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又抬头,脸贴近宁休,宁休呼吸都快要停止了,明雁像小奶猫一样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眼睑下的眼泪。
宁休已过不惑之年,有过几位女朋友,一位男朋友,甚至一位形式上的妻子。这个年纪无需腆装天真,他有过许多次的身体接触,但从未有过哪个时刻像此刻这般,只需零点几秒的触碰,他的身体便能颤抖起来。哪怕是与明雁的第一次,也与现在的心境完全不同。那时是餍足与幸福,此刻唯有绝地中的希望。
明雁舔了下,觉得是咸的,皱了皱眉头,便不愿再继续,而是低头找栩栩。他想要回身,却被宁休拉住,他无辜地看他。
宁休伸出左手环抱住他,右手则是从他的背后绕至他的下巴处,抬起他的下巴。想到上次吻过之后便差点儿被他用绳子勒死,他没有一丝犹豫,还是将那个吻印到了明雁的嘴角。
明雁眨了眨眼,望向宁休看着他的双眼。
宁休加深这个吻,明雁觉得好玩地伸出舌尖也想要舔一舔他的嘴角,却被宁休一把捉住,他紧紧地抱住明雁。明雁呼吸渐渐有些乱,良久之后宁休松开他的嘴巴,贴着他的额头。
明雁喘着气,依然有些不解地看着宁休。
宁休抿嘴笑了,一把抱起明雁,“我们去吃饭!”
明雁被他抱起来,离了地面,又高兴地笑了起来,俨然已忘记了刚刚的事,宁休听到他高兴的笑声,看到身畔跟着的栩栩,心里头一回有了这几年来的踏实感。
明雁能够治好最好,便是不能又有何怕,他会一直陪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日更。
☆、一百一十二
待到又一年春暖花开明雁生日时,明雁的病情依然没有太大的进展,依然迷迷糊糊地分不清大多数人、事和物,依然转眼间便能忘记许多东西;却也依然爱吃甜食,爱看颜色艳丽的绘本,爱在琴房里玩琴玩半下午;也依然是个小胖子。
往常宁休也有休息的时候,但无论如何每年有几个颁奖典礼是必要参加的。而如今,整整一年他没再在大众视野中出现过。工作室员工的薪水他倒是照样给,在他看来,明雁总会好起来的,若是到时明雁还想要做一个演员,他留着这个工作室总会帮到明雁。
明思的确经常过来看明雁,李欢心也经常过来,陈昭也来过十多次,就连明渊老爷子都别扭地来过三四次。宁休将明雁养得很好,也从未请保姆,从洗衣到洗澡、做饭,样样亲自来。一是药的作用,另一便是食物的作用,如今明雁伸出手,手背上标标准准的一共八个小坑。明雁自己有时都伸着手玩自己手背上的小坑,边玩还边笑。
明雁生日这天,天气十分好。
明雁早上在床上醒来,人却还是有些迷糊,回身想要往宁休怀里钻,却没料到宁休那处是空的,他不高兴地睁眼,结果看到了眼前满室的彩色气球。室内窗帘还没有拉开,但今天天气太好,有些光微微渗透进来,这些微光落在气球上,气球们似乎都温暖了起来。
明雁微微张着嘴巴,自己坐爬了起来,看着近在咫尺的气球,想要伸手摸一摸,却又不敢摸。漂亮气球的诱惑太大,他到底还是伸出手小心地摸了摸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绿色气球。这和宁休经常吹给他玩的气球不同,这些气球都是飘在房中的。并且随着他手的触摸,气球们就移动了起来,气球们之间都用很细很细的没有任何杀伤力的棉绳连着,移动之间便如多米诺骨牌一般,牵动了床边的一台木制的八音盒,一阵阵旋律就此而出,八音盒大概有半米长宽,做得十分精致漂亮,一侧还有一个小风车。
音乐响起的时候,小风车还微微转动。
响起的音乐不是旁的,正是明雁经常弹的那首。
明雁呆呆地也忘记了漂亮的气球,只是认真地看着八音盒,看着风车一遍遍地转,听着耳畔周而复始却永不腻烦只觉欢喜的音乐。
在外听到卧室内响起的音乐声,知道明雁已经醒来的宁休轻声走来推开房门,气球飞了不少出去。明雁却压根没注意到房门已打开,依然呆呆地托着腮看八音盒,尤其那个小小的风车。
宁休也就倚着墙静静地看着明雁的侧脸。
直到八音盒的音乐告一段落暂时停止,明雁才回神,见八音盒不响了,以为坏了,可把他吓坏了,手脚并用地扑过去。宁休吓得赶紧抢在他前面扑过来抱住他,担心地问他:“怎么了啊?”
