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
慕容流尊走过去,握着完颜皇后的手坐在了榻边,脸上带着几分疼惜之色,“你先别急?你怎么样了?脸色怎么这么差?太医,皇后情况如何?为何脸色这般差?”
太医急忙跪了下来,奏道:“启禀陛下,娘娘腹中的胎儿已经......没了,娘娘她,她......”
“她”了好几下,他也没“她”出来。
慕容流尊怒了,道:“她到底怎么了?说!”
太医被皇上的雷霆之怒吼得哆嗦了一下,不敢再犹豫了,急忙道:“皇上,娘娘骤然小产,又受了惊吓,对身子的伤害很大,怕是以后都难再怀上龙嗣了......”
“什么?你说什么?”
完颜皇后尖叫起来,太医的话其实她听到了,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啊,她不能再怀孕了!不能再做母亲了!她还依仗什么去争宠?
这段时间皇上对她百般的好,还不是因为她肚子里那块肉吗?现在,这块肉没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了,她的后半辈子还指望什么啊......
“皇上,您可要为娘娘和小皇子做主啊!”
完颜皇后的奶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哭嚎着:“皇上,娘娘身子一向强健,胎像也一直稳固,要不是被人所害,小皇子绝不会溜掉的啊.......”
慕容流尊眯了眯眼,厉声道:“怎么回事,从头说来!”
在锦绣宫外拘着礼的杜贵妃急出了一头冷汗,听着屋里完颜皇后的奶娘把皇后小产的事儿都推到了她的身上,她又气又急,然而没有皇上的旨意她不能擅自动身,只好干着急却没办法。
跟她一起拘着礼的奶娘见杜贵妃几次欲起身回屋争辩,低声劝道:“娘娘稍安,陛下正为小皇子的事儿疑心娘娘呢,娘娘切不可再触怒陛下了。”
杜贵妃切齿道:“本宫倒是不想惹事儿,可你没听到屋里那老狗口口声声的污蔑本宫吗?”
奶娘小声道:“娘娘,常言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再说,天塌下来还有老爷撑着呢,您万不可一时意气用事坏了大事啊。”
杜贵妃眯了眯眼,冷声道:“也罢,本宫到时想看看,他们能把本宫怎样!”
东配殿的门口
苏雪儿早在皇上驾到的时候就出来迎驾了,只是皇上连杜贵妃都没理会,自然更不会理会她,她只好跟杜贵妃一样拘在那里,心情却跟杜贵妃截然不同。
眼看着害皇后落胎的锅杜贵妃背定了,她又高兴又解恨,又有点儿担心。
杜如海在朝中的地位如日中天,即便是杜贵妃犯下弥天大错,皇上顾及杜如海,怕是也会重罪轻罚的,若不能一下子把杜贵妃置之死地,自己不还得被她控制操纵吗?
杜贵妃已经对她心有不满,不然也不会弄两个美人儿进来,不弄这俩美人儿进来也不会有今天的事儿发生了,要是杜贵妃有喘息的机会,一定会把这笔账算到她的头上的。
所以,一定的趁着这次机会把她彻底扳倒,让她再也翻不过来身才成,都说富贵险中求,今儿她要冒险一把,说什么也得把杜贵妃这贱人扳倒了!
寝殿里
奶娘已经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跟慕容流尊奏报了,跟小安子秘奏的差不多,只是里面含了不少的水分。
比如皇后幽闭那两个美人儿,原本是完颜皇后怕被夺宠因嫉生恨而为之的,被她的奶娘生生给说成是皇后娘娘深明大义,恐那两个女子**宫闱,故而挺身而出,肃宫闱,除奸佞;再比如,完颜皇后明明是被猫吓了一跳又摔了一跤才出事的,奶娘非要又加上一条气急攻心失神导致的,不然皇后不会那么不当心让自己摔倒,在杜贵妃的罪行里又加了一条以下犯上的大不敬之罪。
院子里的杜贵妃气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要不是奶娘压着,十有八九就要冲进去理论争辩了,她握着双拳,切齿道:“这老猪狗如此污蔑本宫,倘若有朝一日落到本宫手中,本宫定将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奶娘忙小声道:“娘娘慎言啊,非常时期,娘娘就别争那口闲气了,快想想怎样洗脱冤情才好。”
不远处的苏雪儿听到杜贵妃的一番言论,不禁低头冷笑,这蠢货,也就仗着家世好才能在这后宫里活这么久,要是没有家里给她撑腰,就她这性子和心机,在宫里一个月都活不到!
正寻思着,忽然听到寝殿里传来一声雷霆怒喝:“杜贵妃!”
拘着礼的杜贵妃听到皇上的声音,直起身子,阴沉着脸扫了一眼寝殿。
奶娘忙道:“娘娘,您可千万管住您的性子啊,皇上正在气头上,您万不可跟他犟着来啊!”
