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正唱到:“门外的灯笼露出红红的光景,好听的歌儿传达浓浓的深情,月光的水彩涂亮明天的日子哟,美好的世界在我们的心中……”
咔哒,环保车的车门打开了。
记者们严阵以待,□□短炮的焦点中,一个庞大的、圆乎乎的身影跳了下来。
一名记者对着话筒说:“现在我们看到,那辆可疑的车上跳下来一个胖子,看体型至少有两三百斤,哦哟他差点摔倒……消杀装置还在喷射,那个胖子在漫天泡沫中向我们走来,这是什么特殊仪式吗?等等,他怀里还抱着一个白白的圆形物体,那是什么?他抱有什么目的?与漆准将有什么关系?让我们拭目以待。”
地上都是泡沫,时岁刚跳下来的时候差点滑倒,等他稳住被双层防护服包裹的身体,转头就看见好多人盯着自己这边。虽然他的本意就是想给漆准将排面,但是也没想到阵仗会那么大,一时有点羞涩和不知所措。
他低头对怀里的铁蛋说:“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太显眼了?”
铁蛋已经看见了目标人物,趴在时岁手臂上望着不远处:“哼哼,哼哼哼!”
时岁顺着它的目光看去,顿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迈着稳健的步伐向他跑去:“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我来接你啦哈哈哈!”
雪白的泡沫从他脚边飞溅而起,混杂着从天而降的那些雾花,竟然有种奇妙的圣洁感。
记者忍不住喃喃:“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像是婚礼现场……”意识到自己正在直播,他赶紧轻咳了一声,“那个,观众朋友们,看来这位胖先生应该是漆准将的朋友,不过关于他的身份,我们目前尚未可知。”
眼看这人声势浩大地冲向了漆延,搞不清状况的人都退后了一步。如果真有危险,准将身边的近卫肯定会上前制止的,他们可不想惹祸上身。
然而漆延的近卫都没有动作,他们就这样放任这人飞奔、靠近、撞到了漆延身上。
嘭——
时岁抱住了漆延。
所有镜头都随着他的动线移动,此时刚好拍到了漆准将的反应。
预想中的厌烦、尴尬或愤怒都没有出现,高倍特写中,漆准将紧拧的眉头舒展开来,唇角渐渐上扬,竟然是一个矜持的微笑。
人们看见他在时岁耳边说了句话,但声音很低,离得稍远一些都听不见。
那位直播的记者恨不得把话筒塞进漆延嘴里。
两人面带笑容地说了两句话,漆延知道时岁被重重包裹,行动不便,叉着他的腋下让他站稳,对身后的陈碧交代了几句,就准备跟时岁一同离开。
这种新闻怎么能放过?霎时间记者们又围了上来。
小报记者将问题迅速抛给了漆延:“漆准将,请问这位是?”
漆延认出他就是之前问自己买猪话题的记者,于是回答:“这位就是我的送猪对象。”
时岁见那人双眼放光地盯着自己,礼貌地说:“您好,我是时岁。”
小报记者赶紧在小本本上记录下来。
与此同时,随着镜头的拉近,众人也发现时岁的体型并不肥胖,而是穿了双层负压防护服的缘故,导致他看起来很臃肿。
有人询问:“时先生,请问您为什么这样出现?”
时岁误以为他在问自己开环保车的事情,腼腆地回复:“哦哦,我参加了环保局的转发抽奖活动,刚刚才去领了奖品,没想到是一辆车,就顺便来接漆准将了。”
记者瞥了眼还在喷雾的消杀车,干巴巴地说:“呵呵,您的运气真好。”虽然不知道环保局为什么要抽这种东西。
另一名记者补充问道:“我们的意思是?您为什么穿成这样?”
时岁正要说话,漆延的手在他腰上拍了拍,时岁有所感应,侧头看他。
漆延又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姿态,对众人警告道:“他是个很危险的人物,不这样的话,你们谁碰到他,谁就会死。”
记者们:“……”我听到了什么?这是威胁吗?
小报记者又迅速地在小本本上记录下来:漆准将放出狠话——谁碰他,谁就死。很好,标题他都想好了:送猪对象?亲密拥抱?他们的关系竟是这样?
