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什么意思?锁是什么?”听童国虎这么一说,张毅城也是一愣。
“这把锁,就是害你同学得什么犹昨症的‘卯阵’!”童国虎转过身,又露出了久违的e.t.笑, “洪秀全创的是拜上帝教,信的是上帝,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国号定成‘太平天国’?”
“应该希望天下太平吧?”张毅城一脑袋问号,不知道这童国虎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希望太平,他还兴兵造反?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最太平!”童国虎笑道, “告诉你,卯术这种旁门左道,可不是他老洪家自创的!太平这两个字,跟你说的那个太平,不是一回事!”
按童国虎的话说,在中华民族五千年历史上,纯以宗教为背景,且规模足够震撼当朝统治的农民起义,一共只有两次,一次是东汉末年的黄巾起义,另一次便是清朝末年的太平天国。
东汉末年,巨鹿人张角号称得仙人所赠《太平要术》创建“太平道”,并于大汉光和七年(公元1 84年),以太平道信众为基础发动黄巾起义,百万门人1瞬间便转化成了起义军,一时间天下大乱
朝野震撼,虽说起义最后被曹操摆平了,但此次起义却直接导致了后汉时期三国鼎立格局的形成,其规模之犬影响之深可见一斑。
规模如此庞大的起义,范围遍及全国,其中教众门徒以百万计,光靠嘴喷显然是不现实的,搞个露天讲演忽悠百八十人还算有可能,但若想一下子忽悠住百八十万人,没点儿真本事可就不行了。在
摆平张角的同时,曹操本人对张角用以蛊惑人心的所谓“道法”也是心有余悸,索性把一些俘虏来的黄巾军上层成员交于宫廷术士严加刑讯,通过对多位黄巾军高层首脑的审讯,张角蛊惑人心的伎俩终
于被一位叫伍尤的宫廷术士识破,按伍尤的分析,张角所谓的“道法”跟时下主流的“五斗米道’的道法,虽说表面上确有几分相似,但骨子里却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正所谓“此道非彼道,似道而非
道”,张角的“道法”,实际上就是被篡改过的上古六术中的“卯术”。一听张角用的是“卯术”,老曹更是放心不下了,按伍尤的说法,卯术这东西早在一百多年前王莽改制时期便被严令废止了,如
今不但死灰复燃,更是变本加厉差点儿把政府铲了,这还得了?在曹操看来,虽说此时张角己死,但对卯术这种上古邪术的警惕却是时刻也不能放松的,眼下黄巾是没了,但若放任这类邪术自由发展下
去,不定哪天再忽悠出个红巾绿巾的咋整?所以曹操在没搞定孙权刘备之前,便先集中精力把卯术给搞了。曹操死后,司马昭杀曹髦篡夺了曹魏的政权,并派钟会、邓艾摆平了西蜀,统一了天下,虽说
在政治上司马昭和曹氏家族是不共戴天的死敌,但在政策上司马昭却继承了曹老爷子剿灭卯术余孽的遗志,一统天下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全国范围内大举清查严打卯术的残支余脉,以至于这种在黄巾
起义期间曾风行全国的上古巫术,犹如被喷了农药的臭虫一般在短期内便死了个干净。
“中国有句古话,叫‘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童国虎道, “虽说司马昭的禁令让卯术在晋朝乃至后世的一千多年里绝了根,但这玩意在晚清年问却又活过来了……”
“您是说,太平天国的‘太平’,跟张角的‘太平道’是一个东西?”
张毅城眉头紧皱有些不知所以,这个童国虎的见解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啊……
“你仔细想想,黄巾起义,为什么叫黄巾起义?”童国虎伸出手指指了指脑袋, “以黄巾裹头,是他们最明显的特征!你知不知道太平天国是什么打扮?”
