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那喜欢摆张椅子坐书院门口的看门大爷却不见人影,季远川脚步一顿,提步去了侧门。
他敲打着门,过了许久里面都没有人来开门,这让他的心不禁往下沉了沉。
书院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季远川敲门的手一握,由掌变成拳头,用力捶打。
这下没多久门后传来了声音,不过却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他能听出来,那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很快,侧门被打开,出现在眼前的确实是一个年轻人,而季远川认得此人,他正是看门大爷的大孙儿丁勇。
丁勇也是书院的杂役,只不过平时干的不是看门的活儿,一直负责的是马车那边的事情。
“怎么是你?你祖父呢?书院可是出什么事了?”
季远川一脸的疑惑,而开门的人却是满满的惊喜:“季掌师您回来了!太好了,大家都担心死了,这下您回来就好了……”
说到这儿,丁勇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把将季远川扯了进去,再探头出去扫视了一眼,见并无什么异样,这才关上了门。
丁勇没有回答季远川的问题,而是紧张兮兮地问道:“季掌师上山时可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季远川此时十分肯定,书院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季远川回想了一下他上山的情景:“我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除了人比较少之外,并无异常。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书院发生了什么?”
“季掌师您不知,昨日门口突然来了一伙官兵,也不知是来做什么的,一来就凶得很,将大门给堵了,不让出也不让进,听说是来找人的。
后来也不知找没找到,就走了,不过山长说以防万一他们再来,门还是得关上,不许人进出。
我祖父便是被那官兵给推倒的,闪了腰,这下在家中养伤呢,所以便让我过来了。”
“严重么?可有找大夫看过?”
“不严重不严重,休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不是什么大事。”
听他如此说,季远川也没再担心了,又问道:“那些闯进来的都是什么人,可是我们桐城的官兵?”
丁勇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看穿着不太像,穿着红色衣服,可山长说他们是官兵来着……”
季远川见他说得不清不楚,料定他知道的肯定也不多,便打定主意去找山长。
匆匆告别后,季远川便直奔春山居而去。
一路上,他收到不不少问好。
“季掌师您回来了……”
“季夫子好……”
“夫子您总算是回来了……”
……
季远川因为着急赶着去见山长,便一律点头微笑,来不及仔细打招呼,也无法回应这一个个热情的小眼神。
看起来书院内一切正常,学生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不像是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不过让他惊讶的是,山长人不在春山居。
这还是第二次他来春山居找不到山长人,上一次是因为顾长盛被赶出书院的事,山长特意躲开了他,而这次季远川可不认为山长能提前得知他今日回来。
以山长工作狂的属性,季远川难以想象会是什么事让山长离开。
他便抓了一位理事问了问,得到的信息是山长下山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季远川拜托那位理事,若是山长回来便去四宜院通知他一声。
他并不想在春山居干等着,转头回了四宜小院。
当他推开家门时,发现里面很安静,他大喊了几声:“娘……我回来了……”
然后便听到动静自西屋传来,很快季母带着大笑脸走了过来……
……
季远川一边与季母说着一路的见闻,一面解释自己为什么来晚了,而季母对他说的话也丝毫没有怀疑。
“风启他前日来了一趟,说你有事耽搁了,恐怕会晚几日,果真被他说对了。”
季远川庆幸季母什么都不知道,在心里对王风启感谢了几句。
再与季母聊了两刻钟后,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了——他为季母买的那个丫鬟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
那人是他买来专程伺候母亲的,当然也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了,可怎么会不见了?
书院大门可是紧闭着不许人进出啊!
“娘,伺候您的……人呢?怎么不见人影?”季远川本想唤那人的名字的,但想了想实在是不记得,只好罢了。
季远川不记得,季母却是记得的,一提到那女子就,季母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你说的是苏沫吧,她嫁人了。”
说这话时,季母心中不免有些遗憾,本来还以为这女子会是自家儿媳呢,谁知那么快就留不住了。
“什么?”季远川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那姑娘竟然在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就把自己嫁出去了?那么快?
“我儿莫不是对她有意思?”见季远川吃惊的模样,季母不由有些后悔。
苏沫在家中的那段时间,她见儿子也没对苏沫看过几眼,还以为他没那个意思呢。
难道是她想错了,那她中是罪过啊。
季远川一看她那悔不当初的表情,便知她想岔了,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娘您多想了,我只是惊讶苏沫那么快就嫁人了,太突然了。她嫁给了谁?”
季母一副了然的神情:“别说是你了,我也被吓了一跳,突然就到我跟前来说她要嫁人了,扑通一声跪下,我哪儿见过这样的,我看她也是可怜,便同意了。”
季远川却觉得有些怪,便问道:“她嫁给了谁?我们认识吗?什么时候成亲的?”
