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道路依旧熟悉,只是草木疯长,很多地方辨认不出当时痕迹。
这该是多久没人来了啊。
一道道荆棘横档身前,我纵身一跃跨过去。足尖轻点并没有真正着地,我兴奋带着忧伤。
兴奋是因为这山上风貌与之前迥异——这意味着确实过去了很长时间。过去了很长时间就意味着之前为仙的事很可能不仅仅是个梦境,也许真有这样经历也说不定。
不过!
不过我早已没有当神仙时候神通了。
那我现在踏步虚空,我不是不可以。但要我像之前那样洞察万里,控制一国风雨——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所以,我有了猜测,却依旧迷茫。
……
山上遇到打柴青年,这青年看着飘忽经过山路的我吓了一跳。
我也被他吓了一跳,看着他的面孔带着验证成分。
“亭霖?”
亭霖是我之间教过的一位樵夫家儿子。
“你是先生?”
他看着我,回复的话应证了我的猜测。
是的,我是教他启蒙的先生——山脚下小小学堂,他曾经是我的学生。
“先生这十年,到底去了哪里?”
他和我并行,问起来让我吃惊——已经过去十年了?
看那山上草木生长成现在这样子,确实是过去不短的时间了。
“已经十年了?”
“正好十年时间。”
……
可不是十年前夏初那场雷雨。山上郁郁葱葱。
现在一样是春夏相交时节,桃树落花还没有化为尘土,满山林木翠绿欲滴。
我看着身前少年,问他十年前故事。
“你是说,已经过去十年了吗——十年前而离开那天有什么动静?”
我问他,他想起。
“那天也没有什么不同,就是一场瓢泼大雨要落下——然后山上电闪雷鸣,雨突然就放晴。”
“然后第二天,我们去学堂却没见到先生你!”
他说着,让我有些惭愧。
“那——你们……”
我想说又不敢说,终究是叹口气。
“等下别说——我想去学堂看看。”
我说,看着身边的少年。
我离开了,毫无预兆。
那为了我而建起来学堂会怎么样?
我看着他,他理解我心急。
“放心吧,还在。”
他说完看着我,忽然又有些好奇。
“你这十年去了哪里,怎么容貌不变!”
我苦笑。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是真的去了那里!
……
学堂山脚绿树掩,朗朗书声悦耳。
我听着自然高兴,也好奇——究竟是谁当了先生?
“先生——学堂没有荒废,我们继续读完你留下来的书。”
他看着我,有些自豪。
“泽华那人不可貌相,现在已经是泽秀才——我们几个会些文字的现在每天轮流换,远近几个村子里的少年都来这里上过学!”
“先生当年说过,凡少年,当识字——这句话现在已经不再是梦境!”
他看着我,让我欣慰。
这样就好——这样就很好!
我微微点头,又默默离去。
在别人眼中,我大概是永远不会再出现的一个人了吧。
我看着身边背着背篓青年,说出自己想法。
“我回来了,你不要说出去。”
“就当我没有再回来——十年前暴雨,过后再无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