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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9,
  刚进九月, 山里的天气已经凉了下来, 飒飒山风吹过茂密的桂叶, 发出簌簌的涛声。
  风里带着西堰河的潮气,甜津津的, 李维斯眯着眼睛嗅了嗅, 不提防茶几上的纸片被风卷了起来, 蝴蝶似的飘了满地。
  “嘿呀!”李维斯低叫一声, 爬来爬去将纸片都归拢起来, 席地而坐一张张翻看。那是他们婚礼的请柬,当初宗铭写了一大半,有些还没来得及发出去,今天他正好翻出来补全了。
  宗铭的字迹遒劲有力,像他的人一样没什么章法,但银勾铁划地让人不敢小觑。李维斯发现他在写自己名字的时候心态似乎分外柔软,每一笔都像是带着笑意。
  又是一阵风吹来,李维斯连忙按住茶几上剩下的请柬,动作太大扯到伤口, 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朱可夫本来趴在地上打瞌睡,立刻支棱起耳朵跑过来,仰着小脑袋对他“汪”了一声。
  “嘘!”李维斯连忙竖起一根指头, “别叫别叫, 我这就加衣服, 别吵醒你干爹ok?”
  朱可夫歪了歪脑袋, 又趴回去了。巴顿后知后觉地踅过来,左看右看不知所谓,趴在朱可夫身边打盹儿。
  家里这么多二战名将,出淤泥而不染的朱可夫竟然是智商最高的一个。经过焦磊的训练,它现在文能收快递,武能赶麻雀,两个亲爹不在的时候还兼职小护士,谁咳嗽就冲谁叫,勒令两名重病号加衣服喝水吃药。
  李维斯也是怕了它了,只好乖乖爬起来去披衬衫。
  回到茶几前,隆美尔不知道从哪里浪回来了,正拨拉他的手机玩儿,从餐厅到茶几踩了一溜的梅花印儿。
  李维斯把它赶开,隆美尔也不生气,白他一眼便施施然走了。李维斯只得拿了抹布擦请柬上的爪印儿,所幸是干灰,掸一掸就干净了。
  擦完趴在茶几上继续写,小王哭着闹着要凑份子,只能给他和他的狗仔老公发一张请柬了;伊登虽说已经口头通知过了,毕竟是亲爹,还是发一封请柬比较正式;唐老太太是必须要请的,要不是她老人家声明大义,他们的行动不知道还要遇上多少阻碍……
  半个小时过去了,李维斯写完了所有的空白请柬,翻来翻去看了半天,叹气——小时候白练那么多字帖了,中文还是写得像狗爬一样,和宗铭根本没法比,只有给伊登那份英文版还能看。
  可惜宗铭现在写不了了。
  李维斯抬头看看楼上,三楼静悄悄的,宗铭大概还在睡觉。于天河说他这样的状态大概还要持续很久,一两年之后才有可能慢慢好转。
  其实这样的结局已经很好了,李维斯很知足,在icu里看到宗铭张开眼睛的一刻,他开心得快疯了,恨不得给满天神佛跪下来磕一百八十个响头。
  于天河说宗铭心肺受损,以后可能每逢换季都要大病一场,他仔仔细细写了备忘录,等着变天的时候给宗铭进补。于天河说宗铭大脑受损,和乔尼最后那一战伤了神经,短期内不能接受e病毒的后续治疗,他就努力补身体,给宗铭储存足够的血清。于天河说宗铭可能性格大变,再不是从前的作妖狂魔,他觉得没关系,自己失忆三年都能再次爱上他,宗铭肯定也是一样。
  芸芸众生,多少人擦肩而过,他们却能在异国他乡为彼此驻足,分享两个硬币,第二次见面就注册结婚……这是天定的命数,不管他们变成谁,变成什么样,都注定会彼此钟情,共渡一生。
  李维斯封好请柬,预约了上门快递,躺在沙发上翻手机。
  《朕母仪天下》正文昨天大结局,今天缓一天不更新,李维斯翻着留言,看到早上十点半“轩辕飘飘的老婆”发了一个深水炸|弹,忍不住笑了——于天河上午不许宗铭玩手机,这家伙一定是趁自己下楼的时候切换用户打赏的。
  他们是八月初回国的,本来于天河建议再在费城休养一个月,但宗铭执意回家,李维斯也不想错过十月的婚礼,所以就说服于天河一起回来了。
