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弗瞻欲哭无泪,忙摆摆手命抬着他的小们跟上,扯住了谢菀的衣袖。
“好菀儿,我错了还不成么。你看我被打得这个样子,我爹把我扔给了祁浔那个黑心肝的,还说要哄不好你,便要打死我。菀儿,你舍得看着我被打死么。”
谢菀将袖子拽了拽,不想再听他说下去,“沈弗瞻,你还想要我再跌一次么!”
沈弗瞻怕谢菀真动了胎气,只得松了手,低头委屈巴巴软声道:
“那还是我出去吧。”沈弗瞻挥了挥手,便被抬了出去。
谢菀偷偷瞥了一眼沈弗瞻身后的血迹,一阵心软,就要抬步追上,却生生忍住了。
沈弗瞻根本不喜欢自己,何必自讨没趣呢。
谢菀有些难过,只回了床上扯了躺下了,偷偷在被里摸了摸小腹。
***
夜里,唐窈陪着唐瑜在彼姝堂的东侧间里说了一晚上的话。姐妹两个半年未见,说起话来便没完没了。
“阿姐,这玉佩真好看,还刻着字呢,是不是姐夫送你的呀?”唐瑜坐在床上,玩弄着唐窈腰间的玉佩。
唐窈脸有些红,见天色黑了,怕祁浔等着急,便替唐瑜掖了掖被角,只道:“天都这么晚了,你早些睡。”
“阿姐,你今夜陪我睡好不好?”
唐瑜拉住了唐窈的袖子,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唐窈,不肯让她走。
“瑜儿有点害怕。”
唐窈也知唐瑜突然换了个环境,又一路风波辗转的,定是有些怕的,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告诉了丫鬟,便掀开被子,躺在了唐瑜身侧。
唐瑜开心地搂上了唐窈的脖颈,朝唐窈颊上蹭了蹭,“瑜儿要像小时候那样搂着阿姐睡。”
“好,快睡吧。”唐窈弯了弯眉眼,轻拍着唐瑜的后背,就像小时候哄她入睡时那样。
已经很多年没一起睡过了。她被接到丞相府后,她也不方便住进去。
原来,那些不好的日子,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
彼姝堂内,祁浔坐在案后从唐窈的书堆里挑了本书打发着时间。祁浔按了按眉头,打了个哈欠,实在是困得厉害。时不时地往外瞅几眼,等得有些望眼欲穿,却仍不见唐窈回来。
倏地看见有人影进来,祁浔扔下书卷,准备迎上去,却见是丫鬟进来了。
“殿下,娘娘说今晚陪着唐瑜姑娘睡,嘱咐殿下早些歇息。”
“下去。”祁浔面色不悦。
丫鬟退下后,祁浔祁浔气哼哼地拿起方才那本书卷就扔到了地上,仍觉得不解气,还要踩上几脚。可转瞬一想,唐窈爱惜这些,明日发现了又该找自己算账,只得又弯腰捡了起来。
祁浔烦躁地随意解了衣衫。躺到了床上,方才困倦万分,此刻倒是被她气得睡不着。抬手将唐窈的枕头搂到了怀里,恨恨地打了几下。
“小白眼狼!有了妹妹便忘了夫君。便这般冷落我。哼,有本事这辈子都别回来!”
祁浔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辗转了半个时辰也睡不着,已近夏初,有些燥热,祁浔所性掀被准备到外头透透风。刚起了身,便听到黑暗里有脚步声传进来。
步子有些快,带着熟悉,祁浔一听便知晓是唐窈回来了。赶忙又回了床上装睡起来。
小白眼狼,还算你有良心。
不过你回来我也不理你。也要让你尝尝被冷落的滋味。
唐窈走到床边,便见昏暗里祁浔卷着被子面朝里睡的模样。
“祁浔?”唐窈轻唤。
祁浔不肯出声,唐窈以为祁浔睡了,便欲悄声躺下,却见枕头被祁浔抱在怀里,想要拿出来,却死活拽不出。唐窈这才知晓祁浔在装睡,偷偷笑了笑,便躺在祁浔身后侧身搂着,也不说话。
祁浔朝前拱了拱,不想让唐窈搂着,唐窈低声笑了出来,只上前凑了凑,迁就祁浔的性子,继续搂着。
祁浔这才被顺了毛,转过身来。
“去陪你妹妹睡吧。”祁浔张口一句话说得酸了吧唧的。
唐窈朝祁浔怀中拱了拱,柔声哄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把她哄睡了便回来了。”
祁浔搓弄着唐窈的发丝,委屈道:“她都多大了还要你陪着睡。”
唐窈只得继续哄着,“她第一次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总归有些怕嘛,我就陪她个三五天就回来陪你。”
“还要三五天!”祁浔像炸了毛的猫,推开怀中的唐窈就欲转过身去。
“我保证每日哄睡了便回来,成不成?”唐窈捧住了祁浔的脸,在薄唇上轻点了一下。
祁浔垂眸看在唐窈今日这般小意哄他的份儿上,恨恨地唐窈娇唇狠咬了一口,才从鼻间不情不愿“嗯”了一声。
“枕头给我呀,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唐窈轻笑道。
祁浔这才松了手中的枕头,将被一揽,伸臂将唐窈圈进怀里。
方才躁郁得睡不着,唐窈一回来祁浔困意袭卷,很快就入了睡。
***
第二日一早,唐窈特意起早亲自伺候祁浔穿戴,有唐窈亲自侍侯,祁浔心中美滋滋的,嘴上却不饶人:
“今夜早些回来,你若回来晚了,我便不让你进了。”
“好。”唐窈答应着,俯身替祁浔整理着腰间的陪饰。
“还有我的礼物呢?你不是说要补给我么?这都几天了?”祁浔不悦地扯了扯领子。
“都给你了啊。”唐窈起身,目光朝祁浔腰间转了转。
祁浔低头这才发现了腰间配饰多出了一只淡紫色香囊。祁浔赶忙取下放在鼻下嗅了嗅,淡雅芳馥。香囊上绣着的是一支梧桐花,和他送唐窈的那支簪头的花样十分相像。
“你做的?”祁浔得意地有些压不住嘴角。
唐窈点点头,“喜欢么?”
