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姜琬知不知道, 有何重要呢, 这一切都是他来决定的。
萧耀道:“她若知, 我何须追过来?”
观姜琬最近的表现, 是不像知情的, 不过萧耀已经如此动情, 平日里应也有透漏, 姜琬不会毫无察觉,但可能与自己想得一样,以为会当侧妃罢?
谢氏苦笑了下:“既然皇上都准许了, 我还有何可说?阿耀,我这做姨母的,没有什么可给你, 原先也只想……罢了, 你大了,早就有自己的主张, 我是不该多此一举。你这么喜欢阿琬, 不惜放弃掉这一切, 我当然要成全, 你明日就带阿琬回京都罢。”
她转身出了去, 临到门口,眼睛不由湿润。
看着她背影, 老夫人倒哭了起来,拉着萧耀的手:“阿耀, 她这次是过分了, 但她并不知你想娶阿琬,你莫放在心里啊。你想想这些年,阿英是怎么待你的,阿嫣不在之后,她心疼你,把学浩一个人放在家里,来宫里相陪。阿勉不在了,又是如此,她怕你太过伤心,出入宫里多少次?你去打仗,她冒着危险来看你……”
往事历历在目,萧耀沉默,半响道:“外祖母,姨母对我的恩情,我都铭记在心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人擦擦眼睛,“阿琬这孩子又好看又聪明,别说你,我也喜欢的紧呢,阿英她也会想通的。”
萧耀微微一笑。
姜琬不知那边说得如何了,有点不安,谢氏这次将她骗走,肯定会激怒萧耀,而萧耀让她做王妃,谢氏一样不会同意,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怕是要坏了,正想着,柳氏与姜琰寻过来了。谢氏让她们歇息,但她们见不到姜琬,如何放心?
“琬琬,你怎么样?”柳氏拉住姜琬询问,“殿下与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杨夫人说让你们自己解决,我看殿下似乎很生气?”
“是啊,姐姐,他有没有欺负你!”
欺负什么的,她能告诉吗?姜琬轻咳声,扶着柳氏坐下,才郑重告知:“娘,殿下刚才说要娶我为妻。”
幸好坐下了,不然柳氏真得要摔倒。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她喃喃道,“王妃?琬琬,我没有听错吧?这怎么可能,再说,老夫人与杨夫人不是才说了那位徐将军吗?”
她感觉自己都糊涂了,想不明白。
“殿下说皇上会赐婚,我们应该很快就要回京。”姜琬还告诉她一件事,“娘,爹爹做官了呢,他医治好定王殿下的病,皇上封他为奉议郎医学博士。”
柳氏眼睛都瞪圆了。
姜琰好奇道:“那爹爹以后也要去衙门吗?”
“不用,听闻是虚职,只是一个名头,但可以领三品官的俸禄。”
柳氏呆呆的听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从上房离开,萧耀径直回了此处。
见到他,柳氏连忙站起来,想到女儿说的,萧耀会成为她女婿,柳氏真不知自己该高兴还是害怕,或者是别的,只觉心头一团乱麻,就想早点看到姜保真,好与他说一说。
她实在不晓得如何应付。
“我们明日启程回燕京。”他不能久留,萧耀吩咐道,“你们把行李收拾下。”
“干娘也同我们一起回去吗?”姜琬试探的问。
萧耀淡淡道:“我不知。”
显而易见,他刚才的会面并不愉快,姜琬沉吟着与柳氏,姜琰道:“娘,阿琰,我与殿下单独说几句话。”
“好。”柳氏拉着小女儿告退。
厢房内只剩下他们,萧耀立刻就不老实了,上前一步抱住姜琬,手指箍在她腰间,低声道:“把你母亲,妹妹支开,是不是想本王做些什么?”
他从后面抱着她,呼吸拂在耳朵上,姜琬脸一热:“我是想说正经的,表哥,您与干娘……”未说完,他已经亲上来,耳垂落入温热的唇间,被戏弄的啃咬,她哪里还能好好说话。
屋里传来一阵娇嗔。
老夫人听说萧耀要带姜家一家回京,急忙去见谢氏,劝慰道:“你是长辈,更是要让着点儿了,耀儿如今在气头上,我替你说过情,他应该不会记恨,你也将这事儿揭过去罢。皇上都要赐婚了,与耀儿作对能讨得了什么好,伤了感情,便大度些。”
“我是管不着了,只恼他不与我商量,不声不响就打算娶阿琬……”
“嗨,五十步笑百步,你不也一样吗,不止瞒着耀儿,还瞒着我!”老夫人瞪着她,“我可怪你?母女之间没有隔夜仇,耀儿这性子你比我清楚,你退让一步,才能皆大欢喜。”
谢氏不语。
“那你是想与耀儿决裂了?”老夫人怒道,“阿嫣临死前将他交托与你,你答应过她什么?若是换做学浩,你也这般?好,好,当我多说,你也有自己的主张,我的话听不进去了!”