“这……’’张 城不由得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历史上的插图,好像确实也是用布包头,只不过插图是黑白的,不好确定是什么颜色。
“杜文秀起义时,曾号召部下着明装,这一点是可以理解的,满清入关后,很多反清力量都喜欢以反清复明为幌子,而太平天国虽说反清,却并未主张复明;虽说拜的是上帝,是西洋神仙,但装束
却也不同于洋人,更是跟历朝历代都有所不同,洪秀全生于晚清,也不是服装设计师,为什么会琢磨出那种怪异的打扮?”童国虎眯缝着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就凭衣服,您就认定洪秀全传承了张角的卯术?”张毅城似乎有些不大相信。
“当然不是只凭衣服……”童国虎道, “你知道他们脑袋上那块布下面,有什么秘密吗?” ,,
“不完全是!”童国虎走到床前,从床铺下面拉出了一个大号的藤条行李箱,看成色似乎颇有些年头了, “你看这个!”童国虎打升行李箱,从里面取出了一顶脏得不得了的款式怪异的明黄色帽
子,上宽下窄,如同警察戴的人盖帽去掉帽檐差不多,帽子后面还连着一块明黄色绸布,上面用颜色稍深的丝线绣满j,各种乱七八糟的图案,乍一看像是南方某些民间曲艺登台表演时用的行头。
“这就是太平天国的帽子?大盖帽啊……”张毅城接过帽子,似乎跟历史书插图上画的不大…一样, “童大哥,我记得太平天国的帽子似乎就是块布啊,再找个圈一箍,跟阿拉法特差不多那种…
…”
“那是平民老百姓或普通兵勇的帽子!这项帽子,在太平天国,只有王爷级别的人才有资格戴!”童国虎从张毅城手中取过帽子,指了指
帽顶内部, “你看这里!”
“这……这是什么……难道这就是卯术?”顺着童国虎的指点,张
毅城也发现帽子内部似乎有些猫腻,虽说帽子已经1日得不成样子了,但却依旧能从绢面的泥渍中隐约看出一些怪异的图案,乍一看倒是与道符有几分相像,仔细看却完全看不懂。
“差不多吧……”童国虎道, “这是一张卯符!”
第二十八章 李代桃僵
“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把帽子做成黄色了吧?”童国虎诡异一笑。
“你是说,太平天国的人,一天到晚都要顶着个符过日子?’’张毅城有些哭笑不得,要说为了画符而把帽子做成跟符纸一样的黄色,这一点是可以理解的,按道术的原理,明黄色是最正的正阳色
,将符画在明黄色的材质上,有利于法力的发挥,当然在某些特殊时刻,符咒也可以画在非明黄色的材质上,例如墙上、衣服甚至石材上都可以,只不过没有画在黄色材质上的效果好,但作为一个活人
,一天到晚把符顶在脑袋顶上溜达,这未免也太恶搞了吧?
“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只有有些品阶的官员或贵人才戴这种帽子,你说的那种阿拉法特的帽子,只是平民老百姓效仿高官而己……”
“他们为什么要戴这种东西?难不成他们身上,都有什么邪门玩意?’’张毅城似乎有些不解。
毅城二萎,这么说!’’童国虎道,“你知道卯术的原理是什么吗?”张
“卯术,最初是一种以石料为载体的秘术……”说着,童国虎又在行李箱里一通乱翻,继而取出了一个小木匣,打开木匣,只见里面放着一方印章一样的东西,看材质应该是玉的, “这个东西,
叫‘卯方’,先汉之前,没有造纸术,绢丝的价格又很贵,所以这种秘术普遍采用石料为载体,就像这样!”说罢,童国虎将手中“卯方”递给了张毅城,“东
汉时期,造纸术发明,便有高人将这东西从石头上移植到了纸上,就是帽子里的‘卯’符!”
