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过几天,江暖便在梁静口中得知林瑶成了许晗的女朋友。
她也不想往梁静班上跑,虽然从来没有撞见林瑶和许晗在一起的画面,但莫名她就是不想碰到他。少女尚未开口的暗恋曲曲折折,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
江暖刚转到李思这个班,她本来就不善交际,一个人静静坐在桌前学习,这个班本来有四十八人,新添了她一个,便也只能是她一个人坐。
高二的课程已有些紧,随之而来的是下下周的一次小模考,气候随着越来越逼近的蝉鸣变得炙热,大多时候,江暖都把自己埋在书海里。那么多的东西要去背记,往往没有空闲日子再去想其他事情。
和班上同学也渐渐熟络起来,前排的康佳转过身来问她:“你在背什么
她道:“诗词。”
闻言康佳皱眉头:“那么多诗词,很难背的,语文老师最近还要抽查,我头都要大了。
旁边有李时光听了打趣:“你如果像江暖一样用功,保不准语文每次一百三。”
“滚。康佳往后笑骂。
江暖也笑:“慢慢背,总会背完的。”
康佳撇了撇嘴巴。又转过身子趴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好像是背诗词去了,而江暖手下正压着那篇文章,归有光的《项脊轩志》,不属于高考必看之诗,却是江暖所欢喜的,每读起来又是另一番情深不寿,那棵枇杷树换来的思念,成了他小娘子唯一的牵挂。
江暖暗自猜测几番,最终将书合上,撑着下巴失神地望向窗外的走廊,因为还是早读,走廊里空无一人,走廊后是天空,今天的天色淡蓝,万里无云。
不由得让江暖感慨一声青春。
今天放学时,梁静的妈妈来接她,她提前给自己说了,因为梁静妈妈的要求与梁静不堪入目的英语成绩,梁静无可奈何要去报个英语班,梁静的成绩综合尚可。数学好,英语却是惨不忍睹,走之前,梁静拉着江暖的胳膊一脸悲痛,含泪而道:“我一一走了。
“走好不送。”江暖挥手,这孩子怎么爱给自己加那么多戏份呢。
莫名不想回家,却还是顺着夕阳的余晖走去。
路上来来往往都是学生,三五成群,结伴而行。
忽听后背后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江暖皱了皱眉头,正欲加快脚啮却听到有人大声喊:喂,许哥,今天还组队不,昨天没你在,我那一关没打过去,带带兄弟呗。”
江暖脚步一滞,手心又开始冒汗。
“肯定不去。”另一个男生回答,“许哥最近有美人相伴,女人重要还是你重要啊?”
“他妈的马克思,你少说话行不行,来许哥你说说,女人重要还是兄弟重要啊?”身后传来一阵嬉闹声,想来是那几个男孩闹腾起来。
江暖故意慢下脚步,想要听接下来那个人的回答。“当然是……”低沉的噪音带着点沙哑,漫不经心又慵懒至极,“女人重要,老子要男人干嘛?
“靠。“后面传来一阵爆笑,一个男生绝望地喊道,“不是吧许哥,我们可是兄弟啊兄弟。”
江暖听到他一声轻笑。
“何处自取其辱呢,阿黎。”
“靠你,马克思,不许喊老子阿黎。”
“那你还喊老子马克思呢。”
“那也比阿黎好听吧。”
“有吗?”男孩大笑,起了玩心,“阿黎阿黎阿黎阿黎,像不像个女孩子名字。”
“马克思,老子杀了你。”
听到这样的对话,绕是江暖也偷偷抿了唇,可正在她偷笑的时候背后措不及防被碰撞,她一个踉跄向前扑,缓了好几步才稳了下来。
罪魁祸首停止打闹,几秒之后,一个男孩猛拍撞了江暖的那个男孩的背:“阿黎,还不赶紧向同学赔罪。”说罢先笑着看一眼江暖,露出一口白牙。
那个叫阿黎的少年没有还口,看到面前的女孩眼睛一亮,女孩齐肩短发,穿着白色短袖,眼睛大又亮,让人眼前一新,他很豪爽地对江暖说:“同学抱歉啊。”
他们身后的少年也停下了脚步,目光看向了她。
心中一阵兵荒马乱,江暖的脸上泛红,连忙说:“没关系。”说完转身快步离去。
“呦,这女孩长得还挺漂亮的。”马克望着江暖离去的背影,嬉皮笑脸地捅了捅许晗的胳膊,几班的,怎么没印象呢,许晗你见过没?”