老夫人气得转身出门,迎面与姜琬碰上,她问道:“老夫人,干娘在吗?”边说边挽住老夫人的手臂,“这些天多谢您的照顾,您以后一定要来京都,我也好好款待您。”
小姑娘笑得很灿烂,让老夫人心情也变好了。
谢氏追出来,看到姜琬,面色有点不自然:“阿琬,你来了。”
“是啊,干娘。”姜琬仍如以前一样的态度,大大方方的,“干娘,我们明日一起回京都罢,大哥大嫂还有绪儿肯定在念着您呢。”
就算谢氏此时怀有不满,她还是要表明下态度,无意对谢氏作对。
毕竟自己无权无势,嫁给萧耀,他若是长情也罢了,若不是,她的处境就会非常困难,再得罪谢氏,她都不敢想象了。
这小姑娘真正是聪明,也难怪外甥儿被迷住,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喜欢姜琬呢?不过牵扯到萧耀,到底多了几分算计,但现在为时已晚,正如母亲所说,难道真的要为这一件事与萧耀决裂不成?二十几年的感情,付诸流水吗?
当断则断,只能往前看了,谢氏接受她的好意:“我这就去收拾,”又看向老夫人,“娘,您叫厨房准备些吃食给我们路上吃。”
“好,好!”老夫人笑起来,“我这就去!”
第二日早上,众人在垂花门口与老夫人告别。
“娘,我得空再来看您。”谢氏看着母亲花白的头发,由不得红了眼睛,“您一定要保重。”
“不用担心,我身子骨硬朗着呢。”老夫人拉着萧耀的手,“耀儿,你成亲,我一定会来京都的,等择好吉日,定要告知。”
“是,外祖母,到时我使人来接您。”
老夫人一叠声说好。
众人陆续坐上马车,扬尘而去。
姜保真封官之后,最欢喜的除了萧耀,便属皇后,她心知萧廷秀应是答应赐婚了,想到萧耀将来会娶姜琬,就觉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
这姜琬乃医家女出身,父亲不过一个虚职,丝毫没有带来帮衬,而她的儿子却会娶莫政君,皇后叮嘱萧娥姿:“你去了莫家,再邀请几位姑娘,这样莫家就会热闹了,莫姑娘也会感激你,等过得阵子,我再请她入宫一趟。”
反正萧耀已经打算娶姜琬,这种出身,都能求得,那萧烨求娶莫政君,更是不难罢?那毕竟是成国公的女儿,皇上从小看着长大的,肯定也相信她的为人,皇后越想越是心花怒放。
萧娥姿坐了轿子去莫家。
听说她来,莫政君得意一笑,对着镜子插上支金簪,聘婷迎了上去,亲昵的拉住萧娥姿的手:“公主,许久不见。”
“是啊,我可想你了。”萧娥姿也没什么心肝,对莫政君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母亲要求,她就愿意走近些,“我刚才来的时候已经请了陈姑娘,江姑娘等人了,她们一会儿也会过来做客。这等天气,不合适出去赏花,我们就在屋里写写字,听听曲儿罢?”
“好,你考虑的真周到。”莫政君吩咐下去,又叫人端来一盘寒瓜,“在井水里置过了,你途中必定渴了,多吃一些。”
萧娥姿当然不客气,拿起一块来。
屋里有冰鼎,凉气习习,萧娥姿吃了几块竟都觉得冷了,擦擦手说起闲话:“我最近打叶子牌,每回都输,我们等下也玩几把,看看我的手气是不是真的那么坏。”
“你想玩,我当然奉陪。”莫政君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外面,像是不经意的问起,“公主都是跟谁玩叶子牌呢,几位殿下吗?”
“哪有,二皇兄去平凉了,哥哥就不提了,我完全不是对手,四皇兄又不喜欢玩。”
莫政君惊讶:“二殿下去平凉还未回来吗?”
“好像这几日就要回来了。”萧娥姿朝莫政君笑一笑,“听说杨夫人是突然起意去平凉,而今随同姜姑娘一起回京了呢。”
这一刻,莫政君心底凉透了,本来姜保真被封官,她就气得不行,但听说萧耀去平凉,心里还存着几分侥幸,觉得或者娶不成姜琬,但没想到,他们一起归来了。
漫漫长途,那两个在一起,什么事儿不能做,只怕到得京都,萧耀的心就更坚定了,她根本不可能再行撼动。
莫政君的手指紧紧捏在一起,她这样的家世,这等才华,萧耀怎么就能视而不见呢?他是不是非得等到那一日,当不上太子时,才会幡然醒悟,后悔娶了那姜琬?
这股气憋在心里,让莫政君觉得浑身难受,勉强抑住了,问起萧娥姿关于萧廷瑞的事情。萧廷瑞病了十几年,没料到那姜保真真的把他治好了。
“定王殿下这几日还来过京都吗?”
“不曾,他说习惯住寒月寺了呢!”萧娥姿叹口气,“父皇也留不住,不过七叔的身体真的好多了,姜大夫的医术很厉害。”
原来他真的只来过一次。
莫政君的思绪飘远了,她好像回到了八岁那年,有次父亲带她去定王府做客,她在庭中遇到萧廷瑞,他突然病发,头晕目眩时,一头栽倒在她身上。
她那时候生得很矮小,被定王吓得哇哇大哭,定王将她抱起来,紧张的道:“可压伤你了,痛不痛?”
后来得知她叫莫政君,定王笑起来:“原来你是成国公的女儿,没想到这么大了,你满月的时候,我抱过你,你记得吗?”
说完自己都觉得可笑。
似乎,她跟他就只有这么一面之缘,父亲说定王得了怪病,轻易不出门。
她再一次听到他的消息,就是定王住去了城外的寒月寺。
她还记得,定王说欠她一个人情,因为把她的腿压痛了,休息了好几日才好。
莫政君陷入回忆时,萧娥姿请的几位姑娘陆续来了莫家,一时堂内顿时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