没等唠叨完,杜贵妃已经提步走了。
奶娘急忙率人跟了过去,娘娘性子不好,她得跟着提点些,别惹怒了皇上才好,一般主子出了事儿,跟前的奴才都落不到好,她别跟着倒了霉才是。
寝殿里,杜贵妃一进去,就看见皇上黑着脸坐在皇后的身边儿,完颜皇后披头散发的趴在榻上,哭得如醉如痴:“我的孩子啊.....皇上,你可要给咱们的孩儿报仇啊......”
她得乳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小声劝导:“娘娘莫要在哭了,皇上一定会给您和小皇子讨回公道的,别哭了,小产伤身,仔细以后眼睛疼......”
杜贵妃轻哼一声,才不紧不慢的福下身去:“嫔妾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啪......”
一柄玉如意猝然飞来,狠狠地砸在了杜贵妃的头上,打断了杜贵妃的请安。
杜贵妃被砸了一下,本就清冷的脸一下子黑彻底了,她缓缓的抬起头,眯起眼直视着完颜皇后,冷声道:“娘娘这是何意?”
完颜皇后切齿道:“贱人,你害得本宫落胎,这辈子都做不了母亲了,难道还指望本宫对你以礼相待吗?”
杜贵妃冷冷道:“皇后的意思,是嫔妾故意使坏让您落胎的喽?”
完颜皇后一字一顿,“你心知肚明!”
杜贵妃冷笑一声:“娘娘这是要把落胎的责任推到嫔妾的头上吗?如果嫔妾没记错的话,是您自己失足跌倒导致落胎的吧,就算我的猫扑了你,但扑你的是畜生又不是人,畜生野性突发,嫔妾又如何预料得到呢?”
一听杜贵妃推卸责任,完颜皇后拉着慕容流尊的袖子哭起来:“皇上您听听,这个毒妇害了咱们的孩儿,竟还想抵赖,她那猫早不扑人晚不扑人,为什么偏偏赶在臣妾在的时候扑人?且当时院子里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扑的是臣妾?还不是她把那畜生训练好了嘛,您可不能被她巧言哄过去,可得为我们娘俩做主啊.......”
慕容流尊皱起眉头,看了看一脸冷清的杜贵妃,又看了看哭得伤心欲绝的皇后,“才道:“事关皇嗣,就算皇后不说,朕也会彻查明白的,小安子,把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送到慎刑司去,严加审问,一定要把事情审个水落石出。”
小安子说:“陛下,苏选侍宫里的人用不用也送慎刑司去?”
事发时,苏选侍的人虽没有在现场,但事情就发生在苏选侍的门前,他们不可能听不到看不到的。
如此一问,当然不会为几个奴才,小安子之所以开口,实际上是在问苏选侍用不用也送去慎刑司的,虽然皇上从未把苏选侍放在眼里,但她毕竟是皇上的女人,于情于理都该问问皇上的意思。
其余的人不知道皇上和苏选侍真实的关系,大还道是皇上这两个月一直宠幸苏选侍,会网开一面,放苏选侍一码的,没成想他竟想都不想的说:“一并送过去,严加审理,定把皇后落胎的真相查明了!”
完颜皇后见皇上如此,哽咽道:“多谢皇上!”
她一直以为皇上很喜欢苏选侍呢,不然也不会一连宠她好几个月,如今见皇上为了她毫不犹豫的把苏选侍给扔慎刑司去了,心里多少有几分安慰,看来,皇上最看中的,还是她这个结发妻子呢。
这时,一个太监弓着身子走进来,小心翼翼的奏道:“陛下,苏选侍说有要事禀告陛下。”
这个时候苏选侍有事要奏,肯定死非同小可的大事,慕容流尊的眸光微闪,知道好戏要上演了,颔首道:“宣她进来。”
“是!”
太监退下去了,片刻后苏雪儿被领了进来,她穿了一身浅粉色的宫装,略施粉黛,头上只簪了一根白玉兰花簪,清雅素丽,看着都清爽,跟妆容艳丽打扮隆重的杜贵妃完颜皇后很是不同。
参拜完毕后,苏雪儿莺声燕语道:“陛下,嫔妾求见,是要揭发杜贵妃**后宫,与太监郑松私通,因疑心陛下害死郑松,故意害皇后落胎报复陛下。”
这个重磅消息,把满殿的人都给惊到了,大家都目瞪口呆,像是傻了似的,连正在哭泣的完颜皇后都忘了哭泣和疼痛,嘴巴张成看“O”形。
皇妃与太监私通,害皇后落胎报复陛下,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杜贵妃怎么敢呢?
杜贵妃在短暂的惊愕后,红着脸尖叫起来:“苏雪儿,你这个贱人,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本宫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陷害本宫?还是谁指使你诬陷本宫的?”
这是要甩锅嫁祸的节奏。
苏雪儿才不怕她呢,她不慌不忙道:“娘娘和郑公公的事儿,锦绣宫的人都知道,陛下只要着人细细的审审就知晓了,还有,娘娘的枕头下一直藏着郑公公的玉佩,陛下这就可以搜来验证。”
这时,完颜皇后也回过神了,此刻她正躺在杜贵妃的榻上呢,听闻此言一骨碌爬起身,从杜贵妃的枕下摸出一块色泽温润的暖玉来。
“陛下,给您。”
她飞快的将玉佩递到慕容流尊的手中,哭得浮肿的脸上带着几分阴狠的笑意,还不忘得意的看杜贵妃一眼,那眼神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告诉杜贵妃——你完了!
