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语强迫自己压下心里的难过,擦了擦脸,才转头看着姬秉禾。
“我知道你是好心。”她咬了咬嘴唇,“不过,我还是希望,穆彦成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把我逼成不得不接手穆家的人,也不会逼着你做这个恶人。”
她心里很清楚,姬秉禾所谓的恶人,肯定不只是在她面前说几句话这么简单。
现在穆家的情况,老爷子的身体,是再经不起一点波折了。他已经不可能再有经历,像从前教导穆彦成那样,再来带一个接班人出来。
穆静芝原本要去清修,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也不能马上就走。
穆铭辛那里情况如何还不好说。但不管怎样,听穆彦成留下的话,是不肯把财产交到他这个父亲手里的。
如果穆铭辛没有染指穆家,那是最好的。但是万一他有这个意图,就会成为最棘手的对头。
到时候,乔语这个名义上的儿媳,是有很多事不能做的。
而穆静芝,夹在中间,也是左右为难。
姬秉禾的意思很明显,他既然选择提醒乔语,就意味着他站在穆彦成这边,而且,会一直站在这边。到时候,出面直接与穆铭辛对上的人,就会是姬秉禾了。姬秉禾现在,也是手握穆家股份的人。
“你看,这就是所谓的豪门。人还生死未卜,就不得不开始算计。”姬秉禾叹了口气,“真是没意思透了。”
乔语沉默了一下,“穆彦成在哪儿?我去见见他?”
“还在重症监护室。”姬秉禾叹了口气,“你生孩子的时候他一直在抢救。你现在去,也是见不到人的。”
“那,我公公呢?”乔语想了想说:“我想先见见他。”
“这倒是可以安排。我去看看。”姬秉禾想了想说:“最好避开我妈。”
“好,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乔语叹了口气,“我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
姬秉禾面带欣赏,“瞧瞧,我就说,整个穆家,除了我妈,我就看你顺眼。果然吧,我眼光不错。”
乔语苦笑道:“只怕别人眼里,我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甚至是狼心狗肺,有狼子野心的。”
“能这么认为的,都是糊涂人。不用理会。”
两人说了几句,姬秉禾出去安排了一番。
乔语也养足了精神,去见穆铭辛。
穆铭辛伤在腹部,伤口极深,还被刺破了内脏,现在精神也很差。但是一听说乔语要见他,还挣扎着叫人推他去见乔语,说乔语才生产完,不要她跑来跑去。
乔语听到姬秉禾说这些,便微微松了口气。她始终觉得,穆铭辛这次回来,并不是为了争权夺利。
姬秉禾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声提醒道:“你可别这么容易就被感动了,万一只是人家的一点小手段呢?”
乔语点头道:“我知道的。”
姬秉禾亲自把她推到穆铭辛的病房里,自己就站在门口。
见乔语被推进来,慕铭辛忙抬头招手。
见他做这点动作都费力,乔语忍不住在心里叹息。
“您就安心躺着吧,我恢复的还不错。您看过孩子了吗?”
穆铭辛这才躺回去,喘了片刻才道:“看了照片的。跟彦成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
乔语嘴角不由得就带了柔软的笑意。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大点儿个小人儿,已经占据了她心里的全部,只要一提起,就满心欢喜。
“回头抱过来给您瞧瞧。”
“不用不用。这医院里头,别抱着孩子来回走,明天你就能出院了?回去让他们好好照顾着,等我伤养好了,再去看你们。”
穆铭辛话说得稍微多几句,就有些气喘吁吁。
乔语犹豫了一下,索性开门见山。
“彦成的伤,只怕要多休养一段时间。”乔语知道,大家并没告诉穆铭辛实话,只是说穆彦成的伤势比他稍微重一点,便斟酌着说:“穆氏……总得有个主事的人。”
穆铭辛猛地抬了下上半身,像是想坐起来,随即又摔落在床上,身上连接着的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鸣叫。
“别急别急,躺着别动!”乔语被吓了一跳,忙站起身去看监护仪。
护士也听到声音赶了过来,匆忙查看了一番。
好在穆铭辛只是情绪激动引起的数据异常报警,等他平稳了情绪,也就没事了。
“我本来不打算在穆家久待的。”穆铭辛等病房里只剩下他和乔语了,才嘶哑着声音说:“我和他妈妈,就彦成这么一个孩子……现在,他也只有你们这个才出生的孩子。如果……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就留在这儿,给这孩子保驾护航。”
顿了顿他才又说:“不必让人知道我回来了。死了多年的人,再回来,不是什么好事儿。”
苦笑一声,他自由自在低声道:“那么一个女人,都能为了自己的孩子毁了容貌隐姓埋名,我也可以的。”
“您……”乔语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了一下,“您不能这么做……”
“我不过是打个比方。”穆铭辛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正常人,不会像她那么偏激的,放心吧。”
叹了口气,穆铭辛又说:“现在,别的事情你都先不要多想,穆氏不至于马上乱起来,你还是要先养好身体。”
乔语点点头,穆铭辛看着她,沉默了一下才叹息道:“我以为,你们会是例外的,怎么知道……”
说着,他突然用手覆盖住了眼睛。
乔语心里难受得不行。
她也想知道,穆家这到底是什么运气,怎么一代代人,都这么难熬,特别是在情感一途上。
“好孩子,没事儿,你回去歇着吧。要记着,你还有孩子要照顾。这一家子老老小小……说不定就得指望你了。”
穆铭辛过了片刻,才又开口。
乔语没多说什么,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回了自己的病房。
姬秉禾被穆铭辛叫了过去,乔语知道他们应该是在商量对策。
她脑子里很乱,心口更像是破了个大洞,呼啦啦地冒着寒气儿,刺骨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