虽然对苏沫没什么感情,但好歹主仆一场,有的问题还是要问清楚了,别不明白发的被人给骗了。
“我们可不认识,也没见过,是王风启带来的人,名字是项城,那人长得高大得很,听说在京里当差,也是个有本事的。
他说他一见苏沫便欢喜,想娶她,为她赎身脱贱籍。
我见苏沫愿意,那男子也很有诚意,风启也为他们求情,我便同意了,将卖身契还给了苏沫,然后苏沫便跟着那男人走了。”
季母也许信不过项城,但却是信得过王风启的,有一年季远川游学,王风启没去,季母便是他在照顾。
所以季母很是信赖王风启的人品。
季远川听了心中更好奇了,前日的事,而且王风启还夹杂在其中?按理来说王风启不是这样胡闹的人啊,他母亲身边只有这么一个照顾的人,王风启怎会帮忙讨要,而那苏沫还很乐意……
季远川记得,他之前每次回四宜小院,那苏沫必定会在他面前晃悠两下,直到他明确说了自己只是让她照顾季母的,她这才安生了。
但他也记得当时苏沫说的话。
“……有公子这句话,苏沫也安心了,以后必会好好照顾老夫人,好好过日子……”
可见,那苏沫也不是多想嫁给他,只怕是误会了他的用意,便主动勾引,怕惹怒了自己罢了。
所以待他说出真实,苏沫这才松了口气,开始安生过日子了。
眼下听季母说的话,季远川越琢磨越觉得奇怪,不但苏沫奇怪,王风启也奇怪。
王风启来见母亲,定是因为怕她太过担心自己,让她安心而来。可他为何还带了外人前来,这是季远川想不通的。
“娘,看中苏沫的人长什么样,人品如何?”
季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是个不错的,而且王风启也说可以。
我记得……那日他穿着一身黑袍,看起来很是精神,风启说他在京里任职,是个捕快,手下还管着不少人呢。
你放心就是……我与苏沫说了,要是那人欺负她,就让她回来找我们!”
季远川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了解,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这两个女人什么好,但现下已经无法改变,只能明日去问问王风启了。
……
不想让母亲劳累做饭,季远川去书院的食堂买了两人的饭菜,带回了四宜小院。
等两人吃完后,天也快要黑了,此时还没人来通知他关于山长的消息,他不想再等了,决定再去春山居一趟。
他还没走到春山居门口,老远就瞧见那里面灯火通明,看来山长回来了?
季远川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
……
蔡山长听到动静,一抬眼便瞧见了季远川,嘴角的笑浮起:“我听说你回来了,本还打算去看看你呢,谁知你自己来了。”
季远川仔细看了看山长的神色,不像有什么坏事发生的样子。
“山长,书院这几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第166章 雷劈的夫子
“是红衣卫来了。”山长看着季远川,没有多说。
但仅仅是红衣卫三字,季远川就明白了山长的意图。
红衣卫是由太子统领的一千兵甲,看来季远川料的没错,京都的人找上门来了。
“那他们可有为难?回来的学生和夫子们呢?”
一说到这个,蔡山长的脸色便沉了下来,烛光中的神色晦暗不明:“大概四五天前他们就来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原因,所以第一天他们什么也没找到。直到后来我得知了学祭上发生的事情,而离我们最近的几个书院……去参加学祭的人…的尸体被运了回去。那时候正好有学生赶了回来,幸好有人回来了………”
季远川听完松了口气,红衣卫昨日便已经离开,他们并不是来抓人的,只是目的究竟是什么也没人透露。
而山长根本没让回来的学生出现在红衣卫面前,他派了人守在城门口,一旦有人回来便让他们回家去,所以外人只当青明书院与周围其他几个书院一样,估计都是死了,甚至是找不到尸体的那种。
至于季远川没有在城门口碰到山长派来的人,则是因为红衣卫突然急匆匆地离开了。
季远川一头雾水,不知那红衣卫的目的何在,但非常赞同山长的决定,回来的学生短时间内绝对不能露面。
季远川将事情搞清楚后,便回了四宜小院,而这时季母的屋子已经黑了下去,季远川猜她应该是睡着了。
他无比后悔没有仔细看《长盛天下》这本小说,如今只知书院的悲惨结果,却对书院到底是如何没落,最后被烧毁闭院的过程一无所知。
他可是打算在书院养老的啊,若是书院没了,他一个啥都不会干的书生靠什么生活呢?
季远川越想越觉得自己前途渺茫的很,他一遍又一遍梳理着思绪,回想他脑海中小说里面对青明书院所剩无几的印象。
之前他一直偏向于在小说的后段,书院的那把火是男主放的,因为他记恨书院里的人对他的欺压与侮辱,最后甚至将他赶出了书院。