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在乌泱泱的人里,找属于他的那个。可惜现实没有分镜,他探了半天脖子,差点扭伤,只好放弃了窥视,悄悄掏出手机。
“你在听吗?”
“没有。”那人回得很快。
“……那你在干嘛?”
“在看你。”
魏晨书立刻把自己从手机里拎了出来,又往外看了好几眼,实在看不出什么,便继续打字:“扯淡!”
“肩上,蹭上荧光粉了。”
魏晨书侧头看了下,果然,左肩有那么几点星亮,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蹭上的。
他笑弯了眼睛,继而打字:“有点尴尬。”
“尴尬什么?”
“学弟给我写了几句毕业感言,让我报幕的时候说。”
“写了什么,我看看。”
“…正常的毕业感言,写得挺真挚的。但我不是真毕业啊……我下学期还来的!”
“呵呵……你就当,帮我念吧。”
魏晨书蹭了蹭屏幕上这行字,笑了:“好。”
“毕业快乐,楚天阳。”
拍学士照那天,天气很好。
万里无云,清风窜过草丛,留恋在月季圃里。景是如此安静,人儿却稍显疯狂。
近20年的学生生涯,终于要宣告结束。
以前在电视里看过不少毕业的桥段,黑色宽大的学士袍、方正的学士帽、垂布,有喷泉有白鸽,青春洋溢的人儿手执红绸捆扎的毕业证书,在镜头里自信地笑。
真当自己拍这照片时,倒多了些啼笑皆非。
服装是租的,摄影公司也不知道洗没洗,一大坨从仓库里搬出来,好些还有霉味。众人一窝蜂而上挑挑拣拣,慢一步便只剩零件。万幸直接罩上便好,也不是不能忍。
几个人聚在一堆,互相当对方的镜子,整理彼此的流苏和垂布。
那毕业证书,也是摄影公司的人发的。一人一卷,其实也就是一张白纸,做做样子。
毕业班太多,几家摄影公司各分了杯羹,把这生意瓜分得均匀无比。拍照的这场地每个班大概能用一小时,接着便换个下个班用。
台子都堆好了,工作人员便开始催着大家站好。烈日当头,几个镜头拍了十几次,却没人抱怨,嬉笑着嘲笑彼此“不配合”。最难拍便是那张丢帽子的名场景,大约大家的拍子都不在一个频道,总是参差不齐。闹了几次,足见摄影师的善良,不厌其烦重复着指令。
摄影师皱着眉头看了看镜头:“行吧,P一下,倍儿漂亮。”
所有人在那一瞬间都松了口气,笑着跳下来,捡了帽子,找几个人拍照留念。
楚天阳跟魏晨书的班级不在一块,他刚拍完,便带着衣服和帽子,骑着同学的小单车赶过来。
这不是魏晨书最后一次毕业。他拿到了U大生物系直博的名额,还有五年的时光在前头候着他。
但是楚天阳要毕业了。
思译通给他准备了一个职位,比普通职员高两级,伸一只手能够着经理职位,但还得多一些历练。Jack果真是留在了美国,那办公室终于还是成了楚天阳的办公室。
楚天阳停好车过来的时候,魏晨书目不转睛地看着,笑道:“一张买家秀迎面走来。”
楚天阳:“帅吗?”
魏晨书:“帅。”
班上其他人还拽着魏晨书在合照,楚天阳也没有催他,找了片草地坐着,看他们嬉闹。当然,他也没闲着多久,很快就被其他人拽进了镜头。尤其是他们班女生,反正到了这最后一天,脸皮什么都暂且搁置,一拥而上拉他合照。
十几分钟后,他们才放过这两个人。
一哥摆弄着魏晨书的单反,笑得牙龈都出来了:“来来来!我帮你们拍!”
女生们不乐意了,纷纷也围了上来:“你那水平我看算了吧!我来我来!”
两人相视一笑。楚天阳一只手搭上他的肩,望向镜头。
一哥从镜头里看着两个人,突然道:“会长,都毕业了,你是不是应该跟我们交代什么了?”
他这话音一落,人群跟着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男生也好女生也好,一并起哄起来:“是呀,是不是该交代了?”
“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
魏晨书咳了一声,有些无可奈何:“你们读的不是生物学,是侦探学吧?”
一哥牵头:“别顾左右而言其他!就现在交代,NOW!”
楚天阳跟魏晨书对视了下,牵起了他的手。
“哟!!!!!”人群爆发出兴奋的叫声,把隔壁的视线都惹了过来。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魏晨书脸红了:“别得寸进尺你们!”
楚天阳笑,扳过他的肩冲着人群道:“还拍不拍了?我们还没几张像样的合照,不拍别耽误我们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