慕容流尊接过玉佩,淡淡的扫了一眼,眼神中没有流漏出过多的情绪,其实,杜贵妃和郑松的事儿,他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道破罢了。
郑松本是完颜太后的人,但渐渐地归顺了他,且对他还算忠心,好几次完颜太后要对他下手,都是杜松帮他化险为夷的。
所以,即便是他一时糊涂做下了蠢事,慕容流尊也未放在心上,主要是他根本不在意杜贵妃,所以郑松和杜贵妃之间的私情他一点儿都不在乎。
如今既然打算收拾了杜贵妃了,正好苏雪儿把这件事也挑明了,他当然不会再装不知道了。
玉佩一显,杜贵妃的脸徒然变色,她虚晃了一下,差点摔倒,好在奶娘就在她的身边儿,见她神色有异,急忙伸手扶住了她。
“娘娘!”奶娘轻轻地捏了捏杜贵妃的手臂,暗暗提示她。
杜贵妃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在慕容流尊的面前,喊道:“陛下,妾身冤枉啊,妾身的枕下并没有藏这件东西,这块玉是怎么到嫔妾枕头下的,嫔妾也不知道啊?”
这是想把锅甩到皇后的头上了,想来个嫁祸于人,让皇上疑心是皇后跟苏雪儿窜通,一起陷害于她。
完颜皇后也是在宫里浸淫好几年的人了,又被完颜太后调教过,岂能轻易被她甩锅,遂冷笑说:“贵妃不用叫屈,只要陛下下旨严审锦绣宫的人,真想定会审理清楚的。”说着,转向慕容流尊道:“陛下,此是不仅涉及咱们的孩儿,还涉及到妃嫔的贞洁陛下的颜面,还请陛下明断。”
慕容流尊道:“皇后此言,正和朕意,小安子,你这就去办吧!”
小安子‘喏’了一声,正要去办,不曾想杜贵妃一个箭步窜到小安子前面,拦住了他的去路。
“贵妃娘娘,您.......”小安子为难的看着杜贵妃,却见她正睁着一双好看的凤眼看着皇上呢,“陛下,您若因此审问嫔妾的奴才,即便是证明嫔妾是清白的,嫔妾的名声也完了,还望陛下为嫔妾留一点儿颜面。”
这是她从冷宫出来后第一次用哀求的语气跟皇上说话,她不想求他,可更不想自己就这么完了,她还有好多大事儿没做呢,不甘心就这么被扳倒了。
慕容流尊淡淡的看着她,丝毫没被她的哀求打动了,他说:“若冤枉了你,朕便即刻处死苏选侍,为你出气平冤,另外再晋封你为皇贵妃,堵住世人的悠悠之口,如此,也算是洗清你的冤屈了,你也不算吃亏了。”
说罢,用眼神示意手下的小安子,示意他即刻去办。
眼见得小安子出去了,杜贵妃急红了眼,情急之下来不及多想,倏地拔下头上的凤簪,对着自己的咽喉喊道:“既然皇上不相信嫔妾,嫔妾只好以死明志了。”
说罢,作势向自己的咽喉刺去。
杜贵妃的奶娘一见,忙尖叫着扑过去救,没等扑过去呢,只见眼前白光一闪,也不晓得皇上怎么出的手,就听‘啊’的一声,杜贵妃手腕儿一歪,手中的赤金镶宝的凤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奶娘趁机扑上去,一把抱住杜贵妃,哭道:“娘娘,万万不可啊,你若是有个好歹,您让老爷夫人可怎么活啊......皇上,皇上,求您快收回旨意吧,您看娘娘她已经动了寻死的念头了啊.......”
老婆子口中的老爷,就是杜如海杜大将军,她在这个时候提及此人,自然是在暗示慕容流尊,让他看在杜将军的面子上,不要过分逼迫杜贵妃。
慕容流尊听得懂,可惜却不吃那一套。
西北的叶家已经完了,杜将军也没什么用了,要是他能安分守己的做个臣子,念在他有功的份上,他会让他做一辈子的富贵闲人,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杜如海已经不满足做个大将军,已经开始置喙后宫的事儿,甚至把手伸到后宫来了。
如此,慕容流尊也不介意做那卸磨杀驴的小人了。
他冷眼看着寻死觅活的杜贵妃,又看着话中有话的奶嬷嬷,轻哂一声,像是在对奶娘说话,实际上又是对杜贵妃说的:“既然苏选侍告发你主子与郑松有奸情,若不查清此事,你主子岂不是要背一辈子**后宫的黑锅,你吵吵嚷嚷的阻止朕派人彻查此事,是想陷你主子于不义吗?还是你主子真个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怕人去查呢!”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杜贵妃再闹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她渐渐地收住眼泪,目光呆滞的看着慕容流尊手中的玉佩,整个人像是傻了似的。
完了,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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