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回到学校后,紧接着就迎来了期末考。
相比上学期的发挥失常,这学期她总算找到了感觉,几场考试下来都挺顺利。和往常一样,最后一场考试还没结束,前几场考试的成绩就陆陆续续下来了,结果令人不失所望,她考得非常不错。
倒是去年考了第一的蒋芳菲,今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考砸了好几门。她不像叶初,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成绩一下来,整个寝室都充满了她的长吁短叹。
“哎,看来这学期的奖学金是要泡汤了……”在重复了n遍这样的感叹之后,蒋芳菲忽然回头朝叶初道,“叶子,你好像考得不错哦?”
“也就那样吧。”叶初回答得很含糊。
蒋芳菲却不肯放过她,继续道:“你就别打击我这个考砸了的人了,光门基础物理你就高我十几分,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诀窍啊?说来听听。”
叶初摇摇头:“能有什么?运气好罢了。”
“我运气怎么就不好呢?”蒋芳菲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什么,问,“对了叶子,前几天我看你老往物理办公室跑,不会是挖了什么内幕没告诉我们吧?要是真这样,你可太没义气了……”
她这话一说,叶初就听得不高兴了。
没错,前几天她是老往物理办公室跑,但那是因为物理课代表生病了,她做班长的代替他去拿资料而已,为什么那么单纯的事到她眼里就成了巴结老师,挖取内幕?
“我什么都没做,让你失望了,抱歉。”叶初冷冷道。
许是没见过叶初这样的态度,蒋芳菲也愣住了,良久,她嘴里嘀咕了一句:“开个玩笑而已,有必要那么认真么……”
“那请你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了,我会当真的。”叶初正色。
蒋芳菲没总算再继续说下去,但脸色显然已经变了,寝室里经过了十几分钟的沉默之后,她悻悻地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关上门出去了,走时也没像往常那样打声招呼。
她不道别,叶初自然也懒得理她,继续顾自己复习明天的最后一门考试。
过了一会儿,张小佳忽然从床上下来,瞧了眼叶初,似笑非笑地说了句:“哟,乖乖女也会发脾气?”
叶初知道她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脸微微地红了红:“我只是觉得,她说的话很过分。”
“你就不怕她讨厌你?”
叶初默了默,忽然从嘴里蹦出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一句话,把很少跟人互动的张小佳给逗乐了:“我没听错吧?你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叶初咬咬牙,没做声。
“不过你这句话倒是挺我的风格,要不请你麻辣烫,算是庆祝你终于离经叛道了?”
虽然和张小佳的关系早已不像刚开学那样陌生了,但是听她说要请自己吃饭,到还是第一次。
“你不会又要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吧?”张小佳笑起来,那笑容眉目飞扬、光彩夺目。
“我去。”叶初果断接受了邀请。
学校边上的麻辣烫店,在这个寒冷的季节里,生意总是格外火爆。
叶初看到张小佳放了很多辣,忍不住问:“你爱吃辣?”
“恩。”
“我一点都不能吃。”叶初坦白。
“我以前跟你一样。”张小佳随口说了句。
这话倒是勾起了叶初的兴趣:“那后来怎么吃了?”
“为了一个人呗。”
“卓旭?”
“我发现你很八卦诶!”张小佳似乎有些不耐烦,不过她今天显然心情很好,所以还是点了点头。
“看不出来,卓旭喜欢吃辣。”
“他能吃辣?”张小佳几乎笑出声,“他要是能吃辣,全天下的辣椒都要笑了。”
“……”叶初囧了囧,“你不是说为了他才吃辣的吗?”
“我才没你想的那么伟大呢!我就是想看他被辣得丑态毕露,我才去学吃辣的。”她说这话的时候,显然很得意。
但是叶初却无语了:“……我觉得你男朋友挺惨的。”
“确切的说,他不算我男朋友。”
不算?叶初忽然想起来,张小佳曾跟她说过,卓旭是她异父异母的哥哥,一时间,好奇心战胜了理智:“卓旭他……真的是你哥哥?”
“你别说得那么惊悚,我跟他可不算乱伦。”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奇怪,你们父母不会反对你们在一起吗?”
“反对?那也得他们先知道了才行。”张小佳不以为意。
叶初却惊了惊:“你们难道也在瞒着父母?”一个“也”字,她的小心思暴露无遗。
张小佳眯起了眼睛:“小妹妹,你有问题哦。”她复读过一年,比叶初大一岁,确实有卖老的资本。
叶初吐了吐舌头,没再说话。
她不说,张小佳显然也不是那种会刨根究底的主,所以这个话题便到此结束了,两人又陆陆续续地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不知不觉间,这顿饭就吃完了。
从麻辣烫店里出来,卓旭开车来接张小佳,那辆银色的奔驰跑车在这条普通的小吃街上显得格外扎眼。
“不一起出去兜兜风?”这话要是从一个花花公子口里说出来,就显得很轻浮了,但卓旭那么说,总让人感觉是种绅士般的邀请。
叶初没兴趣当电灯泡,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打算回寝室去复习一会儿。”
她即已拒绝,卓旭的邀请便就此打住,又说了几句寒暄的话之后,他便发动了车子,没一会儿,那车便载着两人消失在了街的尽头。
望着离去的车影,叶初心里忽然生出些感叹,其实没有哪段爱情会是一帆风顺的吧?希望张小佳和卓旭不要在这条路上走得太艰难。
最后一天的考试终于结束了。
由于是本地人,所以叶初并没有打算在学校里停留多久,考试一结束,她就收拾好东西,准备等家人来接她回去。
蒋芳菲由于前一天的事,还在跟她冷战,姜子帮她提行李下楼。到了楼下,还没等叶初从一堆车里找出她爸那辆破尼桑,姜子就已经先她一步轻呼起来。
“叶子,那不是你妈吗?咦,旁边那个难道是你男朋友?好帅!”
