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只一出宫门,就将头凑在一起。
“姑母为什么让我们测试李探花的人品?”林小毅傻乎乎的不明白。
宗小凡说道:“大概看那人不顺眼吧。”
只有温子恒摸着青涩的下巴沉吟:“事情不简单,到底怎么个考验法,娘娘也没说呀。”
所以,去问问老大宗韵景喽。
宗韵景很是惊讶,待问清楚是林嫣的意思后,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温子恒一眼。
“考验的方法很多,关键是你们想看出什么?”宗韵景说道:“认识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灌醉,酒后吐真言嘛。”
“要是他喝完酒跟我爹一样闷头就睡呢?”林小毅问道。
“……”
宗韵景眼角抽了抽,忍住想动手的冲动。
他顿了顿,说道:“花楼上包个雅间,请几个姐儿陪着,几杯黄酒下去,妖精也现行了。”
“……”
轮到三小只傻眼了,花楼?
“爹,您说的是,那个花楼吗?”宗小凡咽了口吐沫。
宗韵景斜他一眼:“还有哪个花楼?记得让令仪扮作男装!”
啥?
进花楼还得带公主?
万一被万岁打死怎么办?
墨令仪知道了,简直不要太兴奋。
“自然要去!”她昂首挺胸:“据说那里令男人流连忘返,本公主倒要看看那里有什么不同!”
她又看向温子恒:“你个死纨绔,肯定已经去过了吧?”
温子恒面红耳赤,直摇头:“没去过没去过,我爹会打死我的!”
好吧,且信你一回!
李探花接到宗小凡得邀请,既激动又疑惑。
江南世家这十年没落的不成样子,几乎没有人在朝堂之上有话语权。
世家子弟埋头苦心,就指着能在科举中出人头地。
如今李家终于出了个探花,如何在京城立足,使江南世家重新得到万岁好感就成了关键。
宗小凡是皇后娘娘的外甥,若是同他攀上关系,自然是道捷径。
李探花思前想后,还是如约赴宴。
一推开雅间的门,就看见四个青葱少年坐在里面,另有四个已经选好的姑娘陪坐。
宗小凡率先起身:“李探花?久仰久仰,昨个儿在宫里我姑母就训我们几个,说您年少有为,要我们多跟你学学。”
直来直往的话,打消了李探花的疑虑。
怪不得呢,原来是皇后娘娘吩咐的。
他谦逊得回了礼:“不敢当,不敢当。”
宗小凡是未来的六安侯世子,听说自小被扔在深山里训练,最近两年才回到京城。
如此武将世家,不敢轻看。
宗小凡拉着他介绍其他人:“我表弟,林小毅!”
本朝最年轻的一位将军,李探花忙拱手行礼。
“魏国公世子,温子恒!”
不得了,景王爷亲外孙,皇亲国戚!
李探花腰弓的更深。
“……她……姓梅,就是个纨绔,家世不值当提!”
墨令仪咬了咬嘴,强按住心头恼怒,偏头狠狠瞪了温子恒一眼。
温子恒傻了,明明是宗小凡胡说八道,为什么最后埋怨的人还是他?
宗小凡虽然介绍的不伦不类,但是李探花也不敢轻视。
毕竟能跟三位贵公子坐在一起的人,就算家世不好,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朝着墨令仪拱了拱手,墨令仪忙红着脸回礼。
几个人推让着坐下,唤了好酒好菜,又叫了个唱曲儿的。
三小只全是武将出身,同科举出身的李探花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这会儿人请来了,却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好。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场面一度安静的有些尴尬。
李探花坐着也不自在,左右看看,咳了一声准备主动攀谈。
这时候墨令仪眼睛闪亮亮的望着他,问道:“李兄可曾娶妻?”
“……”
谁家一上来就问这个,大家都有点懵。
温子恒感觉特别丢人,上去捂住墨令仪的嘴,冲着李探花说道:
“梅兄的意思是,李兄风采卓著,定是受少女们喜爱的。”
墨令仪挣脱了他的手,温子恒瞪眼道:“不会说话别说话!”
墨令仪知道自个儿莽撞了,也红着脸低下头。
李探花虽然觉着奇怪,但还是温柔一笑:“李某不才,功业未建,不敢成亲。”
他感觉是不是自个儿眼花了,怎么那位姓梅的公子眼睛闪了一下。
温子恒却不愿意就这个问题多讨论,直接推了个姐儿在李探花怀里:“逢场作戏,李兄不会也拒绝吧?”
