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森在出发的时候,其父郑芝龙便已经派遣二叔郑芝虎开始准备攻城,说是准备,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攻城器械以及火炮早已经就位,不过是在为郑森前往试探熊文灿作出样子。
按照郑芝龙的说法,七天,无论郑森在哪里,郑芝虎都要开始对大员城实施攻城。
郑森徘徊于朝廷和郑家之间,自然是希望自己能多做些事情,以缓解郑家与朝廷的矛盾,同时,他也是在为郑家寻找一条出路。
这次来到福州府,虽然是听从郑芝龙的命令,但郑森也有自己的想法,这个想法只有他自己清楚,就连陪他一起的陈永华,他也没有告诉。
想到这里,站在门前的郑森便感觉心口一阵发闷,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能不能得到父亲以及郑家人的支持,在他心中想到最有可能的便是自己从此被整家人唾弃。
只是,为了郑家,为了自己的父亲,郑森明白,自己必须要去做些什么才好。
闭上眼,郑森牙关紧咬,他很想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人听,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这么痛苦了,再将这件事说给别人,只会让别人和自己一般痛苦。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外面突然下下起了大雨,哗啦啦的雨滴声,将郑森的思绪召了回来。
福州府南面是兴化府,此时的熊文灿正在兴化府内,同福州府一样,兴化府同样下起了大雨,只是和郑森着急心情不同的是,熊文灿却显得很悠闲。
木质屋子内,福建总督熊文灿、兴化府知府刘安以及当地有名的几名大儒,正盘腿坐在木质的地板之上,熊文灿呈上而坐,刘安以及几名大儒分坐在两侧。
中间摆放着一张小巧玲珑的茶桌,精巧的紫砂壶、紫砂杯正摆放在上面,茶壶内散发着寥寥水雾,茶香飘满整个房间,屋内恬静、悠闲的气氛和屋子外下个不停的大雨,别有一番滋味。
几人一边喝茶一边谈论着诗文经赋,谈话间,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就在几人谈论间,脚步声伴随着大雨的哗啦声传了过来,正在说话的熊文灿瞬间止住了口中的话语,将目光看向门外,几人见熊文灿停了下来,除刘安外,另外几人只是端起桌子上的茶水,细细品尝起来。
一名护卫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站在门外,抱拳看着熊文灿和众人欲言又止,熊文灿见此,一招手,护卫顿时明白,绕过众人走到熊文灿的身旁。
趴在熊文灿的耳边,细细说道:“大人,福州府传来消息,郑森已经到了福州府,前去拜见过大人。”熊文灿点了点头,右手不动声色摆动,护卫恭敬的退了出去。
熊文灿这时将目光看向在场的几人,见除刘安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之外,其余几人都是一副傲气的样子,仿佛丝毫没有受到熊文灿的影响一般。
熊文灿对此只是笑了笑,并未说些什么,随后他伸了伸懒腰,口中笑道:“这人一上了年纪就容易困,好不容易静下心坐下来陪几位好友谈论、学习诗赋,没有多久就是浑身酸痛,精神也不行了!”
熊文灿像是感叹,众人一听便明白了,熊文灿这是下了逐客令。
几名大儒见此,忙站了起来,作揖道:“既然如此,我等还有事情就不叨扰总督大人了,告辞。”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熊文灿作揖道:“老夫近日身体有些不适,多谢几位谅解,慢走。”说完,朝门外喊道:“来人,送客。”
一旁的刘安见此,忙笑着谄媚道:“部堂大人公忠体国,可要多保证身体才是,福建能有今日,上拜圣上之隆恩,下则是多亏部堂大人这些年的操劳。”
几人见刘安如此说,顿时有些不屑,举步朝外走去,唯有熊文灿明白官场上就是这样,于是道:“我等身为朝廷重臣,理应为国操劳,不过是我等职责罢了,刘知府,你说是不是?”
“是、是..部堂大人所言极是,下官受教了。”见熊文灿依旧看着自己,刘安猛的醒悟过来,忙作揖道:“下官也要告辞了,就不叨扰部堂大人。”
“刘大人客气了,慢走。”
“部堂大人留步。”
将众人送走之后,熊文灿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桌上的茶水也已经变凉,熊文灿却丝毫没有在意,只是一个人陷入了沉思。
花白的头发和胡须,让盘坐在木质地板上的熊文灿给人种老态龙钟的感觉,静静的坐在这里,熊文灿身上猛然有种威严,让人难以靠近的气势。
不多时,一名年轻人举步走了过来,当他看到熊文灿闭眼静坐的时候,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是面带笑容的走了进来。
“大伯,听说郑芝龙的儿子郑森已经到了福州府,看来郑芝龙这次也急了,否则不会这时候派人来拜见大伯。”年轻人声音中略带得意,随后在一侧坐了下来。
熊文灿缓缓将眼睛睁开,看向一旁的年轻人,眉目一邹,不悦道:“谁让你坐下的,还不快站起来。”
年轻人一听,身体一顿,目光看向熊文灿,见他脸色有些不善,低头站了起来,口中道:“大伯,我知错了。”
“嗯”熊文灿这才点了点头,脸色缓和了起来。“坐下吧!”
“谢大伯”
年轻人不过二十出头,乃是熊文灿的弟弟熊文宏最小的儿子,名叫熊从杰,是熊家三代中熊文灿最为赏识的小辈,为人好学,且聪明乖巧。
熊文灿有意让他从政,从自己的手中接过大旗,便对他大加培养,每当有什么事情,便叫上他一起商议讨论,并且教授他一些官场规矩。
“记住,无论做官还是做什么事情,最为重要的便是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做官更是要讲规矩,否则以后在官场你将寸步难行。”熊文灿看着他,语气严肃的教训道。
熊从杰忙不住的点头道:“是,大伯,我记住了。”
熊文灿这时脸色才变得温和慈祥,只见他亲自给熊从杰倒了一杯茶水,熊从杰也不客气,接过茶水便喝了起来。
“茶凉吗?”熊文灿却突然问道,让熊从杰一愣,看向熊文灿不明白他的意思,见熊文灿依旧面带笑容的看向自己,熊从杰低头沉思了起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