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机关城位于秦楚两国接壤之地的群山深处,地势险要,方圆数百里都是陡峭的悬崖深谷,下方环绕湍急的滔滔江水,暗礁密布,船只难以正常航行,云海莫测,时晴时雨,难辨方位,易守难攻。
列国风云变化起伏,皆动摇不得机关城分毫,此乃墨家最核心的据点,自建有一套完整的日常循环体系,开垦土地,种植粮食,储备兵甲,器械,机关兽,足以与外界隔绝度日。
时过境迁,此地因沐,秦,楚三国的龃龉战争,恰好被割让入了沐国地界,沐王下旨派人探寻此地内的一方秘境。
沙沙~
密林间隙,一名沐国锦衣卫担当斥候,纵横跳跃,四处张望,时而在一卷锦帛上用细墨描绘出一条蜿蜒曲折的路线。
轰~轰~
密林上方,雾海翻腾,空气里的湿度显著变化,凉风徐徐,夹杂着细微的雨丝。
云海秘境范围的气候变化很快,可能前一秒还晴空高照,这会儿就风雨欲来。
斥候动作一怔,从怀中取出一封存的小型竹筒,拧开盖子,小心翼翼的将绘制的地图一点点卷起来,塞入内部,贴身保管妥当,正准备按原路折返回营地。
依靠的大树树梢上,冷不丁的响起一油滑嬉笑的戏虐声音。
“嘿伙计,你画工不错嘛,不如改行当画师算了,那样子比较有前途,听我的准没错。”
嗖!
利器破空,一听有人,斥候没有丝毫犹豫,反手投掷出一把尖锐的小飞刀,刀刃泛着冷冽寒光。
噗!
听声明之,这一击飞刀落空了。
然而,他也没有机会了。
树梢上,一道纤瘦的黑影疾驰落地,与之擦身而过,嘴上轻蔑道;“跟我耍暗器,你还差一百年呢。”
说着带起一簇血花,斥候艰难的捂着被割破的喉咙,发出漏风似的呼吸声,倒地生亡。
“呼,真累人吶,这都第几个来着了!?”
青年衣着朴素灰衣劲装,头发竖起扎着一束骚气的小辫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眨着机灵与狡黠,相貌偏向秀气,可笑容却迥异的贱,给人一种油腔滑调的混混派头。
盗跖弯腰搜出一块令牌,在手上掂量掂量,摇头晃脑的一阵感叹。
别瞧他刚才一击得手,似乎很厉害的样子,实则论内力,武功也不比死去的斥候强多少,只是胜在出其不意,蓄势待发,这才显示出高手风范。
哗啦啦~
淅淅沥沥的雨水,从云海顶端洒落树海密林,不多时就由小变大,大风起,雨幕滔滔。
“唉,这云海秘境啥都好,唯独这破天气惹人讨厌。”
盗跖背靠大树稍作休息,抖一抖沾染衣襟的雨水,一脸无奈的抱怨。
等待些许,雨过天晴,收拾一番,施展轻快的步法,自由穿梭于密林之中,通过一处暗道潜入机关城的外围,接受重重检验与核查才得以入内。
大厅内,墨家诸多高层都聚集在此,商谈策略,如何抵抗沐国的侵略行径,以及设法救出被困于新郑牢狱内的巨子,这成了当务之急的首要任务,但也产生了一些分歧,焦点在于是集中精力抵抗沐国,还是集中力量潜伏入新郑救人为主,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休,彼此说的都有道理。
“巨子身处险境,是死是活都暂且不知,我认为当前应当整合力量,先抵抗住沐国的入侵,待稳定之后再派人去新郑找机会救助巨子。”
“开什么玩笑,真等这么长时间,巨子性命凶险万分。”
“机关城防守严密,哪怕沐国派遣十万兵力进攻,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攻破,代价也过于巨大,所以应该以营救巨子为主。”
“可若是从巨子口中,泄露了机关城的陷阱,暗道又该如何呢。”
“你胡说什么,巨子岂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
“我并非那个意思,而是指沐国之内高手如云,万一用了什么特殊的法子逼迫巨子开口,绝不可排除这个可能性。”
盗跖一回来就见这副场景,也是深感无力。
墨家众人上下一条心,出发点都是为了墨家的生存考虑,一些话虽然难听尖锐了些,可决计没有恶念,只是被沐国的威势所震慑,心理不由自主的就慌了神。
这也难怪,沐国短暂崛起两年就数次击溃了秦,楚两大诸侯国的联军,还侵吞了赵国几乎一半的土地,凭借恐怖的火器之威与丰厚的粮食产量名震天下,是当今公认的第一强国。
也不知怎么的,墨家无缘无故就被盯上了,在场之人哪怕表现的最淡定的几个,心理要说一点也不担心,那才是假的。
“小跖,你回来了,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争吵停罢,众位墨家高层与精锐弟子都一齐看过来,也许单论武力,墨家内超越盗跖的有不少,可凭轻功一道就鲜有人比得过了。
“情况不太妙,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盗跖平日里有点滑头,这会儿可不耽搁,立即从怀里取出三枚令牌,展示给大家看。
“锦衣卫!”
“墨家有难了。”
众人一看这三个沐国简体字,顿时惊骇,深切意识到事情的危险与窘迫程度,恐怕比之预想的还要厉害。
世上皆知,沐国锦衣卫是直接隶属于沐王的权力机构,虽然后来经过了一系列的改革,削弱了不少职权范围,可依然是一个令许多人闻风丧胆的特殊机构。
因为,锦衣卫一旦出动,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并且这一切行动都等于是沐王在直接指挥。
机关城固然防御无双,可这是建立在无火器的时代基础之上的,万一沐国搬运来攻城的火炮狂轰滥炸,他们真的抵挡的住么?
墨家众人心中,不禁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无形的压力缭绕在每个人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