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暗沉的小洋楼中,坐在黄和对面的“卿溪然”,抬起眼皮来,露出一个并不是很在意的表情。
它实话实说道:
“害怕倒不至于,只是有点意外你怎么会来土城。”
卿溪然曾经在脑海中演算过无数次,有关于黄和的去向,土城是几率比较低的。
只听黄和在笑,因为身体肥胖,所以他的笑声听起来很浑厚,
“那你以为我会去哪儿?往北走吗?”
“至少现在对你更好的选择,就是往北去。”
两人之间的气氛,并没有半点火药味,反而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那般,彼此间隔着血海深仇,却能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聊天。
这氛围让黄和难得新鲜,他笑着说道:
“的确,对我来说现在最好的选择是往北去,可我有东西落在了你这儿,想要管你讨回来。”
沙发上的“卿溪然”没有说话,控制它的卿溪然,在判断他这句话里的意思。
却是不等卿溪然分析完,黄和就开口说道:
“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女儿在哪儿?”
“你女儿在哪儿,为什么要问我呢?”
“卿溪然”笑,因为面部表情的丰富化,它这笑自然带着些讽刺的意味,又开口说道:
“我以为黄先生什么都有,又什么都不在乎,今日真是见识到了,黄先生居然还会在乎一个女儿。”
窗外,西部的月亮又大又圆,黄和背对着一面落地窗坐着,那一轮西部的月亮便似挂在他的头顶上一般,看起来有种滑稽的意味。
卿溪然突然觉得可惜,黄和不应该出现在这幅画面里,真是浪费了这样好的景致。
而黄和呢,他显然对这样表面和谐的谈话不耐烦了,他的手指点着沙发的扶手,脸上的笑容消退得一干二净,说道:
“我不想跟你绕弯子,我的女儿在哪儿?她的最后一个任务,就是去斐华基地晶核层找你,现在她去了哪里?”
“死了。”
“卿溪然”面无表情的看着黄和,实话实话。
黄和却是笑了一声,说道:
“不可能,她不会死,永远都不会死,我死了她都不会死。”
“所以你要找你女儿回去做什么?从她身上提取她的分裂异能?还是身为父亲,不能放着自己的女儿不管?”
沙发上的“卿溪然”一动也不动,土城的所有土系异能者,在慢慢的,以不惊动任何的速度,朝着指挥部靠近。
土系异能者的后面,则是力量异能者,力量异能者的后面,能被调动的驻防和安检,全都在清场。
小洋楼里,黄和生气的看着“卿溪然”,他突然起身来,站着对“卿溪然”说道:
“不要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绪佑现在并不在土城,我要弄死你很简单,即便你是个金系异能者!”
他除了是土系异能者外,还是个力量异能者,以及拥有治疗异能,而力量异能者是金系异能者的克星。
所以黄和很不喜欢“卿溪然”现在的态度,明明只是一个弱者,凭什么用这样的姿态和他说话?
换句话说,黄和认为卿溪然现在对他的态度,应该是害怕和慌张的,如这样谈笑风生的模样,教黄和觉得很是不舒服。
仿佛,身份颠倒了,他本意是来质问卿溪然,现在却变成卿溪然质问他了。
“你看看,我和你说真话,你偏不信,好好的说,你也不信,难道你就非得把我打一顿,我再说队长已经死了,你就信了?”
“卿溪然”认真的看着黄和,语气慢悠悠的说道:
“她在死之前,依旧没能想明白自己哪儿做错了,或许,其实她一直都明白自己做的是错的,可因为没有办法反抗她的父亲和叔叔,所以不得不强迫自己相信,她做的是对的。”
“一直都是对的,哪里有错?”
黄和显然被“卿溪然”的心平气和给激怒了,他在原地走了几步,指着“卿溪然”怒道: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不配合,我们已经种出了晶核矿脉,所有安全区的晶核危机被解决了,所有的幸存者都可以选择进入安全区生存,我们保存了世界上所有的农作物种子,以及所有的动物物种,有一整套机械化播种、浇灌、收割、加工程序,物资匮乏的问题早已经不是任何问题,全都是因为你。”
“这话有意思。”
“卿溪然”释放出一个微笑的表情,说道: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毁了全世界一样。”
它缓缓的站起身来,看着黄和,又问道:
“谁给你的自信,让你忽略那么多社会问题的?末世刚来,谁管过那些幸存者,驻防接的命令是誓死守城,除了这四个字,谁给过他们任何物资与晶核的支援?”
黄和理所当然道:
“对啊,如果你从一开始就配合我们种植出晶核矿脉来,我们就有足够的晶核,把安全区建设完,自然,也有足够的晶核分给驻防,那也就不用死那么多的驻防了......”
“强词夺理。”
“卿溪然”往前走了两步,指着自己的眉心给黄和看,它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莫如昔朝着我这儿,这儿开了一枪,你们要杀我灭口啊,我怎么给你们长晶核矿脉?倘或以我当时懵懂的状态,你们把我带去长晶核树,我没有丝毫反抗的机会,可你们选择杀了我,就为了你们那可笑的计划。”
黄和不说话,于是“卿溪然”继续朝着他的方向走,它面无表情的说道:
“人类总爱在事情过后清算前面的选择,你们当时有认为我的脑子能长出晶核矿脉来?当时的黄氏兄弟,无非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对脑子好的人,可能有过半分珍惜?哦,你们当时觉得脑子好的人太多太多了,多到用不完,所以也根本就不在乎我这样一个脑子好的人,杀了就杀了,还有一整支驻防的珠心算队伍,供你们挥霍呢。”
说着,“卿溪然”便笑了一声,充满了讽刺与嘲弄的看着黄和,问道:
“所以你看,错的还是你们,把这一切归咎在我身上,其实你们自己才是这场败局的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