  漫长的休假,宗铭重伤未愈,一天里有十七八个小时都在睡觉,李维斯一个人待着无聊,便撤了晋江的请假条开始恢复更新。
  断更几个月,读者都跑得差不多了,他也不好意思招呼大家回来,等到全写完了才发了一条微博。
  完结章下陆陆续续有老读者回来留言,大家的情绪比想象中淡定,骂他的人不多,大都是担心他的。李维斯看了一会儿,心里暖暖的,回复了几个面熟的读者,暗暗决定以后多存点儿稿子再开文,这样即使案子忙起来也不至于断更太久。
  还会有案子吗?李维斯有些茫然,宗铭伤成这样,一两年内都没办法工作了,于天河已经接受了一家医院的邀请,挑大梁研究e病毒在基因脑病方面的应用,桑菡下周就要回公安大学读研究生了,整个umbra只留下一个焦磊。
  也许umbra就这么散了吧……李维斯出神地想,焦磊出去给有钱人开私人飞机,自己专职写网文养家糊口,现在晋江的流量很好,坚持更新应该能支撑自己和宗铭的医药费生活费,反正大头都局里给报的,私人要补的不多。
  明明听上去岁月静好,为什么心底里有点淡淡的不甘?
  李维斯躺平了,将手机放在脑门上,盯着天花板发愣。在美国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紧张和焦虑中度过,那时候最盼望的就是回家过安生日子,现在一切尘埃落地,不知为何反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总觉得哪哪儿都不对。
  潜意识里,他其实一直认为宗铭不属于这样的日子,他自己也不属于这样的日子。
  他们俩从骨子里都不是安分守己的人。
  “唉!”李维斯叹了口气,决定先不想那么多了,人生不只有诗和远方,还有眼前的苟且啊!
  先把自己和老公养好了再说!
  微博提示有新消息,滴滴滴响个不停,李维斯打开一看吓了一跳——居然有几万条留言和@,后台还一大堆未关注人私信!
  什么情况?
  李维斯颤抖着打开微博,发现自己四十分钟前发布过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叠大红色的结婚请柬,一角还露出一截隆美尔黑灰相间的尾巴尖儿!
  李维斯差点儿心肌梗死,隆美尔真是毁爹不倦,一定是刚刚在茶几上拨拉他手机的时候不小心打开相机按了快门!
  小王八蛋这是要成精啊!
  都四十分钟了,撤销也晚了,这么大的新闻一定有人截图留念,李维斯看着消息提示后面的加号心塞不已,自从《金属姬》撕逼事件之后他的粉丝就涨到了好几十万,软妹多极品也多,这下肯定要被扒个底裤朝天了。
  李维斯仰天长叹,干脆不撤销了,破罐破摔地看起了留言。
  留言基本全都是送祝福的,一大票粉丝哭喊“冷冷的狗粮在脸上胡乱的拍”,有人把李维斯以前被剧组爆出来的照片也贴出来了,问这么大的混血帅哥什么样的女神才配得上。
  有个大概是跟过剧组的“知情人”爆料说,太太的对象是男的,特别帅特别攻。下面的粉丝立刻炸了,纷纷说不可能,轩辕飘飘攻成这样,怎么可能再找个攻?
  攻和攻是没有好下场的!太太就算弯了也一定会给自己找个受!
  下面就他的体|位问题开始了热烈的讨论,有人甚至开了赌盘,赌他攻的赔率已经达到了一比四。
  李维斯不禁有些沾沾自喜——原来在读者的心目中他这么高大上,五次里能把宗铭压四次!
  其实从那次加布林号的监狱play之后他们就没有再亲热过了,宗铭在icu躺了二十多天,一米九的个子体重还剩下不到七十公斤,体能衰竭得厉害。他自己也是病恹恹地没什么欲|望,每天晚上只要能和宗铭躺在一张床上,能摸到他凉浸浸的手,就觉得特别满足,别无他求。
  这么说来,他们俩的感情因为身体的虚弱反而得到了巨大的升华,现在完全是精神上的爱了呢!