不理会记者们的其他追问,放完“狠话”,漆延就揽着时岁快步走向环保车。
铁蛋跳上时岁的肩膀,朝人群哼哼着告别。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明天又是好日子,千金的光阴不能等~今天明天都是好日子,赶上了盛世,咱享太平……”
环保车渐行渐远,雪白的泡沫终于飘洒落定。
漆延的近卫已经撤了,短暂的怔愣后,记者们把焦点转向了隐没在后面一言不发的克莱斯上将,试图从他那里的得到答案。
记者问:“上将,请问刚刚那位时先生是什么身份?与漆准将的案件是否相关?”
短短几分钟,克莱斯上将已经暗中调查清楚了时岁的底细,甚至与退休的漆坤上将互通了有无。他总不能说,漆准将跟一个刚苏醒且浑身带毒的古人类暧昧不清吧。这件事实在要素过多,至少都能分成两个热搜新闻了。
于是他大手一挥,回了媒体四个字:“无可奉告”,就率人遁了。
此时,屏幕前的观众朋友们已经傻了眼。
我们今天是想看什么来着?不是关于漆准将的二次庭审吗?不是俊俏律师绝地反杀吗?不是军部和□□的暗潮涌动吗?
准将的送猪对象?开着环保车高调接人?
为什么像是狗仔偷拍,当事人讳莫如深,疑似要公布恋情?
漆延驾驶着环保车,关闭了《好日子》。
他偶尔侧头,还能看见时岁抱着铁蛋,乐呵呵地哼着歌。
刚刚在军事法庭门口他问他,怎么不接通讯,直接跑过来了。时岁回答,听到广播说他无罪释放了,就想赶紧见到他,祝贺他。
能被一个人如此珍重地放在心上,怎么会不感到熨帖。
漆延想到周哲说的那些时岁凭一己之力为他做的事,明明对这个世界并不熟悉,明明背负着最深重的孤独,明明还不能够被外界的人所认可接受,但这人还是愿意付出自己最大的善意和努力,去帮助自己。
有点傻气,又是那么赤诚。
借用时岁在网上发布的话,漆延也想说一句:他只有我了,我一定要保护好他。
时岁问:“我们还有多久能到科研所?”
漆延估算了下:“大概三个小时吧。”
时岁从后座拿了个背包出来,从里面翻出面包、水和零嘴:“我带了食物,先停下吃点东西吧,你不饿吗?”
漆延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停车:“好。”
随即时岁把食物一股脑递给他:“先垫垫肚子吧,回科研所那边再吃点好的。”
“你不吃吗?”话刚出口,他就知道这问题有多蠢,漆延抿了抿唇。
“我现在吃不了。”时岁望着他笑,“我不能打开防护服。”
“嗯。”漆延的心情忽然不那么愉悦了,索然无味地吃着面包和水。
“哇,是晚霞!”时岁忽然激动地说,“好漂亮啊!铁蛋,多拍几张照片!”
他们正处在一片空旷的大平原上,红紫色与黛青色的晚霞涂抹了远方的地平线,一层层地渗透过来,在鳞片般的云上渲染。
漆延看着眼前的人,忽然有些怔忡。
时岁的睫毛和眼睛里映着晚霞,偏过头的时候,又映着自己。这样单纯美丽的景色,似乎只能亲眼所见,却无法用任何方式保留。
在他意识到之前,他的手已经伸向了这人。
他想触碰他的脸。这样的愿望,一次比一次更为强烈。
很可惜,这次他依然只摸到了防护服。
时岁疑惑地问:“怎么了?”
漆延难得有些紧张,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喉结滚动,宣誓般地说:“我要让你……彻底自由。”
让你能够与我呼吸同样的空气,享用同样的食物,没有任何隔阂地,欣赏同样的风景。
如果可以话,也能够没有任何隔阂地,爱上一个新人类。
时岁近乎盲目地信赖着他,脸色微红地说:“好的,谢谢你!”
漆延的手还停留在他脸侧的防护服上,如同受到了蛊惑,不由自主地靠近。他知道自己碰不到这个人,可他还是想要靠近。
他的目光落在时岁的嘴唇上。
时岁原本还在为天边的晚霞而兴奋,这会儿完全被漆延银灰色的眼瞳吸引了注意力。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人是要做什么,只觉得那张冷峻的脸越靠越近,那双眼睑微微垂下,敛藏了平日的锋芒,而极致的性感扑面而来……
就在这一瞬,晚霞褪去。
哐当!哐当!哐当!
剧烈的声响震醒了两人。
时岁惊惧地问:“怎、怎么了?”
漆延反手拔出了粒子枪,神色肃穆:“是变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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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
特制防护服漏气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