祁浔看了看香囊上的花样,绣工精细,栩栩如生,故意挑眉道:“我不信,你何时有这般好的绣工了?”
“小时候常会绣帕子来卖钱,绣得多了,自然就会了。不过好多年没绣了,都生疏了。”
祁浔听得一阵心疼,只拉着唐窈的小手道:“以后我不会让你再过得那般辛苦了,日后,我一定要你做这世上最欢喜的女子。”
“祁浔,我已经是了。”
唐窈抬起头,弯着眉眼看向祁浔,眸有碎光。
***
沈弗瞻唉声叹气地趴在书房的床上,疼得一夜未眠,恨恨地骂着祁浔,什么破主意,谢菀到现在都没来看他一眼。
刚骂完,便见几个人来了书房,沈弗瞻以为是谢菀,正高兴着呢,一抬眼却见是他爹身边的一个管事,心里一咯噔。
不会吧,祁浔那张乌鸦嘴,不会真被他说中了吧。
“世子,得罪了。”
***
“世子妃!不好了!世子正被架在外面挨板子呢!”初晴急匆匆闯进谢菀屋里。
谢菀惊得起了身,“不是已经挨过了么?这是怎么了?”
“奴婢也不知道,只见是将军身边的管事来了,奴婢瞧着世子身上还有伤,怕是受不住。”
“快带我去!”谢菀急匆地穿鞋往外奔去。
“世子妃,您慢点儿。”初晴赶忙跟了上去。
谢菀一到便见沈弗瞻疼得满头冷汗,只得把自己怀孕的事说了管事,又替沈弗瞻说了好些好话,这才拦了下来。
她原本还以为上次的事是沈弗瞻与祁浔演戏给她看,眼下却心疼得什么都顾不得了。
沈弗瞻刚醒来,便见正给他擦着汗的谢菀,突然觉得这顿打挨得值,忙趁机拉住谢菀的手:
“菀儿,不和离了好不好?”
谢菀顿了许久,点了点头。
沈弗瞻刚开心得不得了,谢菀便将手从沈弗瞻手中抽了出来:
“日后在府里,咱们各过各的。等沈伯父回来了,我亲自与他说过之后再和离。”
沈弗瞻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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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地过了下去,转眼便到了夏日。这些日子,朝堂上倒也风平浪静,三皇子祁洛因刘氏造反受牵连被禁闭也被放了出来,但势力基本已被祁浔架空,翻不出什么风浪。只是却有些原本支持三皇子祁洛的官员站出来为三年前大皇子贪墨一案进行“平反”,原本被圈禁多年的大皇子被放了出来,而三皇子祁洛也没受什么处罚,只将一切事情都推到了已经伏法的刘氏官员身上,只说自己是受人蒙蔽,遭恶人挑拨。而一向与三皇子不对付的大皇子也替祁洛说了好话,朝堂上的官员倒也明白,这两人是达成了交易,要一起对付风头正盛的祁浔。
祁浔也在书房内看着军报凝神细思。
“派去剿灭戎狄的军队全军覆没,过几日消息便要传回来了。”
“怎么会?那曾延虽然是平庸之辈,可三万军队,要对付戎狄也该是绰绰有余了。”怀凌不解。
“原本戎狄那边军器落后,作战又无战术,可军报上说,这几月以来,却无端多了许多铠甲和军械,就连应战也有章法可循,不再像从前那般蛮打,他们战马厉害,善用骑兵,有了这些简直如虎添翼。”祁浔按着眉间,也有些头疼。
军器和战术都不是短短几月就飞速提升的。这点无论是怀凌还是祁浔都十分清楚。
“殿下的意思是有人相助?”
“北奕与戎狄打的火热,谁最有利?”祁浔问了回去。
“自然是南渊。”怀凌回道,“只是南渊与戎狄并不相接,他们要如何将这些军械和参谋运过去?难道……”怀凌越想越心惊,“那便是北奕出了奸细,而且权力足够大。”
祁浔冷笑,“前些日子大皇兄被放了出来,和我那三弟联手,我原本还不解两人都关在府里,是谁替他们牵的线眼下却明白了。”
祁浔燃了烛灯,将军报朝烛火上一燎,“看样子不像是短短几月能办成的,这其中疏通运送,只怕是早就勾连上了,原本我还一直在想当初南渊帮祁洛和皇后刺杀我,怎么可能白白帮他们,原来皇后是以此事为筹码。”
“属下立刻派人去查。”
“此事你抓紧时间查,另外你这些日子派人盯紧大皇兄和三弟那里只怕还有后招,还有通知边境的沈老将军做好准备,恐怕南渊和北奕的战火就要起了。”
***
午间,唐窈吃过午膳,便捧了本书在书房里陪着祁浔,抬首却见他面有沉忧。
“怎么了?”唐窈出声问道。
祁浔起身到了唐窈这边,将她搂进怀里,“唐窈,南渊和北奕可能要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