  作为雄性动物,这真不知道是该自豪还是该担心。
  楼上传来嗲嗲的猫叫声,隆美尔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三楼去了,李维斯赶紧跳起来去抓猫,生怕它打扰到宗铭休息。
  推开半掩的橡木门,金灿灿的阳光洒满了光洁的柚木地板,宗铭已经醒了,赤脚站在窗前,穿着白色真丝睡衣,怀里抱着咕噜咕噜发嗲的隆美尔。
  他瘦得非常厉害,肩背削薄,腰窄窄地收进睡裤里,双腿因为消瘦而显得分外修长,苍白的脚掌踩在原木地板上,脚背的趾骨微微隆起,上面隐隐显出青色的血管。
  几个月没有理发,他的头发已经很长了,碎碎地盖在鬓角和后颈,将棱角分明的下颌盖住了大半,从背影看完全感受不到从前那种犀利的攻击性,竟然有几分脆弱的少年感。
  李维斯柔软的内心刹那间就被这份脆弱击中了,悄悄掏出手机拍下这美好的一刻。照片里宗铭的背影清秀而峻挺,怀里抱着猫,黑灰相间的猫尾巴亲昵地绕在他的手腕上。他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看不到粗糙的茧子,只看到被阳光照得白皙细腻的皮肤。
  李维斯心都抖了,鬼使神差地将照片发了出去,配上三个字——“我的他”。
  发布微博的提示音惊动了宗铭,他回过头来,微微地笑:“在干什么?”
  因为大脑受伤,他的语言功能受到了一些影响,暂时说不了什么长篇大论,经常是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有时候李维斯都想劝他以后都这么说话算了,言简意赅,掷地有声,这才像是umbra高大上的领导人嘛!
  不过生活中一直这样还挺无聊的,时间长了李维斯又特别怀念他乱用俗语的样子,那张扬跋扈的劲儿才更配他带着匪气的总攻脸。
  “写完了所有的请柬,在等快递来收。”李维斯收起手机走过去,感觉手机一个劲儿地在裤兜里震,估计是他刚才发的那条微博炸窝了,心里居然有一种干了坏事的窃喜——粉丝们看到那样的宗铭,赔率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呢!
  “饿吗?吃东西不?焦磊出去的时候留了豆乳盒子。”李维斯怕隆美尔太重抻了他的伤口,强行将它抱过来,“要不要喝点茶?于哥说你现在可以喝点红茶了,我给你泡一点金骏眉?”
  隆美尔看不起宗铭以外的所有人类,尤其嫌弃李维斯这个外来户,一被他抱过去立刻“咪、咪”地叫着跳下地跑了。宗铭摘下他胸口的一撮猫毛,说:“刚醒来,没胃口,等会吧。”
  “也好。”李维斯怕他站久了累,拉他坐到摇椅上,抓了抓他的头发,“太长了,我给你剪剪?”
  “叫tony来。”宗铭在这方面是很讲究的,完全不信任他的手艺,“打电话约,给钱。”
  “你也嫌弃我?嘁!跟猫一个德行。”李维斯抱怨归抱怨,还是掏出手机预约了市里一个巨贵的私人发型师。
  微博提示还在增加,“嗡嗡嗡”震个不停,李维斯好奇得要死,但宗铭就坐在旁边,他实在不敢看,只能硬着头皮忽略。
  宗铭显然也很好奇,张了张嘴,却没有问,只眯着眼睛观察他的表情。少顷李维斯定好预约,刚要跟他说话,他忽然迅捷无伦地一把将手机抢了过去:“什么在震?你又背着我干……干什么了?”
  “嘿呀!”李维斯暗叫糟糕,跳起来要抢,才一伸手宗铭便皱着眉头“哎哟”了一声,吓得他赶紧住手:“怎么了?我碰到你哪儿了?”
  宗铭龇着牙吸气,说出来的话气死人:“忽然饿了,饿得胃疼,要吃,去泡茶!”
  “……”李维斯这才知道他是装的,然而拿他完全没办法,只好下楼去拿吃的。
  宗铭打开消息提示飞快翻看,越看越是哭笑不得,点开那张被称为“太太家的小弱受”的照片,越发无语凝噎——现在的智能美图app也太逆天了吧?他一个三十五岁的西北糙汉子,为什么硬生生被拍成了纤细柔弱的病美男?
