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毅慢慢颔首,“关先生原来是律师。”
  关予白点点头,“是。”
  两个男人想要尬聊的话……
  话题肯定会上升到国家大事,内外局势。
  孙茜忍不住看了阮凉溪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这些男人,真的……
  怎么都那么关注国计民生?
  阮凉溪笑了笑。
  很快,服务生进来布菜。
  关予白目光瞥见餐桌上送上来的基围虾,立刻停止了和彭毅的谈话。
  戴上了一次性手套。
  开始认真剥虾。
  一次性剥了十几个,全部放在了纯白色的小餐盘里,一起推给了阮凉溪。
  阮凉溪看了他一眼,小声说道,“谢谢。”
  同为女人的孙茜在一旁羡慕的看着。
  还记得老李也就恋爱的时候帮她剥过,结婚以后……
  呵呵了。
  彭毅看到两人“相亲相爱”,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的。
  嫉妒的,倒是真的算不上的。
  他微微笑着,去伺候自己家的小祖宗了。
  一顿饭,倒是吃的平平静静。
  关予白投喂的阮凉溪肚皮快要撑爆了。
  自己却没怎么吃。
  阮凉溪心里记下了。
  饭后,他们离开。
  彭毅和关予白走在最后,彭毅忍不住说道,“关先生,阮老师是很好的姑娘,你真的很幸运。”
  关予白轻轻一笑,脸上展开笑意。
  隐藏在口罩下面的,也是扬起了深深的弧度。
  她的好,他当然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在酒店门口分道扬镳,关予白载着阮凉溪,路过游乐场。
  阮凉溪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大学时候,还软硬兼施的带着某人来过几次。
  关予白注意到她的神色,直行的车突然就拐了弯。
  直奔游乐场的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在地下,足够宽阔,也足够黑。
  下去,关予白就打开了车灯。
  阮凉溪狐疑的皱起眉头,“不回去医院吗?”
  关予白嗯了一声。
  找到了车位,把车停下来,才扭过头,对阮凉溪说道,“想去游乐园玩,能不能陪我?”
  阮凉溪:“……”
  她……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关予白要去游乐园玩?
  不敢想象。
  可阮凉溪还是陪着关予白下车了。
  年纪大点的人们都说,人到了最后时刻想要做什么吃什么,最好尽量满足他们。
  两个大龄成年人,排在一群带着孩子的家长身后。
  自然引来了很多人的注目礼。
  关予白低声一笑。
  阮凉溪侧眸看着他,“你在笑什么?”
  关予白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从阮凉溪的小拇指指尖蹭过。
  两人都是一滞。
  那种反应,就像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女,暗戳戳的偷吃禁果一样。
  可是发生在少男少女身上是青涩。
  发生在曾经什么都做过的两个大龄成年人身上,就有些……
  莫名其妙的搞笑。
  经过这样的一个小插曲,阮凉溪就忘记了自己刚刚问关予白的问题。
  目光四下流转。
  带着几分躲避的意味。
  两人买了两张成人票。
  是包含所有的娱乐项目。
  只要在今天晚上关门之前,随便玩。
  关予白带阮凉溪到了旋转木马前。
  阮凉溪恍惚了一下,还记得当年自己硬拉着关予白来游乐场。
  要他陪自己做一次旋转木马,他绷着一张禁欲脸,说什么都不乐意。
  最后还是看在他帮自己拍了好多美美的照片的份上,阮凉溪才没有和他一般见识。
  可是……
  现在,她早就没有当年的心情了。
  他反而变了。
  阮凉溪没有拒绝,只笑着说了一句,“也只有旋转木马能回到原点了。”
  关予白呼吸错乱了一下,带着阮凉溪坐上去。
  他在她的侧后方。
  刚刚好可以每时每刻都看到他。
  他现在真的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绝症患者,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要把每一分每一秒都把握好。
  其实,如果可以,他想实现她在二十几岁的时候所有的愿望。
  比如……
  她想去的卢浮宫,阿尔汉布拉宫,凡尔赛宫。
  还要去看极光,去看红树林,去看薰衣草园,去情人湖,去很多很多地方。
  但是现在看起来,愿望太多了,就奢侈了。
  他目光近乎痴迷。
  旋转木马下,有一对小情侣。
  小姑娘抱着男友的胳膊,说道,“你看那个哥哥看那个姐姐的目光,他肯定好爱好爱她!”
  男友揉了揉自家女友的脑袋,和她咬耳朵说道,“你看看小姐姐身子微微侧到哥哥那边,目光时不时就瞥到身后,她肯定也非常非常爱他啊。”
  小情侣边说着边笑嘻嘻的离开了。
  阮凉溪陪他玩够了旋转木马,又去了海盗船,碰碰车。
  在碰碰车那边,阮凉溪和两个陌生的双胞胎合伙,把关予白撞到求饶。
  阮凉溪清脆的笑声回荡。
  关予白是多久,多久,没有看到她这样肆意的开怀大笑了。
  *
  翌日。
  阮凉溪在窗户透进来第一缕阳光的时候睁开了眼睛。
  感觉……
  不太对劲。
  全身火热,好像周身围绕了一个大火球似的。
  她目光慢慢上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睡容清隽的脸。
  心里咯噔一下。
  脑海中一声轰鸣。
  这……
  她幅度有点大,吵醒了关予白。
  关予白睁开惺忪睡眼,看着两个人相拥而眠的亲密模样,也是傻了眼。
  昨晚……
  昨晚回来的时候太晚了,阮凉溪在车上就睡着了。
  是他把人抱回来的。
  单人间的病床还是很大的,关予白把她放在一边,自己躺在另一边的边角。
  一人一床被子,井水不犯河水的。
  可是没想到,现在突然就……
  睡到了一个被窝下,还抱在一起。
  他有种自己可能会解释不清的直觉。
  阮凉溪已经坐起来,脸色通红。
  在法庭之上,以口舌做武器的关予白,罕见的结结巴巴,“那个……昨晚你在车上……睡着了,我就把你带到医院来了,但是……我们……昨晚……其实……”
  他说的乱七八糟,阮凉溪也听的颠三倒四,最后只是点点头,“我先去洗漱。”
  看着她仓惶跑进洗手间,关予白才彻底松了口气。
  指尖缩了一下,默默就笑了。
  这时候,太阳的万丈光芒,投射进来。
  撒下波光粼粼的日光,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