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慈一边回忆着,神色却慢慢变得正色起来,微微抿着唇,看上去有些严肃。
  虽然是梦,但是梦中推导出的数据,他居然还记得清清楚楚!
  甚至不仅是记得清楚了,哪怕以薛慈现在清醒着的思维逻辑来看待,都能发现那些数据有可能是合适并且正确的,完全可以投入到现实世界的实验当中。
  运用梦里得出来的结论,这听上去太过荒谬了,像是昨夜的薛慈喝多了酒,而现在还没酒醒。
  薛慈也不过是犹豫了一下,便匆忙地赶往实验室当中,准备通过仪器验证一下他的想法哪怕这件事听上去不可思议又十分疯狂,但现在的薛慈也不缺这点验证的时间。
  按照昨晚梦中的经验,薛慈驾轻就熟地完成了一系列实验。将还记得的数据默写验证后,得到的也是相当正确的反馈。
  薛慈看着那张被自己随意涂画的杂乱无序的纸张,陷入了某种深思当中。
  梦游?
  他没有这种习惯,何况如果做出了异常行为,负责基地安保的人员也会告诉他。
  潜意识的影响?他其实已经做出了数据推导,只是没有写出来?
  不应该,薛慈很清楚自己的实验进度。
  或者又该向更玄学的地方想,比如这是神明的某种神迹,世界意识的赐予,或者就是某种神性的巧合薛慈揉了揉眉心。
  他居然觉得这种思路很正确,并且在下一秒,内心已经接受了这个说法,准备理所应当地进行下一步实验了。
  但薛慈仍然觉得很不对劲,他对研究一向谨慎,在这方面很敏感。这种与现实的违和处让他回忆起了很多不美好的经历,意识被操纵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前兆。在下一秒,薛慈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这么频繁地梦到谢问寒却好像从来没觉得什么不对。
  薛慈本应该紧张的,但是在发现这件事可能和谢问寒相关后,他的那种防备又突然松懈下来了。
  不管怎么样,谢问寒都不会害他。
  薛慈虽然意识到了不对,面上却没怎么强烈地表现出来。让暗中看着他的谢问寒也放松了警惕,以为这次的暗示依旧成功过关,薛慈很顺利就接受了梦中的研究成果也可以运用到现实中这个设定。
  在这个夜里,谢问寒又和往常一样与薛慈见面,并且构建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场景
  薛慈身上披着再柔软不过的丝绸浴袍,似乎刚淋浴出来,雪白的肤透着淡粉色,发上略微湿润,带着一点蒸腾的水汽。
  一点滚圆的水珠落在少年身上,划过手臂指尖,又滑落到形状优美的小腿上,在皙白肤上留下明显又湿润的水痕。
  薛慈整个人都像刚刚破水而出的漂亮神明,鲜嫩又诱人无比。谢问寒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便上前撑着手压在少年的上方,蹭着薛慈的耳垂,灼热吐息让小少爷的颈项锁骨都透出了一点淡红,有些迫不及待地低声说道,阿慈
  他的手碰到少年的腿弯处,握住那一截看着很单薄的脚腕。
  薛慈眨了眨眼。
  少年的皮肤柔软光滑,像是轻微一按就能留下很鲜明的印子。
  刚沐浴完毕,他小腿处还积蓄着一点水汽,是未擦拭干净的温水残留下来的痕迹。
  带着一点刚好熨烫手心的温度和湿润的触感。
  谢问寒与他对视,像是心弦被很重地撩了一下。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去亲亲面前的薛慈,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紧张起来。
  阿慈 、薛慈,薛慈。
  他一下一下地低声喊着薛慈的名字,忍不住想要将心里那点喜欢都展现出来,剖开自己的心给薛慈看
  然后他的手就被薛慈给牵住了。
  薛慈乖乖地躺在柔软的被褥上,墨一般的黑发披散开来,领口松松垮垮,拉开的弧度很大,借由谢问寒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漂亮的锁骨和那延伸下去的一片苍白的、少被人窥见的肤,要是再深一点,说不定还能看见那颜色很漂亮的两点。薛慈笑的也很温柔,艷红的唇瓣弯起,那双眼如镜面一样清透映出了谢问寒此时的表情哪怕是谢问寒,都觉得自己此时神情,实在是太过急色,和平日截然不同。
  可谁叫薛慈就是能把他迷的神魂颠倒。
  谢问寒一点都不因此羞耻。
  怎么了?谢问寒问。
  他的声音很低哑,哄骗着这会看上去实在可口的小少爷,我先帮你摸一下,或者
  不用。
  薛慈顿了一下,也是不敢让他说下去了,正色道:我觉得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我实验室项目还没做完。
  谢问寒:
  又来?