  乍一看这背影,他还以为是唐熠呢!也难怪“轩辕飘飘太太的攻受赌局”已经涨到了1:9的逆天赔率。
  说起来,我已经瘦到这种地步了吗?宗铭感叹完了,忽然产生了森森的危机感,拄着扶手站起来去衣帽间照了照镜子,越照越是心惊——手臂的肌肉几乎看不清轮廓,胸肌单薄,腹肌……算了吧腰围估计还不到两尺三,就别给自己找什么腹肌了!
  整个人只有脸还能看,瘦得颧骨凸起下颌锋利,冷若冰霜杀气腾腾的,然而头发太长把线条全部盖住了,帅成什么样也是白扯。
  听着手机里叮叮当当不断增加的信息提示,宗铭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两个月不修边幅得已经快要被逆cp了!
  不行,老子要攻回来!
  总攻之魂熊熊燃烧,宗铭决定从多吃饭开始,正好李维斯端了下午茶上来,于是硬撑着吃了大半盒的甜点。
  见他胃口这么好,李维斯已经完全忘记手机被抢的糟心事儿了,看他像只大猫一样躺在摇椅上晃晃悠悠喝茶,一个劲儿地问:“撑不撑?要不要给茶里泡两片红果片?胃有没有不舒服?”
  “不用,很好,刚饱。”宗铭言简意赅地表达了自己增肥的决心。
  李维斯松了口气,端着盘子下去了。宗铭喝完半杯茶,掏出他的手机拍了一张自拍,知道自己身材暂时还见不得人,就只拍了脸,找好角度拍得冷峻逼人,宛如世界总攻。
  打开“轩辕飘飘”的微博要发,编辑了几次正文都觉得不对劲,脑子混沌沌的,完全组织不起来语言。
  该死的……宗铭颓然放弃。从鲨鱼岛回来以后他的语言表达能力就半残了,说话太长会前言不搭后语,写报告主谓宾混乱,连写个请柬都点不清标点符号。
  于天河说这是暂时的,等他身体好转以后彻底清除e病毒就能恢复正常,但他现在病成这个样子,起码要一两年才能接受清除治疗,也就是说一两年内他都没办法跟自己老婆正常交流了。
  一句话三五个字地蹦,他老觉得自己像个坏掉的三蹦子,突突突,突突突,怎么跑也跑不快。
  可恶!
  沮丧的三蹦子抑郁难消,微博也不发了,打开支付宝把所有的余额都转进了“轩辕飘飘的攻受赌局”,全买自己赢!
  哼!等老子哪天拍到床照发出去,亏死你们这些眼瞎的!
  买完才意识到这是李维斯的手机,自己不小心把老婆的嫁妆全都给花了,连忙又打开自己的支付宝账户,一分不落地给他转了一大笔,顺手还把消费和转账记录都给删了。
  完美!差点就变成花老婆嫁妆的穷逼了呢!
  宗铭折腾了一头的虚汗,躺在那里思考如何逆转赌局的问题——首先,他得有一张能证明自己是攻的床照。
  于是他得和老婆上床。
  说起来有好几个月没那个了,从鲨鱼岛回来以后病得像条死鱼,都没有考虑过自己还硬不硬的起来的问题……
  应该没问题吧?宗铭忽然有点心虚。
  正好李维斯收拾完餐盘回来,问他要自己的手机:“手机还我。”
  “过来拿。”宗铭勾勾手,示意他骑自己腿上。
  李维斯不敢骑,又不敢不骑,犹豫半天虚虚地跨在他大腿上,用小腿支撑自己一大半的体重。
  “我还没虚弱,到那地步。”宗铭抱着他的腰往下压,“踏实坐。”
  李维斯只好慢慢坐下去,怕他撑不住,尽量坐得离大腿根近一点,这么一来两个人的上身几乎贴在一起,隔着薄薄的衣裳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皮肤的肌理。
  平静了两个月的身体在贴紧的一瞬忽然躁动起来,一股热气从丹田一直冲到脑门儿,李维斯忍不住吸了口气,瞬间意识到自己雄性动物的本能——原来他的潜意识一直期盼着这一刻,他的身心从来不仅仅满足于精神上的爱与征服。
  他迫切地想念宗铭的身体,想念他对自己的挞伐,想念他像野兽一样在自己身上肆虐的快|感。
  宗铭凉浸浸的身体急速升温,颧骨浮起淡淡的红晕,呼吸又湿又重,大手勾着他的脖子与他接吻,粗糙的指腹搓揉他的皮肤。
  “好了……”李维斯趁理智还在,努力说服自己不能冲动,双手抵着他的肩膀将他往后推。然而宗铭即使在重伤之下手劲也极为骇人,他根本就推不动。
  “下、下次吧。”李维斯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惊讶于他病成这样还如此龙精虎猛……莫不是被自己的微博刺激了?