叶初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当她顺着姜子手指的方向看去的时候,看到红光满面的母亲,和站在母亲身旁,微笑着沈南成。
哎,她妈怎么还没放弃?
叶初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过去,刻意避开沈南成过来接她行李的手,问:“妈,爸怎么不来接我?”
“你爸临时加班,没空过来,还好有小南在,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说起来你还真得好好谢谢小南,我一说,他就马上过来了……”滔滔不绝的,无非都是那几句赞美沈南成的话,叶初已经习惯性无视了。
倒是姜子,见了帅哥多少有些荡漾,不停地用眼神询问叶初:是你男朋友吧?是吧?是吧?肯定是吧?
叶初想解释,见老妈那兴致昂扬的样子,只觉得自己会越描越黑,干脆不做声,一个人钻进了车厢后座。
“叶子,你怎么不坐前面来呀?”刘美丽在一旁朝她猛使眼色。
叶初无动于衷,打定了主意占着后车厢不挪位,最后刘美丽终于作罢了,只是那表情一看就不会轻易放弃。
果不其然,等回到了家,她妈立刻以感谢为由,邀沈南成留下来吃饭。
印象里这家伙好像都快成他们家餐桌上的常客了,叶初无语,一顿饭下来,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
沈南成倒也不生气,说的话,做的事,全都一如往常。
这般一来,叶初越发郁闷了,不明白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觉得自己当初已经表达得够清楚了,两人是绝没有可能的,但为什么沈南成却好像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呢?
他究竟是放弃了,打算把他们的关系重新定位成革命友情,还是说他另有企图?
叶初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能理解这个人了,最后她只好这样安慰自己:这是国际差异,是东西方文化的不同,是勤劳勇敢的中国劳动人民和美帝国强权主义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哈利路亚!
叶初到家后没几天,卫北也回来了。
由于错过了火车票的预定,所以这回他是直接坐飞机回来的,毕竟是天上飞的,比那十几二十个小时的火车快不知多少,上午刚打了电话说要回来,下午人就已经到机场了。
相比别家孩子回个家还要兴师动众的举家欢迎,卫北倒是一点儿都不矫情。
秦瑶学校有课走不开,卫东海出差去了,他这个做儿子的就一个人坐公交车回来了,反正行李也不多,浑身上下的家当加起来还塞不满一个行李袋,以至于叶初去车站接他的时候,都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嫌烦,把行李都丢垃圾桶了。
“你东西怎么那么少?”她忍不住问。
“我又不是你,脸盆都要搬回来。”
叶初无语,这还不都怪她妈,说什么脸盆放在学校里会积灰,非要她拿回来。更郁闷的是,她只不过是之前在卫北面前抱怨了一句,竟然被他足足嘲笑了三天,还说她是脸盆妹!
你就不能别给我取外号么?叶初无语了。
从小到大,他给她取的外号,数都数不清,以至于现在老同学见面,记住的全是他给她取的那些外号,什么叶超重、叶猪猪、猪丽叶……拜托,她也是有名有姓的好不好?
“你为什么都不叫我名字?”回家的公车上,叶初忍不住抱怨。
“你也好意思说我?”卫北提起这事儿,就咬牙切齿,“你自己说,多少年才记住我名字的?”
“……可是我没给你取外号。”叶初狡辩。
“你敢!”卫北假意瞪了她一眼。
叶初耸了耸肩。
“我他妈的到现在还记得,你那时候猜了三遍还没叫出我名字,我说叶超重,我名字加起来才多少笔画?你这都能忘记,我服了你了!”
“那是因为真的很难记嘛……”叶初一脸无辜。
“初中也就算了,到了高中,你还管我叫喂,我说了多少次让你叫我名字,你那时候怎么不听啊?”
“那是因为习惯了……”叶初的解释显然很无力。
“你还是别解释了,反正我现在不叫你名字,就是为了补偿你那时候欠我的。”卫北以为,他那么说,叶初估计该郁闷了,结果却出人意料。
叶初非但没郁闷,过了一会儿,还忽然笑了。
“怎么?傻了?”
“你才傻了!”叶初瞪他一眼,忽然把头埋进他怀里,“我只是忽然发现,原来我们有那么多共同的记忆。”
冬日的阳光隔着车窗,洒在他们身上,照得人心都要化了。
卫北伸手揽住她的头,在她额上狠狠亲了一口:“要不然,我怎么能喜欢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