  第140章 实验成功
  谢问寒这会还硬着呢,忍了整天,自然很难克制住自己碰一碰薛慈的欲望。但他想勾引着薛慈和他一块厮混的目的却始终没能达成,此时小少爷仍笑意盈盈望着他,目光澄澈,只是在谢问寒久不回应后,眼中略带了一些疑惑。
  他要怀疑起世界的真实性了。
  谢问寒倒吸一口冷气。只好又一次放弃了今夜的活动,转为十分正经的、和谐的、放到晋江都不会被红锁的科学研究上。
  他终是很容易对薛慈心软让步的,此时微微叹息,那研究要紧。
  谢问寒翻起身,床褥上被他压出的褶皱印记正缓缓恢复原状。谢问寒准备自己去解决一下问题的时候,又被薛慈牵住了手。
  少年修长漂亮的手指缠住他的掌心,轻轻挠了一下。
  薛慈仰头看他,神色纯然无辜,好像刚才撩了谢问寒掌心一下的是哪只过来凑热闹的猫咪而不是他。又用最温软轻和的声音问他:你要陪我吗。
  我想你陪着我的。不等到谢问寒的回答,薛慈便主动垂下了眼,那层细密又纤长的睫羽也垂了下来,很轻地颤动着,问他:可以吗?
  谢问寒那瞬间,眼底世界便也只剩下薛慈垂眸模样,和耳边鼓噪地像要敲破耳膜的自己的心跳声。
  好。
  于是又变成了之前的状态
  薛慈在梦中做研究,谢问寒成了他的助手。他们身穿着研究服在实验室中穿行,最亲密的接触就是交替资料时,指尖会撞到一下。或者薛慈在统计完某阶段数据后,心情轻松,会抬起头来望他一眼,给谢问寒一个很惬意的微笑,眼中笑意温柔散漫。
  于是谢问寒又像被补足能量,甘愿为这个笑容老老实实留在实验室打工。
  谁叫我答应了他。这是没办法的事。
  谢问寒想。
  阿慈离不开我。
  这么一段时间下来,白天的实验内容反而成了其次,真正阶段性的发现,都是在梦里产生的,薛慈的研究进度突飞猛进。在一次实验后,薛慈突然心血来潮,改动了一个微小的芯片线路结果引起了连环的能量失衡与堵塞。
  这对薛慈而言是很少见的情况。他对能量的把控一向精准,很少出错,又何况是这种像是新手才会引发的bug。
  在修改的途中,薛慈的注意力相当集中,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修改里,甚至完全忘记把控时间和记录数据。
  实验室中的其他一切无关事物仿佛已经消失了,眼前只剩下数据算法和线路规划要用到的仪器。
  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似乎只持续了很短暂的时间,有点类似薛慈以前啃资料时陷入的忘我状态。
  所以薛慈从终于修理好的芯片线路上抬头时,发现自己腿站得发酸发涨,肢体也微微僵硬酸疼时,第一时间还是觉得自己的身体体质太差,该加练了紧接着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才微微怔了一下。
  钟表上的时针分针精确显示着,现在是 20:03。
  距离他开始修改bug时,过去了六个小时。
  根据薛慈自身的体感,他还以为只过去了十五分钟。
  薛慈:。
  也怪不得实验室中的同事都走光了。
  作为研究员,大家都有实验进行到关键时刻的紧张时期,都很了解被其他人打断的烦恼,所以在他长时间的实验过程中,也没有人来打扰薛慈,大家都安静离开了,还体贴地在外面挂上延长使用的标识但谁能想到他只是在修改一个很轻微的bug来着。
  薛慈的效率还从没有差成这样过。
  他倒也没产生什么挫败感,只是略微清洗过手,揉搓着骨缝间发疼的手腕,重新坐在了实验台前。
  观察着那个让芯片天才也折戟沉沙的普通级芯片。
  不管是从外形、线路、甚至最后检测出的功用上,都和它的同类没什么区别。除了能量凹槽带着一点宝石绿的厚重颜色,就算扔进它那群批量的伙伴中都挑不出它有什么特殊的。
  不过批量的,伙伴?
