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合道境界跌落下来,这么多年还能维持阳实境界,已经算是不错了。
邱南山自己也明白,他已经没有任何希望攀上巅峰,所以外面那座灵泉,他从来不用。
把所有成长的机会,都让给了年轻弟子。
至于他自己,只是吸收空气中游离的些许灵气,勉强保证自身境界不继续衰退罢了。
然而这样做的效果微乎其微,他的境界依然在缓慢衰退,也许再过十年八年,就会彻底跌落到返虚境界了。
听到丁胜天的话,邱南山睁开眼睛。
老态龙钟的他,眼球看起来也是浑浊不堪,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瞎了。
实际上,这是烈阳宗宗主的功法导致。
剧烈的火毒,至今仍然残留体内,时刻灼烧着邱南山的身体。他体内的灵气,只能够保护五脏六腑最重要的部位,对脆弱的眼睛没有那么高的防护力度。
所以,现在邱南山的眼睛已经严重受损,几乎已经看不见东西。
当然了,阳实境界的修行者,其实不太需要用肉眼去看这个世界,识海的存在,可以让他们更加清楚看到世界的本质。
“与我有旧?不知是哪里来的?”邱南山问。
他的声音,很是沙哑,不用想也知道,是火毒伤了声带的缘故。
一位踏天境界的强者所造成的伤势,并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能不继续恶化就算谢天谢地了。
“我师父姓褚,于三个月前仙逝,他留给我一块玉佩,说只要我把玉佩交给云霄宗掌门,就可以在这里安家。”唐天逸说着,把口袋里的月莲白玉掏了出来。
现在并非黑夜,但是当月莲白玉掏出来的时候,邱南山的头猛地抬了起来。
唐天逸手里的玉佩呈不规则的形状,看起来像一把缺了角的剑,又像一块烂木头的模样。
不是月夜,它不会改变现在的形状,但偏黑的大殿,还是会让这块月莲白玉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我腿脚不便,小友拿近些让我看看。”邱南山道。
唐天逸依言走上前去,把月莲白玉交到邱南山手里。
接过这块月莲白玉,邱南山的身体微微发抖,他看了许久,皮肤布满裂纹的手指,在玉佩上缓缓抚摸。
动作极其缓慢,表情也十分的认真。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抬头看着唐天逸,嘴唇颤了颤,问:“你师父他……真的已经仙逝了?是因为何种原因?”
“师父他早些年曾与海兽搏斗,受了重伤,险些丧命。后来遇到了我,留在我家中养伤。可能是因为旧伤复发的缘故吧。”唐天逸道。
邱南山颤抖着身子,握着那块玉佩,眼中泪水流下。
“大师兄……”
他哽咽的声音,让丁胜天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入门的时间太晚,来的时候,褚秋海已经失踪很久了。大家都不想让老宗主伤心,所以平时几乎不怎么提及这个名字,以至于许多后入门的人,都不知道老宗主曾有两个儿子。
褚秋海的去世,让邱南山伤心到极点,他一直都抱有一线希望,希望大师兄能够活着回来,带领自己,带领宗派重振旗鼓。
可是现在,却等来了一个令人绝望的消息。
当年和他同批入门的师兄弟,死的死,走的走,现在只剩下他一人。
这些年,他已经撑的很累,现在就更累了,甚至已经心灰意冷。
所有熟悉的人都已经逝去,只留下自己苟延残喘,又有什么意思。
只是,看着眼前这个显得有些稚嫩的年轻人,邱南山过了许久,才缓缓抬起手,把玉佩递过去,道:“这是你师父的遗物,你拿好,万万不可丢失。你师父走时,有说过什么吗?”
“就说让我带玉佩过来找云霄宗的宗主,让我在这里安家,好好修炼,以后带领云霄宗扬名立万。”唐天逸道。
这些话,自然是器圣老人让他说的,不过对唐天逸来说,这样的理想也很符合他的需求。
云霄宗不能扬名立万,就说明他混的不好,既然混的不好,又怎么成就金仙,回到地球呢。
听到唐天逸这样说,丁胜天面色稍微有些古怪。
他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的师父是谁,但是从掌门的表情来看,应该是宗门很重要的人物,因为邱南山刚才于绝望中喊了一句大师兄。
能被掌门称为大师兄的,必然是地位更高的人。
因为每一批弟子中,只有一个大师兄,通常是所有人师兄弟中威望最高的那个人。
当然了,也有很多人认为,威望最高的人应该也是最厉害的。
也许在其他宗派是这样没错,但在云霄宗并非如此。
老宗主的威望,当年首屈一指,所有人都很敬佩那位老人,自然对其儿子爱屋及乌。
褚秋海是大师兄,又是老宗主的儿子,纵然他的战斗力和境界不如器圣老人,却也深得人心。
也就是褚秋海当初死于海兽腹中,否则的话,老宗主还真未必会把宗主之位传给器圣老人。
而有褚秋海掌握大权,老二也不敢轻易造反,器圣老人更不会被追杀,也许他已经突破到了渡劫期飞升成仙也说不定。
所以说,褚秋海的失踪,也是造成云霄宗没落的原因之一。如果那位还能复生的话,想必一定很后悔早些年去寻找传说中海外仙岛的想法。
不过这些都是陈年往事,说了也没有太多的意义。
邱南山看着唐天逸,点点头,道:“那你就留下来吧,我们云霄宗现在虽然没落,但也算能给你一处栖息之所。胜天,你过来。”
丁胜天连忙过去,邱南山指着唐天逸,对他道:“他以后就是你师叔了,还不给你师叔行礼!”
丁胜天的师父是邱南山,而邱南山则比器圣老人晚一辈,所以丁胜天喊唐天逸一声师叔也是正常。
这让丁胜天意外之余,又觉得有些别扭。
来的路上,他一口一个唐师弟喊着,现在却要喊唐师叔,落差感实在太大了。但邱南山的吩咐,他又不敢不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