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水旱炎在飞快收缩,不断远离,但裴风的脸色却依旧很难看。
无论是聂沧海的三昧真火还是天女魃的离水旱炎……都没有感应到仙殿的所在。
界影之域和仙界,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想要从界影之域进入仙界……他有三个备用选择。
依靠异火的特性去“探知”仙殿的存在就是其中一个选择,但很显然,这个选择,失败了!
第二个选择是依靠弱水玄铁的特性“透”,但这个选择裴风之前已经用斩神尝试过几次了——无济于事,石沉大海。
界影之域是个非常玄妙的独立世界,可以小如微尘,也可以大至无穷无尽。
很显然,面对这个无穷无尽的世界,依靠斩神起不到作用,根本就触不到世界的边际。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了!
绿芒一闪,一根长约一丈的细长藤蔓从裴风怀里跳了出来。
绿意盎然,晶莹剔透,细长的藤蔓上长着无数幽蓝色的孔洞。
昔日从仙殿破损处得到的四种仙草,九转心莲已经炼化丹药,用于母亲延年益寿,醍醐果已经被他自己服下,就还剩七叶仙萝和仙幽千窍藤了。
这两种仙草,裴风这次都带在了身上,目的就是一个——确保万无一失,实在无法,最后可以用来寻找仙殿的所在!
仙幽千窍藤已经在那仙殿的清池中蕴育了不知多少年了,灵异非凡,完全就是个有意识的活物,心智完全可以媲美人类了,各方面的感官更是远超人类百倍千倍!
魔道秘法的焚烧和摧残之下,它必然会痛苦求生,嗅着它最熟悉的气味,去往它曾经的“家园”——清池!
“魔道无极,炼生轮回!”
随着裴风一声低吟,原本静静飘荡在空中的仙幽千窍藤,藤蔓之上倏地冒出了无数紫黑色的诡异火舌,瞬间就将它湮没在了一片火光之中!
“嘶!嘶!嘶!嘶!嘶!嘶——”
仙幽千窍藤霎时发出一种古怪的嘶响声,疯狂地扭动旋转了起来。
“孽畜!还不逃遁?!”
眼见仙幽千窍藤拼命挣扎,却不远离,裴风眼中凶芒一闪,手起刀落,直接斩断了它根部的一节藤蔓。
立时,绿浆四溅,仙幽千窍藤化作一抹流光,朝下方疾速窜去了!
明明脚下是肥沃黝黑的土壤,可仙幽千窍藤却蹿向了下方,瞬间便已在百米开外,这一幕若是换做别人,肯定当场懵逼,不知缘由,可裴风却一脸漠然,探身而下,闪电般追了上去。
界影之域,一切皆可幻境,根本不能用常识去判断,否则一定会被困其中,最终必死无疑。
“下方,跟着仙幽千窍藤的气息走!”
魔念传音的同时,裴风早已下探近千米,如蛆附骨般地紧紧跟在了仙幽千窍藤的后方。
玄铁神索缓缓飘荡着,没有丝毫拉拽感,很显然,天女魃已经恢复了正常,和聂沧海一左一右紧紧跟了上来。
一千米。
三千米。
五千米。
……
仙幽千窍藤一路径直向下,耳边风声嘶啸,裴风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了。
每一瞬每一秒,四周都像有无数堵堪比山峦的巨墙在轰砸挤压着他,让他有种越来越强烈的窒息感。
雷电神罚的威力疯狂暴涨,身上的斥天战甲在剧烈抖颤,不断传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界影幻境对意识本源的攻击也愈来愈狂暴紊乱,几乎达到了密不透风,此起彼伏的状态。
在人类世界,利用增压器将水加压到一个趋于极致的程度,水获得极为强大的压力能,再经由细小的喷嘴喷射而出,将压力能转化为动能,就能形成足以切金断钢的恐怖高速射流。
天道的无情阻击也是这个道理。
时间拖得越久,想要硬闯入仙界就越困难,一旦天道的阻击达到接近极致的恐怖程度,单凭三人元婴境的肉身,根本扛不住那种强压。
别说是肉身,就算是天斥战甲都会有抵挡不住雷电神罚,分崩离析的那一刻!
所谓的“鎏纹乌金对水、火和雷电之力完全免疫,再强大的水行、火行和雷行之力都损伤不了它分毫”只是一种相对性的说法。
万事万物都有它的极限所在,鎏纹乌金也是如此。
一旦突破了那个极限……最恐怖的雷电之力同样可以击溃鎏纹乌金的防御!
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是绝对的!
“裴先……生!离水旱炎已经……不敌雷电神罚,我……快要……快要撑不住的啊——!!!”
脑海中突然响起了天女魃断断续续的,充满绝望的嘶吼声。
“斥天战甲开始变形了……我的元婴爆发……也快要到极致了——!”
“还有多久……你告诉我——还有……多久!!!”
天女魃的声音刚落,聂沧海剧烈喘息,已经完全嘶哑的声音也随即响起。
没有回答,因为无力回答。
此刻的裴风,牙齿咬得咯吱作响,面容狰狞,已经是七窍流血,全身经络都暴凸起来了。
没有任何征兆,斩神骤然飞出,瞬息间便抵到了仙幽千窍藤上面。
几乎同时,黑芒一闪而逝,玄铁神索也紧随其后,将斩神和仙幽千窍藤紧紧缠住了。
缠住的瞬间,裴风周身突然“燃烧”起了血色的诡异火焰,双手掐起了一个古怪的指决。
燃血龙息术!
元婴大爆流!
无力再开口,却是接连施展了两种极为伤元,危及生死的魔道秘术!
事到如今,别无他法,他完全是打算搏命一拼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终究还是低估了人间天道的威力……
搏命一拼!
失败,聂沧海必死,天女魃必死,他藉由留在人间的魔影分身和魔血分身,重返式微,将来还有机会卷土重来!
成功,一步登天,三人一同闯入仙界!
裴风从来都是个敢赌命的人,这次,他赌的……是其他人的性命,和最为宝贵,一去不复返的时间!
魔就是魔,从始至终,聂沧海和天女魃都只是他的棋子,可牺牲,亦可成就。
一切,就只看这最后的赌……能不能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