远在夏商时期,人们对阴阳五行的认识是十分模糊的,那一时期盛行的各类巫术,大部分只不过是懂得利用阴阳五行之中的某些固有的自然规律,却并不晓得其间的利害关系与胡乱应用的严重后果
,卯术便是在这种大背景之下诞生的一种原始巫术。在当时,人们认为人在生产生活中所遭遇的种种病痛与不幸,都是恶灵附身所致,若想避免生老病死摔跟头踩屎丢钱包之类倒霉事,只要想出一个办
法,让恶灵不敢附身就可以了,在这种错误认识的驱使下,一些民间术士便探索出了这么一种二百五办法:就是事先找一个不是很恶的恶灵附在身上,其余的恶灵就不会再往身上靠了,其手段有点类似
于现代的“疫苗”.但原理与疫苗却有着天壤之别,疫苗的原理是让身体自有的免疫系统对病毒产生抗体,而人对怨孽是没有所谓的免疫系统的,之所以这么干也能成功,完全是因为那东西自己的特性
使然——怨孽跟动物有些类似,都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只要一个人身上或某个物体之中已经有了一个怨孽,则轻易不会
有第二个附上去。
“我滴妈呀……’’听完童国虎的解释,张毅城差点喷出来,心想这帮古代人真是太彪悍了,怨孽附身这种事,放在现代躲都躲不及,这群爷竟然主动往身上招。
“你也知道,只有怨气大的怨孽才喜欢祸害人,而怨气小的怨孽,对活人并不感兴趣,所以就要用到这个!”童国虎拿着卯方晃了两晃。
“你是说,这东西能让没有怨气的怨孽附人的身子?”张毅城拿过卯方看了看,上面刻的乱七八糟完全不认识。
“可以这么理解!”童国虎道, “卯术的施术流程,大体上是先通过法阵人为制造一些人和怨孽之间的瓜葛,最后才用到这个,因为与当事人毫无恩怨的怨孽不可能长时间附在他身上,所以这东
西,就像用棍子挑着根萝卜骑驴,让驴会不停地追萝卜一样!其目的就是引着那些怨孽长期留在身上!如果你不想要了,只要把这个扔掉,怨孽便会自行离去!”
“呵呵,还挺方便……”张毅城看了看手里的卯方.似乎成色还挺新,
“童大哥,这东西是你从哪儿弄来的?古代的?”
“不,这是我自己做的!”童国虎一笑, “记得富康园的卯阵吗?这个卯方跟那个阵是一套的!”
按童国虎的说法,卯术并非像沧州那个杨庆胜说的那样,是专门“养煞”的邪术,相反的,从卯阵最初的功能来看,发明者的初衷似乎确实是想造福苍生从原理上分析,原始卯术的确也没什么太
大的危害,之所以到了后世以讹传讹都传成“养煞”的邪门法术了,完全是因为一些别有用心的混蛋后人在其中任意地添油加醋,将好的发明移作他用,正所谓“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发明者的愿望就算再美好,也架不住那些不孝子孙们毫无底线地胡作非为,就好比诺贝尔冒着生命危险发明炸药,人家的初衷没准只是为了采矿方便,结果被后人们拿走做炸弹打仗用了。
到了后世,随着医学和道术的发展,最终证明人生老病死倒霉点背,实际上与什么怨孽恶灵根本没个鸟关系,照这么说,卯术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这种事实绝对是卯术的传人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所以才会滋生一些往卯术里添油加醋的败类,这其中,最有名的是张角,其次就要数洪秀全了。
“之所以洪秀全穷奢极欲卸磨杀驴,他那些手下却仍然对他忠心耿耿不敢有丝毫违抗,就是因为卯术已经被他变成了威胁手下人的一种手段,包括杜文秀在内,每个高级将领的身上,都会被洪秀全施卯!之所以洪秀全临死前,敢把最后的家底转移到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杜文秀那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童国虎愤愤道, “刚刚收养我的时候,连爷爷都不知道我身上究竟是什么东西,各种办法试尽,但身上的东西去了又来,来了又去,始终没法根除。直到我在我家原来房子的天花板里,发现了一封父亲在他十八岁那年便已经写好的遗书,上面说我家竟然是杜文秀的直系后代,所有一切才有了答案o”
“童大哥,你刚才好像说,你怀疑你的亲人,都被你身上的怨孽害死了?”听到这儿,张毅城似乎有点儿疑惑, “如果洪秀全往每个将领的身上,都安插一个这么厉害的东西,那大清朝还打个屁呀,等着他们自己死不就完了吗?”
