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了船,秦淮夜把船划到一处水草很深的地方停了下来,岸边长着各种杂草,而河岸的另一头就是他们这次去的条江了,白烟站在船上,目光越过河岸,望向那条江,心里却忐忑万分,道:“咱们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吗?”
  “怎么了?”秦淮夜见她在码头的时候就有点不对劲,当时他以为自己多想了,现在想来从那时起,白烟好像就十分焦灼的样子,猜想她会不会是不想走了,便又问了一句,“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骑马回白云镇等着我……”
  “谁说我后悔了,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感觉有人故意唆使着我们来到这里似的。”
  秦淮夜若有所思,道:“怎么说?”
  这条船并不大,坐三个人都觉得拥挤,放在江里一点都不打眼。白烟坐在船里的小木凳上,道:“我问你,你在没遇上我之前曾经遇到过刺客吗?”
  秦淮夜摇摇头,道:“没有,不过方才的那批人不是因为你来的,他们是针对我来的。”
  白烟道:“不对,我觉得他们是专成来杀我的。”
  秦淮夜对她的回答有些惊讶,因为她除开是自己的娘子这一层关系之外,就是一个普通民女,娘家不是什么权倾朝野的名门贵族,宫里的人没必要杀她,觉得白烟有些过于担心了,便安慰她:“你是太过担心了,不如这样,先送你回去,时间还来得及。”
  白烟没好气的瘪瘪嘴,“你当真觉得我是那么贪生怕死的人?”
  秦淮夜有些不解:“那你说说为何觉得他们是针对你来的。”
  白烟看着不远处的江水,开始条分缕析的将这一年来发生的事说给他听。
  “自我们成亲之后,我便多次晕倒,后来你又因为救我而受伤,不得不去喜来宝修养,然后郝掌柜从街上领回走投无路的萧三郎,有人冤枉是萧三郎的弟弟武历年身上的病传染给她,我们帮兄弟二人讨回公道,又发现病情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最后收留所有染了病的病人,然后何修舞的再次出现,告诉我们只有战事连连的米贡有解药,你又不得不去京都请求皇上停战,路上遇到我,遭到刺杀,这一切的事未免也太巧合了。”
  秦淮夜一听她这么说,也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便问:“你是说这一切的事情都是有人在背后故意策划,而且这个人是故意趁我在喜来宝的时候,发动瘟疫,然后引导我上京?”
  白烟点头,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可照你这么说,他们为什么不在不趁着我们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动手,非要趁着我们两个人相遇,这样岂不是为刺杀加大了难度?”
  白烟羞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两下三脚猫功夫,在你身边那是拖累你的,没准儿他们想着你一个人的时候不好对付,专门挑了有我在你身边的时候,而且他们一定不会想到我会功夫,选择在这时候动手,就是觉得我会分散你的注意力,从而达到他们刺杀的目的。”
  秦淮夜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看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有人故意想让我亲眼看着你在我面前死掉。”
  白烟疑惑,如果说是宫里有人要杀他们,那这个人秦淮夜不用说,她也能大致猜到,无非就是朝廷里还有人忌惮他,毕竟以前秦淮夜在朝廷上的威望实在很高,而这些人里最想秦淮夜死的就是皇帝,而秦淮夜对她的感情,她是知道的,尽管平时她总是一副吊耳郎当的模样,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秦淮夜心里有多在乎她。
  她这么一想,浑身跟冻僵了似的,颤声道:“你是说皇帝想让你亲眼看着我死?”
  秦淮夜似乎没想到她竟然会猜是皇帝派的人,着实惊讶了一番,但一想到何修舞之前的身份,便又没那么诧异了,有可能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何修舞,便道:“是何修舞告诉你的吧。”
  白烟点头,“是她,而且她把七年前的事都告诉我了。”
  秦淮夜无声地笑了,“当年她只是个养在闺中的女子,竟然能知道这么多事,看来我真是小瞧了她。”
  白烟急忙解释,“你别生她的气,是我坚持让她说的,要不是她告诉我这些,我都不知道你经历过这么多。”
  一阵沉默之后,秦淮夜自嘲的笑笑,“看来我什么事都瞒不了你了,知道了便知道了吧,也没什么好瞒着的,本就是些成年往事,早就不值一提了。”
  他这么想,让白烟心里难受,什么叫做往事?若真是往事,皇帝便不应该在这七年当中还想着怎么置秦淮夜于死地。
  秦淮夜放下船桨,抬腿跳上了岸,伸手道:“上来,不管怎么样,先进京再说,我母亲不会看着我不管的,京城里我认识不少人,到时候我差人进宫告知她一声,她自会派人暗中保护我们。”
  白烟忧心忡忡,却见他一脸轻松的笑,也跟着放下心,“好。”
  两人都上了岸之后,秦淮夜发动内功,之间那河里的船竟然脱离了水面,伸至半空中,然后直接越过他们的头顶落在另一侧的江面上,看得白烟目瞪口呆。
  这条通往京都的江,表面上是一派的波澜不惊,只要是一个有太阳的天气,微风轻轻一吹,就会使得江面波光粼粼,甚是好看。可江底的暗流涌动其实是会吃人的。
  那条小的可怜的船在江面上缓慢地移动,从远处看,跟湖面上的野鸭子似的,渺小得不值一提。秦淮夜滑动着船桨,余光却朝四周查看,确定这附近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才放心地往前行驶。
  远处的瞭望台上,站着两个士兵,看到江里的意象,挥动手里的旗帜,让他们停下,最后两人进了瞭望台,被那两个士兵带进一间狭小的屋子——屋子四面都是黝黑的石壁,温度比外面还要低好几度,里面只有几根破破烂烂的小板凳和一个瘸了一条腿,又被重新安上假肢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