剑的力量。我连刺了几次,都被他轻松闪过,反而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本来我还准备了神咒,耗费太大,发动太久,对付他根本构不成威胁。
在这个古怪的大阵里头,他的力量已经超出了炼师。不对,是把炼师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在这个自成一体的小世界里头,他几乎就是神灵一样的存在。
不老不死,有着无穷的力量。
嗡。
天空中浮现出一团光晕。
里头漂浮着一个镯子,闪烁不定。
这么快?
“呼呼,一刻钟就要到了呢。”
这家伙真是谨慎过头了,我沉吟片刻,冲他道:“我还有更好的东西呢。”
“哦,给我看看。”张定生戏谑的态度让人火大。
这可是你说的。
我拿出了一个八卦盘,往地上丢下去。
轰隆一声巨响,八卦盘放出一股豪光。山里的云雾一小子消弭无踪,不仅如此,星空像是一块被撕裂的幕布,咔嚓咔嚓,一下子就四分五裂,有温暖的阳光撒了下来,让人浑身温暖。
张定生刚才还是一副优裕从容的模样,现在像是变成了狰狞的恶鬼。
“不,怎么可能?这可是我的颠倒大阵啊,就算是炼师,都不可能破坏的。”
心神大乱么,我把黑色铁剑丢出去。
腹中的小人大放豪光,一瞬间,仿佛有无数的力量迸射出来,将张定生死死地钉在一棵树上。这把铁剑上弥漫着纯阴的力量,和地下八卦盘的纯阳之力合二为一,彼此交缠,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太极鱼模样。
“不,我不想死,我不能死啊。”
张定生疯狂地大叫着。
黑色的火焰,白色的火焰,纠缠不休,将他整个笼罩进去。
赢了吗?
我大口喘着气,浑身没有一丝的凄厉。
一眨眼,迷雾重生,飘荡而来。
不好,这家伙还能逃出来么?
一棵大树浮现出来,上头有个白色人影,仿佛被桎梏了千年万年之久。
我差点叫出来,这不是翠山的那个人影吗?就是它教了我神秘的符咒,带我走上了今天的道路。
虚弱的白影从树上走了下来。
“困顿三百年,今朝终于脱困。”
它冲我笑了下,道:“五十三年后,我亲自来接你。”
这道白色影子伸手一划,空气就被撕开了,露出一个无垠的黑洞。在那一头,无数的鬼神浮现出来,宛若臣服的属下供应着白色影子的回归。它往内一步跨入,就进入了酆都的最高处。
到底是谁?
地面突然裂开了一条无比恐怖的大缝隙,下面有寒冰囚笼,有锋锐的刀山,有滚滚的地狱之火。一个声音大叫道:“张言成,该还债了。”
“不,我不要。”
张言成有着绝大的力量,但是无法挣脱,被这道大缝隙一口吞没了下去。
山林寂静,宛若梦中。我坐在地上,泪如雨下,上百年了,三家的纠缠恩怨终于在我的手中结束了。阴鹤发出一声长鸣,我骑上去,这畜生带着我飞出山巅,重新来到了小坝村。
祠堂里。
有个高大的老者在等着我。
张远岱。
我如临大敌,他无力地摆摆手,道:“既然是你活着出来,那家主肯定是败了吧。”
“什么意思?”你想要替他报仇吗?
“他永远没法子回来了。”
有着紫金长命锁的力量,他的确是不老不死,在我离开时,已经看到他的伤口开始愈合。但是铁剑和八卦盘的力量镇住了他,掉进了无尽的翠山。现在我已经知道了翠山的真面具,那就是阴山显露的一角,他出不来了。
他被困住了,永远地活着,永远地无法回来。
张远岱松了口气。
“张家曾经是他的张家,现在,张家是张家人的张家。我必须给张家人谋一条生路,不能一条路走到底。”
我心里一阵悲哀。
这就是曾经辉煌者的下场。
如果他像请香、赶尸两家的先祖,早早离开,活在后辈子孙的缅怀中,那将是曾经胆大包天的英雄人物。这么苟且地活着,最后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何苦来哉。
“请问,你能帮我拿出一个牌位吗?”
我报出了一个名字,张远岱有些意外,随即恍然。他从上头取下来一个牌位,叹息道:“这曾经是张家仅次于家主的天才,可惜,他知道了一切后,就毅然和张家断绝了关系。对他而言,是不愿意自己的灵位放在这个祠堂吧。”
“多谢。”
张远岱一下子苍老了许多,颓然道:“李淳,往后阴门就是你的天下了。”
我摇摇头。
“对了,前几天来了个小姑娘,说是要找你。”
谁?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
“我怕家主发现,就把她安排在山脚的旅馆。你去找张定显,让他带你去。”
我再也听不见其它了,冲出了小坝村。
山脚下,一道窈窕倩影在等着。我心里一酸,一下子抱住了白葳,闻着少女幽幽的体香,浑身都变得安宁下来。白葳微微红着脸,低声道:“有人看着呢。”
我一看左右,就发现来了好些个熟人。陆道人来的就罢了,居然连南疆认识的好些家伙都来了。
杜竞一把揽住我的肩膀,嘻嘻道:“行啊,小子,我都担心死了。一路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准备给你收尸呢, 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等着你。”
好兄弟。
“我知道你有事去办,”杜竞冲我挤眉弄眼道,“去吧,我们等着你。”
我一声召唤,阴鹤扑腾着落地。
“走,我们飞上天。”我拉着白葳,一起上了阴鹤的脊背,就冲天而起。
长空如洗,蔚蓝无垠。
“我们去哪儿?”
“我带你去一个叫观城的地方,那地方很有意思,你一定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