“谁?许晗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手指在侧敲敲,倒出一根来叼在口中,然后用打火机点燃,眼睛微眯,半晌才拉长声音,“没印象。”
江暖落荒而逃,压不住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见他还是会紧张,当天夜里,在台灯温暖的橘黄色灯光下,她往自己的日记本里写了一句话::你好许晗,我叫江暖。
在深夜里一个人听着歌,安静而舒适,顺着窗户望向漆黑一片的夜空,却也知道那里会有万家灯火人间。
翌日起身,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原来是大姨妈来了,虽刚来,却染在床上一点,江暖懊恼地将床单扯下,先泡在洗手间里。
李华一早便走了,早餐摆在桌上,江暖觉得今早的胃口不太好,肚子还隐隐约约地痛,就没有吃饭,匆匆忙忙去了学校,一路上身体的不舒适,换来她踏着晨读的铃声进入教室的结果,恰巧碰到李思站在讲台上,江暖顶着全班人的目光喊报告,脸都羞红了,李思目光在江暖身上转了转,然后严肃地说一天来早点,随后点头让江暖进去了。
谢天谢地,在她坐在座位上之后。终于能松下一口气了。
熬到晨读结束,江暖已虚弱到趴在桌上起都起不来的程度。肚子翻天覆地地痛,小脸发白,康佳回过身来吓了一跳,她戳了戳埋首在臂弯的江暖的胳膊,小声问道:“江暖,你怎么啦?”
“肚子痛。江暖虚弱道。
其实她以前来经期不会这么痛,去年李华去别的城市做交换教师,忙忙碌碌,根本没有时间关注她,结果她在经期时生了一场大病,经期混乱,久见不好,中医西医齐看,后来就落下痛经的毛病,最痛的时候身子直冒虚汗,整个人都会痛到发抖,虽然很没用,但江暖常常会痛到哭泣。
“你那个来了?”康佳问,见江暖小声嗯,她关心道,“我去给你打点热水来。”
江暖小声说谢谢,康佳赶忙拿起她桌上的杯子,朝走廊那头的饮水机方向走去。
江暖痛到想哭,偷偷用衣袖擦了擦眼睛里的水雾,李时光在一旁看着,露出一脸不解的表情:不是吧,有那么痛吗,
恰好康佳端着热水回来,她把杯子给江暖,让她暖肚子,然后睁大眼睛使劲去瞪李时光,李时光便讪讪地笑,口中念道我不说了不说了,老老实实转过身写作业去了。
江暖扯着嘴角笑了笑。
第一节课江暖无法集中注意力,,等到第二节课才慢慢有了精神,梁静在大课间找江暖来了,见江暖虚弱成这样,一脸心疼,又跑去给江暖换了热水,待跑回来时,却是眼睛发光,一脸的兴奋。梁静和康佳也算朋友,两人都是直性格,能交在一起。
康佳便问:“你去外面接个水,回来一脸春光,看见帅哥啦?
梁静开心得直笑,还猛地亲了江暖的杯子一口:“我刚去接水,猜猜我遇见谁啦。”
“你家班主任 康佳打趣。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梁静露出怕怕的表情,随后她少女怀春道,“我遇见许晗了,他也正在打水,关键是一一他的杯子和这个杯子是情侣杯啊!”
江暖的脸蓦然发烫,她听见梁静接着说:“他刚才好像还特意看了一眼我呢。”
“花痴。”康佳笑道,“人家要看也是看杯子呢。”
梁静一脸的我花痴我乐意。
记忆被翻腾,许多细枝末节被勾勒,最后通通指向一个其心可彰
的心思,江暖想起和少年那次在学校附近的小超市相遇,她那时正买那种折星星的纸条,全当做是少女无聊时候的消遣。
正埋头挑拣纸条上的图案,他便进了店。
“老板,来包烟。“声音低沉,似撩拨她的心弦。
于是她连头都不敢抬,感官却格外敏感,她听到了他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正朝她走过来,心跳加速,她竭力轻轻地呼吸,却嗅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扑面而来。
“同学,让一下。”他已经走到她面前,淡淡的口吻,带着疏离。
江暖只感觉到他的语气从她耳旁擦过,炙热到不容她忽视,于是红了耳朵,她赶忙侧身让道,只敢低着头,却半晌却没见他过去,疑惑地抬起头,恰好少年抬手胳膊,从她头顶掠过。
她一下子看到少年的眼睛,琥珀色,晶莹剔透与冷漠,左眼下的小小泪痣动人,下一刻,视线相错。
看到他手中拿着的黑色杯子,江暖的脸都红了。
……原来他让她让一下,是因为他要取的东西在自己的正上方。
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下,许晗拿了东西就去付账,直待他离开后,江暖才缓缓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蓦然笑了,她仰头去看,方才那个杯子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再没有了。江暖不死心,踟躇片刻去问店长:“老板,你们还有刚才那个杯子吗?”欲盖弥彰,她又道,“那个杯子挺好看的我也想买。”
“那个杯子啊,好像是情侣杯,应该还有另一个。店长说道,跑去给江暖找杯子。
“找到了。”店长拿来杯子。
是个纯白色的杯子,上面画着一个女孩趴在桌前写信, 画风可爱简单,江暖将杯子和星星纸一起放在柜台上,,拿起钱包对老板微笑道:“老板,多少钱”
走出了店,街道上的店都在放着歌,许多首歌合在一起,让人听不到心事,云很高,江暖背着书包,一只耳朵戴着白耳机,却什么歌也没放,她心情好得像是吃了许多棉花糖,异常柔软与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