  刚才吃那么多豆乳盒子就是为了储备能量把自己一招拿下吗?
  他到底有多幼稚啊!于天河不是说他会性格大变吗?
  大变个毛线,和当初因为叫|床大赛输了打110报警有什么区别啊!
  “松开……咝!别咬。”李维斯被他吻得快疯了,语无伦次地挣扎着。宗铭一语不发攻城略地,单手勾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已经开始解他的纽扣……
  “叮咚!”门铃适时而响,李维斯趁宗铭一顿的工夫强行结束了湿吻,气喘吁吁地道:“我、我去开门,快递可能来收请柬了,或者是tony来给你剪头……”
  “管他去死。”宗铭也是呼吸急促,然而箍着他的腰不放,“让他们滚。”
  “已经预付过钱了……”
  “老子有钱!”
  李维斯被霸道总裁说服了,迷迷糊糊又跟他吻在了一起,然而门外的人分外执着,叮叮咚咚按个不停,足足十分钟硬是不走。然后在一楼值班的朱可夫被惊动了,带着跟班巴顿跑到院子里,一大一小仰着脑袋对着三楼狂叫:“汪汪汪!汪汪汪!”
  “不行。”李维斯被门铃和狗吵得快崩溃了,再次推开宗铭,“我还是下去看看吧,如果是快递就把包裹给他,几分钟就回来。”
  宗铭到底看重他们的婚礼,怕请柬发太晚了影响客人准备行程,只好妥协了:“要是tony,就让他滚,明儿再来。”
  李维斯揉一把他的头发,一边系扣子一边走了。宗铭躺在摇椅上出了口气,暗骂哪个倒霉催的来坏老子的好事,再晚半小时床照发出去,明天老子就能发一笔横财了!
  翻了翻眼睛,决定看看是哪个倒霉催的。
  隔着窗户看出去,李维斯已经打开了门,正在请一个中等身材的女人进来。
  女的?这年头女快递员是越来越多了,荒山野岭的来石湖农场也不害怕……宗铭正在吐槽,吐着吐着发现不对——这女的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卧槽!
  岳母!
  宗铭一瞬间就被吓醒了,刚刚竖起来的兵器刹那间消消停停地躺回了内裤里,整个人宛如兜头被浇了一瓢凉水,简直就是个大写的“冷静”!
  楼下,李维斯也是又惊又喜:“妈妈?!你怎么来了?”
  李珍四十出头年纪,因为婚姻坎坷,眉宇之间氤氲着一种忧郁婉约的气质,但毕竟是“李记”中餐馆的总经理兼董事长,身上自有一种女强人的干练范儿。
  看着儿子苍白消瘦的面容,李珍心里又生气又心疼,生气他出这么大的事都不让自己知道,心疼他从小懂事体贴,从来只报喜不报忧,是个贴心的好孩子。
  “就快结婚了,我想来帮你准备准备,顺便照顾照顾你……和宗铭。”李珍至今不打算原谅那个把儿子拐上危险之路的死警察,要不是他,自己乖巧的小甜心儿怎么会伤成这样?
  还弯了!
  一定是只男狐狸精!
  “谢谢妈妈!”李维斯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跟她非常亲,笑嘻嘻地低头亲了亲李珍的脸,“还是妈妈疼我。”
  “少用甜言蜜语糊弄我,妈妈心里有数!”李珍作势要打他,舍不得,看到他衣服纽扣都系错了,又替他打开系好,“多大的人了,连扣子都系不好,好好的衬衫一边长一边短,很好看吗?”
  李维斯脸一红,嘿嘿笑着略过了,李珍系完才意识到什么,顿时又想打他了——伤成这样还……这大白天的也不害臊!
  都怪那只男狐狸精!
  “阿嚏!”三楼衣帽间,正在手忙脚乱换衣服的男狐狸精打了个大大的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