“坏了!”明雁手指八音盒。
宁休笑着拧了发条,八音盒再次响起来,明雁更觉讶异了。
“宝宝看,这个没有坏,只是它也要休息的。”
明雁眼睛睁得大大的,点头道:“哦!”
宁休陪着他又听了一个轮回,八音盒又静静停下来,明雁有样学样,自己去拧了发条,音乐果然响了起来,明雁高兴地笑了。
“高兴吗?”宁休问他。
“高兴!”明雁点头,又道:“好看!”两人一起听了许多遍,直到厨房中烤箱里的蛋糕渐渐散出香味,明雁小猫似的,小鼻子嗅了嗅,开心道:“蛋糕!”
宁休笑着一把抱住他,“是啊,专门给我们明明做的生日蛋糕。”
“生日?蛋糕——”
“对,今天是你的生日。”
明雁其实倒不大清楚生日的真实意义,可蛋糕越来越香了,他立即要往外跑,宁休抱起他,往厨房走去。明雁不爱吃冰凉的慕斯,宁休烤了个大戚风,奶油也已起好,明雁却等不得宁休好好装扮一个漂亮的蛋糕。
宁休刚戴着手套将蛋糕从烤箱中取出来,他就伸手去拉了一块吃,眯着眼不停道:“好吃!”
宁休捏着他鼻子笑道:“小馋猫。”回头看了看料理台上准备的红莓、蓝莓果酱和奶油以及各式水果,心想没法装扮就没法吧,他高兴就好。
吃了蛋糕,穿上新衣服,宁休带明雁回明家一起过生日。
车子在马路疾驶的时候,明雁可能知道今天不是去医院,不再像从前那样闷闷不乐地窝在后座栩栩的身上,而是兴奋地贴着车窗玻璃往外看,尤其到了市中心广场处,电子墙上一闪而过了曾经明雁某部电影的片段。他好奇地“咦——”了声,尽管宁休家中墙上挂满了明雁的照片,不乏从前的剧照和颁奖典礼照,但他看过便忘,甚至有时都不觉得那个那样瘦的人是自己。
宁休听到他好奇的声音,顺声看过去,也看到了那个瞬间,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明家的院子里也种满了桃树,此刻开满了桃花,明思有心给明雁过一个完美的生日,正如宁休为了布置今天只能取悦明雁一个多小时的房间,通宵几天亲力亲为地打每一个气球一样,明思甚至请了专门的搭建工人来,在院子的桃花树丛间搭了一个玻璃房子。
玻璃房子有尖尖的屋顶。
明老爷子、明沧与明舅妈,李欢心、陈昭,甚至秦思也请了来,一个人都不少,大家一起在坐落在桃花中的房子里给明雁过生日,一起给他唱生日歌。
虽然明雁其实并不能很好地理解生日的含义,脸上的笑却没有停。到了后来,李欢心和陈昭带着他一起出去掐桃花,连着树枝一起,玫红色、粉色、白色、粉白相间,明雁怀里抱着满满的一盆花,傻愣愣地高兴地笑着,进去又给一人发了一枝。明舅妈笑着当场就用玻璃瓶子养了起来,明雁立刻回头看宁休。
宁休点头:“我们也养的。”明雁这才放心地笑。
明思观察到了这一幕,暗暗皱眉,尽管不愿承认,明雁的确还是很依赖宁休。可明雁到底何时才能好,宁休又能保证对他这样好到几时?
如今明雁这般,自然是不知什么娱乐圈,明家人本就不爱管这个圈子的事,明雁离开了那里,他们更加不会关心。至于宁休,一年多没有再关注过那个他曾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可以说,明雁身边几乎已没人在意那个圈子,无人在意那些明星们的纷纷扰扰与情感牵扯。
唯有李欢心倒还偶尔关注关注。
秋天的时候,李欢心过来看他,给他带了好吃的蛋糕。待他高高兴兴地吃着蛋糕时,李欢心担忧地走到在厨房里炸西瓜汁的宁休身边道:“宁哥,安歌最近似乎不太好。”
“安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