李探花怔了怔,下意识的抱住了那位姐儿。
三小只第一次来,还要装成常客得模样,宗小凡慌忙端起酒杯:“来,为认识李兄这样的翘楚,干杯!”
赶紧喝酒,酒上头脸一红,就能掩盖住羞红的小脸蛋了。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烈起来,但是墨令仪的脸色却越来越差。
中途,她终于忍不住站起身,说声不舒服推门就走。
温子恒嘴角一翘,跟了出去。
林小毅也想跟出去,却被宗小凡一把扯住:“傻吗?
李兄,你刚才说那什么冰火两重天,是什么意思?”
温子恒追上墨令仪:“生气啦?男人嘛,说起话来荤素不忌,你本不该来的。”
墨令仪涨红了脸:“温哥哥,那人说的东西,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虽然不太懂,但是瞧着酒后李探花对姐儿上下其手,以及说话时的表情,可见不是好的。
温子恒挠挠头,懂也得装着不懂呀:“我哪儿知道,看个小画册都被我爹吊起来打。”
“什么画册?”墨令仪被吸引了注意力。
温子恒囧了:“那个,赵孟頫得画册,那是画的杠杠好。”
话音一落,他就赶紧扯别的:“我看你酒也没喝菜也没吃,咱们去福鑫楼吃点心吧?”
“不去,我要回宫!”墨令仪现在心情不好,直接回绝了他的提议。
好吧,温子恒将其送了回去,总感觉墨令仪情绪不是一般的低落。
他想了想,准备去福鑫楼找宗韵景问个清楚。
墨令仪回到宫里后,就坐到林嫣榻前,绷着张脸什么话也不说。
林嫣奇怪了:“怎么了这是?没跟他们几个出去玩?”
墨令仪眼圈一红:“母后,什么叫深水炸弹,什么叫冰火两重天?”
林嫣脸色一凝:“什么意思?”
墨令仪便将席间李探花的话说了一遍。
对方说的半遮半掩,她也学的不清不楚。
可是林嫣到底年长,没吃过猪头还没见过猪跑,以前她听过那些夫人说过一两件男人的荒唐事。
她皱眉:“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李探花,可见不是干净的。”
墨令仪低头不语,少女初次懵懂,突然破碎在一个春日的午后,想想总觉着惆怅。
林嫣趁机教育:“你贵为公主,喜欢谁就去追求,无可厚非。
但是也得对方是个干净良善之辈,爱你在骨子里。
否则,是福鑫楼的书不好听,还是宫廷里的马球不好玩?”
她这边教女,宗韵景那边却烦的要死。
老一辈的在他跟前秀一波,现在轮到小辈来秀了,他就长的这么像知心大哥哥?
“师伯,您说我该怎么哄公主开心呢?”温子恒小心翼翼的问道。
宗韵景故意说道:“她开不开心关你屁事,你将两个兄弟扔在花楼,就为了这个问题?不怕他们跟着李探花学坏?”
温子恒道:“他们俩才不会呢,那可是在军营里受过特殊训练的人。
那个,师伯,你到底会不会哄女孩子?”
这话宗韵景不爱听了:“谁没年轻过似的,当年我……”
他突然闭上了嘴,轻轻捏了捏自己腰上的一个寿字结,没再说下去。
温子恒一心扑在怎么哄墨令仪上,并没有注意。
宗韵景顿了顿,说道:“哄女孩子开心,看的是心。
心到了,就看对方领不领情了。”
话里韵味深长,让温子恒呆又呆:“心到?”
几日过去,花楼的事情慢慢淡去,只是墨令仪再没有出过宫。
这一天,她正在御花园留百无聊赖,宫娥说温家小世子来了。
一转头,就看见温子恒提着个鸟笼子兴奋的走了过来。
“令仪,瞧,我训练的鹦鹉!”他将鸟笼子放下,掀开遮挡关系的布。
一直绿头花鹦鹉昂首挺胸,对着好奇的墨令仪嚷嚷:“公主殿下最威武!公主殿下最威武!”
墨令仪愣了片刻,然后噗呲笑出声来:“这什么鬼!”
她一抬头,正看见金色阳光洒在温子恒身上,突然感觉春天真的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