  薛慈看着那块平平无奇的芯片,突然垂下了眼。
  他生出一个很大胆又很让人迫不及待的想法。
  早在这之前,国芯院的其他专家就研究出了用来批量复制的数据仪器,但是复制出来的芯片始终都是外形相似,线路却混乱无比的废品,连原品1%的效用都发挥不出来。
  而薛慈在进入潜龙后,他翻阅了去年近一半的电子图书馆资料,在加上这段时间对程序改进的专攻,自己就能制成一个小型的复制仪器。
  而潜龙基地的实验室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完善的设备,完全可供由他进行任何想做的实验。
  薛慈这时候冷静分析着一切的可能,他隐隐感觉到了这段时间最棘手的难题将被他亲手冲破围栏,却来不及去品味那屠神计划终于被打破了最坚固的一丝壁垒而带来的喜悦冲动。薛慈封存好自己的情绪,想到,他现在要做一件事,要很顺利地去做完它
  手很稳。
  薛慈搭建运行好复制仪器这一过程耗费了他许多时间。然后挑选出那平平无奇的一块普通芯片,将它放在了将运行的仪器内核处。
  薛慈单人构建的复制仪器机能不算强大,只能批量复制出十五张芯片上下。薛慈设定好数据,等待它启动,又耗费了将近半小时的时间,才让那仪器慢腾腾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刚好十五张芯片。
  它们和薛慈亲手做出来的那张芯片外观很接近,能量凹槽处浮现的也仍旧是宝石绿的特异颜色。只不过越往后复制出来的,颜色便愈浅淡。
  薛慈将复制芯片排好编号,一张一张地检测它们其中包含的能量。
  他站在仪器前,垂眸等待着。
  很难说心里没有期待,所以在数据呈现出来前,薛慈的确紧张了一下,心脏缓慢沉重地砸在腹腔中,又像是要从他的喉口处跳出来。
  哪怕是薛慈第一次亲手制作芯片时,也没有这样紧张的时候。
  或许因为那时候只关乎他个人的未来,而现在关系着
  他在乎的很多人,和身后的母国。
  偏偏检测结果出来的比平时还要慢。薛慈精确地计算着时间,在发现结果迟了半分钟还没显示出来的时候,几乎就要上手去修理仪器了就在他指尖已经碰到仪器的精密部位时,结果在一瞬间排序好,整齐显示了出来。
  98%
  96%
  90%
  直到最后的一张芯片,显示的数据是61%。
  薛慈在那瞬间呆怔了一会,然后才被猝不及防的喜悦给淹没了,一下子有些失声!
  复制成功了!
  出现的不再是不可投入使用的废品,而是能量蕴含度完全可以通过检测的优等品。哪怕复制的芯片越到最后,能蕴含的能量也越低,但是连品次等级最低的那个,也达到了61%的能量蕴含标准,属于芯片划分的最低等级的优等品。
  薛慈表现高兴的方式一贯是内敛的,通常也就笑容会明显一些。这会却高兴得差点站不住了,他的腰际靠在仪器上,手抓着某个角落,指尖不断地颤抖着,翻滚的心绪尚未平息下来,巨大喜悦不断冲击着心绪。
  最艰难、最不可实现的研究,在这一时刻,被打破了那仿佛坚不可摧的城墙,能透过那一点缝隙看见里面流淌出的光芒!
  原来研究的关键从来不在复制仪器的机能上,而是从芯片本身的特殊制作方式上下手薛慈想着,又很快否定掉了这个公式。
  说不定是可以双向改进的,复制仪器的功能同样可以重点研究,没必要将科研局限在一个可能性上,至少现在能确定下来的,改进芯片本身的制作方式是一条可行的路!
  长久以来的碰壁,让人无处下手研究的计划案,在今天才踏出了有效的第一步。
  确定了方向,接下来需要更大量的研究和实验,只能在无数次笨拙的试错、无数次繁多的不可能中寻找可能,这种工作量是薛慈一个人难以完成的。
  不过没关系。
  他们已经成功了第一步了。
  薛慈迫不及待地就想将发现传达给导师们,不过在这种强烈的喜悦冲刷下,他还是冷静了下来,先看了一眼时间。
  半夜三点了。
  教授们年纪都偏大,这会大概都在酣然梦乡当中,半夜的会议对老人们心脏负荷颇大,也实在有些失礼。
  薛慈才强行压抑住冲动,将浅显的研究总结用邮箱发给了教授们。然后开始整理更完善的资料,关于制作出那个特殊芯片的详细过程和细节,并且实验出各类猜想、方法、结论,推测有没有更体系化科学化的方式来达成同样的研究成果。
  哪怕是偶然,他也有信心将这变成一种必然。
  灵感的门已经被敲出了一条缝隙。
  实验室的窗外,天光大亮。
  第141章 搞研究的都心脏
  薛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大概是在他阖眼坐在仪器旁边的狭窄座位上的时候。
  室内的通风系统仍在运转,清醒时恰到好处的温度在薛慈睡着后便显得不合时宜了一些,寒风像打着旋一样往薛慈的衣领中钻。梦眼惺忪的少年人下意识将那身略微宽松的白色长袍收束紧了点,紧紧贴着苍白的肤,却还是被无孔不入的寒意激得肤上都泛起一点泅开的红。
  浓长的睫羽轻轻颤了一下,被冻得像是下一瞬间就要无可奈何地醒来然后薛慈便重新落进了一个拥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