“别忘了他们那顶带卯符的帽子!”童国虎道, “当初我在富康园布的那个卯阵,是最原始的卯阵,经过对比我发现,那种卯阵的作用原理,和洪秀全的卯术有很大不同,古卯阵的卯方,作用是吸纳怨孽,把卯方奶了,怨孽也会离去。但洪秀全的卯术正好相反,卯符的作用是降低怨气而不是吸引怨孽;而怨孽不但自己不会走,还会遗传,如果不时常戴着那顶帽子,怨气只会越来越强,我家几代人都没戴过有卯符的帽子,那东西怨气有增无减,己然成煞了,所以才会害人!如果不是爷爷教会我道术,恐怕我也活不到现在!况且就算我死了,这玩意没准还会传下去,所以我必须在我这代把它解决掉!’’
“你怕那东西继续遗传下去?”张毅城再一次偷偷端详了一下童国虎的e.t.脸,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心说就凭您这副尊容还担心下一代的事呢?哪个女人真能看上你,那得是神马口味啊?
“当然!”童国虎的眼睛里忽然多了一丝幽怨,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个东西让我不敢向所爱的人表达感情,因为我担心,如果我遭遇不测的话,会辜负她,更担心会连累到我的子孙后代!”
“那你没事戴戴那个帽子不就完了吗……”张毅城指了指太平天国的大盖帽,心说这大哥想得可真够远的,以你丫这副长相,如果不出国做整容手术的话,就算你敢于表达感情,成功率恐怕也不会于吧……
“你当我没试过吗?”童国虎叹了口气, “如果是一百年前戴那个帽子,可能有用,但若现在想解决身上的东西,就必须用另外一顶帽子了……”
“另外一顶?”张毅城一愣, “什么帽子?”
“洪秀全自己的帽子!”童国虎冷冷一哼,张毅城险些把喉结咽到胃里…
咸丰三年(1 853年)三月,太平军攻克江宁并定都于此,消息传开,举世哗然,尤其在民间,太平军的战斗力被越传越邪,大有掀翻清廷统治取而代之的势头。是年五月,龙虎山天师府被一营太平军团团包围,当时的掌教胡承慧被领头军官八抬大轿请走,且在之后的三个多月中音信全无。
就在弟子教众坐卧不宁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四处打听掌教下落的时候,胡真人忽然又被太平军用轿子给送回来了,只不过不是临走时所乘的八抬轿。虽说轿子换了,但胡掌教本人却没什么变化,身体安然无恙不说,甚至还比临走时胖了一圈,整个人满面红光似乎没受什么委屈,看掌教回来了,大伙的心也就放下了,至于掌教这些日子都是怎么过的,去了哪儿、干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他自己不说,别人自然也不敢问。
“后来,在胡掌教羽化之前,终于忍不住把他那几个月的行踪告诉了最信任的掌门大弟子,也就是我爷爷袁掌教,而这个秘密也一直憋在他老人家心里,直到遇见我,才说出来!”童国虎满脸神秘道, “胡掌教失踪那段日子,就是被洪秀全请去设计王冠了!’’
按童国虎的话说,当时天下大乱,太平天军攻城拔寨势如破竹,作为老百姓,谁都说不好将来的天下到底是谁的,包括龙虎山的胡承慧胡真人,也不愿意牺牲阳寿去卜这种无聊的国运。面对找上门的太平军,胡真人本不想理会,一来这太平天国倒行逆施,搅得天下大乱战祸绵延,给他们帮忙无外乎为虎作伥;二来倘若真与太平天国扯上什么关系,一旦将来大清朝翻身,对于龙虎山而言没准就是灭顶之灾,不过话又说回来,眼下道观被太平军围得水泄不通,他们说什么你要不照办,现场就是灭顶之灾。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胡承慧真人虽说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但为保全山门,也只能乖乖就范。
“找老道设计王冠?”张毅城呵呵一笑, “洪秀全这是……神马口味啊……?”
“那可不是普通的王冠!”童国虎叹了口气, “你知道洪秀全平时怎么吓唬手下人吗?动不动就请天父上身,传达指示,甚至到了后来,后宫妃子们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时候,他自己搞不定,迫不得已也会请天父上身来劝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